14、哀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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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沉的天色沉甸甸地压在头顶，河源地秋日里的黄金草甸七倒八歪地扑在地上，往日靓丽的外表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颜色，一副强盗肆虐后留下的被狠狠欺凌的惨象。
开阔平原上连绵的麦田被烙上了大片的焦痕，就像难看的黑色斑秃，偶尔有小片待收的燕麦逃过一劫，也蔫头耷脑地摇摇欲毙。
空气中的焦糊味和一股子腐败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灰袍老人皱了皱眉，身下的马儿还在“哒哒”地前进，前方宏伟的要塞已近在咫尺，如同一头迟暮的巨兽，死气沉沉地匍匐在地。
“什么人？！”隔了老远，城头上的矮人守卫已经草木皆兵地质询来者。
灰袍老人拉住缰绳，马儿乖巧地停在了原地，他摘下了那顶看起来脏兮兮的灰帽子：“我是灰袍巫师甘道夫，听说这里需要能够治疗龙舌草中毒的医者？”
城头上一阵窃窃私语，片刻后一个看起来像是个小头领的矮人探出头来，狐疑的目光打量着灰袍老人：“你说你是灰袍巫师？怎么证明？”
甘道夫闻言，抬起手中那卖相极差的木棍法杖，杖尖的白石放射出耀眼的白芒，消弭了矮人眼中的疑虑。
沉重的城门在灰袍巫师的面前缓缓开启，门后的矮人迫不及待地将巫师迎进门内。
甘道夫在矮人的带领下，进入到了丹恩大厅巨大的地宫中，地宫中光线昏暗，悬空的石道边，扶手上的火把有气无力地燃着，添了些杯水车薪的光亮。
周围的石窟中似隐隐传来声声低泣，伴着昏黄的火光，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沉沉地压在胸口，堵得人难以呼吸。
甘道夫收回为病人检查的手，看向一旁的矮人王子索尔，神色凝重：“确实是龙舌草没错，但病人太多了，我怕来不及救治所有人。”
索尔还来不及张口，床榻上响起一阵有气无力却又隐含撕心裂肺的咳声，将两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那矮人上身打了绷带，眉目不像索尔那样凌厉逼人，看到大哥和巫师都看向了他，他勉勉强强咧了咧嘴，竭力从他那破败的胸腔中把要说的话挤了出来：“甘道夫，请先救治其他人吧，尤其是那些年幼的孩子。”
“佛洛！可你伤得——”
“大哥，”佛洛的声音在索尔中气十足的话语里实在是很不明显，但心忧弟弟的索尔还是硬生生截断了话头，“从小到大，我都很听你的话，这次——咳——听一次我的话好吗？”
佛洛停了下来，有些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而且我的伤，再加上中毒，就算得到救治，也不一定能活下来吧……”他艰难地想把头转向巫师的方向，最终却只妥协地转了转眼珠，“是吗，甘道夫？”
甘道夫叹了口气，面对矮人哥哥焦心的目光，他不忍地闭上了眼睛，最终却也只能沉沉地点头：“是的……我很抱歉。”
气氛一时陷入凝滞，两个矮人一个陷入了生离死别的悲痛中不愿开口，一个早已虚弱得无力继续开口安慰亲人，尽管不愿再用沉痛的消息打击矮人，巫师却不得不提醒未来的矮人王：“索尔，我救不了所有中毒的矮人，你们需要精灵的帮助。”
听到“精灵”这个词从巫师口中跳出，索尔脸色一沉，口气极冲地说：“那些胆小鬼！我们早已点燃了求援的烽火，可至今为止连精灵的毛都没有看到！”
甘道夫：“精灵只是不想惹上恶龙，恶龙离开后，你有派人再去向精灵求助吗？”
索尔冷哼一声：“派了。不过我劝你不要对那些胆小如鼠的家伙有什么期待。”说着，他似乎想到什么，极为不忿道，“那些混蛋为了躲事儿，连他们那些人类细作都召回去了！我们曾经想借精灵的鸽子给他们传信，但翻遍丹恩大厅，竟找不到一个养着精灵鸽子的人类！”
看着暴跳如雷的矮人，甘道夫默默咽下了即将出口的为精灵辩解的话，他觉得他若是敢再说一个“精灵”，索尔怕是要把他打出门去，他可不想体验一下给一个火冒三丈的矮人火上浇油的后果。
这时，一个矮人急匆匆跑到了敞开的房门前，火急火燎地报告：“殿下！森林里的精灵带着药品来了！”
一时间，索尔的脸色姹紫嫣红极为精彩，让一旁的巫师好好欣赏了一场“矮人变脸”的余兴节目，欣赏完毕，巫师有些愧疚，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然帮手到了，我们抓紧时间救人吧……”顿了顿，他又加上一句：“也许精灵对于佛洛的情况有更好的办法。”
话音未落，一阵风卷过，石头房间里哪里还有索尔的踪影？甘道夫挑了挑眉，向着一脸无奈躺在床上的佛洛点了点头，干脆利索地转身跨出了屋子，直追索尔。
……
那是一个残阳如血的傍晚，远征归来的军队终于踏进了家乡的密林，深秋的树叶已经被骄阳烘成橙红，又被血阳覆上一层血色，微风中摇摆的成片红叶一望无际，如同跳动的无尽火海，那如泣如诉的血色宛如一根钢针，狠狠地刺进精灵们的眼底。
连家乡的密林，都变得如此可怖。
吉尔多看到停在他面前的瑟兰迪尔的时候，精灵王裹在一件暗绿色的巨大斗篷中，松垮垮的大兜帽把他的脸完全藏在了阴影下，容不得半点窥视，大角鹿的缰绳延伸到斗篷宽大的衣摆下，浑身上下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露出来。
他高高在上地端坐在大角鹿的背上，背挺得笔直笔直，似乎天塌下来他都能顶着，他的身后，跟着另一头大角鹿，背上驮着一个伤了一条腿的褐发精灵。
整个队伍一片死寂，没有精灵聊天打趣，几个抬着担架的精灵被队伍护在中间，只管闷头赶路。
想到之前收到的消息，吉尔多心中一痛，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却选择了避开这沉痛的话题：“陛下，恶龙胁迫一个人类，给丹恩大厅的矮人投了龙舌草毒，恶龙离去后矮人派人来求助，我派了一百名擅长医术的精灵，带了些草药去帮助矮人。”
言毕，吉尔多看到精灵王戴着兜帽轻轻点了点头，脚下轻轻磕了一下，大角鹿得了命令，轻轻迈步，驮着精灵王缓缓走入密林深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哀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