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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新编戏文 ...

  •   程历的急性子喷薄而出:“仙师,您可否尽快步入正题呢?”

      “就你瞎着急,我哪一句讲的不是正题了?”仙师白了他一眼,接着讲道:“正当我臻于化境之际,忽有鬼声入耳:‘不复岛的老家伙总算开了窍,招一些细皮嫩肉的宝贝们进来。老子饿了几千年,今晚定要好好饱餐他一顿!’另一个小鬼就劝他,‘你可悠着点吧,随便让哪个大仙抓住了,都有你好受的。’”

      “先前的那个鬼非是不听呢,说得大言不惭:‘哼,我还要尝尝仙人的滋味呢。尤其是那个肥的流油的蠢货,总听宝贝儿们骂他,我这叫为民除害,功德无量啊!’”

      符诀仙师一人分饰两角,阴阳怪气的模仿,有意无意的讽刺,非但没有激起众人的恐慌,反倒让他们笑得前仰后合。此为他屡试不爽的一大策略,以让他们心情放松愉悦为铺垫,那么最终的恐怖效果会无限放大。

      “嘿嘿,他们万万料想不到,本大仙早已识破天机,恭候在此。管他什么魑魅魍魉,都逃不过我的灵符阵法。我在溪边画起符来,尚未告成,忽然一股妖风,让我脊背一凉。我回过头去,只见——”

      仙师背后的白壁上恰逢其时地现出一幅骇人的画面,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张开血盆大口,伸着尖利的爪子,向众人扑去。弟子们呜哇乱叫,溃不成军。

      靠近后门的关西大汉等人撒腿就跑,沈凌汐紧紧抱住呆滞的田小园,先前嘴硬的郑景泣不成声。余漾拼命摇着安睡中的陆璞,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想吓吓他。

      陆璞难得在课上睡觉而心安理得,又难逃被吵醒的命数。熟悉的鲶鱼胡子映进惺忪的睡眼,他揉揉眼睛,坐直起来,认清那便是同一饱的掌厨仙人,想不到也是他们的符诀仙师。余漾瘪瘪嘴,陆璞不仅没被吓到,还目含喜色,这才叫见了鬼。

      从未失手的仙师笑得前仰后合,鲶鱼胡子风中摇曳,花枝乱颤。他预想中吓哭一半的人就行,没想到这次收获更大,还有人被吓跑了。

      “快点儿,把那几个跑了的给抓回来。”余漾和程历立刻把关西大汉那几个胆小如鼠之辈找了回来,仙师笑道:“我还没说完呢,你们就被吓成这样。快坐下听我讲。”

      “老夫虽然身经百战,但深更半夜里看到那样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也未免心惊。那女鬼问我,‘您半夜不睡觉,在这里作甚?’我心想,这女鬼难道想靠拉家常,套近乎,求我放过她吗?人鬼殊途,休怪我冷酷无情!”

      仙师一边说,一边摆出浩大的阵仗:“我迅速抽出一张定鬼符,贴在她额头上,念起咒来。谁料她并未灰飞烟灭,我心道不妙,那女鬼又以强光晃着我的眼睛,也正因如此,我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弟子们吃一堑长一智,纷纷闭上眼睛,只听仙师开怀大笑,道:“你们是真胆小啊,那不是女鬼,是巡查雅舍的女仙。她兢兢业业,深夜里披着薄衣,蓬头垢面地巡查,不该感动么?”

      总算松了口气,弟子们又都哭笑不得,这位仙师就像顽童般无理取闹。程历高声抱怨道:“仙师,您对我们幼小脆弱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应该补偿我们!”众人纷纷揭竿而起,声讨无赖仙师。

      “哎呦,我还补偿你们,想得美!”仙师毫无愧疚之意,挖苦道:“就你们那芝麻大点儿的胆量,遇到个小鬼就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还降什么妖、除什么魔!”他又眯起可堪媲美程历的鼠目,不怀好意道:“莫要灰心,以后我多帮你们历练历练,保准铸成铜心铁胆!”

      弟子们纷纷摇头拒绝,仙师呲牙一笑,如鬼影般遁形。

      郑景嚎啕一声,不满道:“长的就像鬼一样,听他一课还真见了鬼,晦气!”她拍了拍田小园的肩膀,问道:“哎,小园,你胆子真大,一点都不怕呀?”

      田小园讪笑道:“呵呵,俺神游去了,没听他讲啥。”

      郑景羡慕不已:“好运气呀,早知道我也不听了,害的五脏六腑受重伤……”

      ·

      沈凌汐从田小园身上感受到了情爱的一大好处,即便一厢情愿,也能幻想出二人的美好图景,免受现实的叨扰。她同时获得了撰写戏文的灵感与动力,仅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新编《孔雀东南飞》便初具雏形。

      次日,她托田小园将手稿转交余漾,为二人推波助澜。田小园紧紧抱住沈凌汐,反复称赞她这位好姐妹,有才,品德还高尚,让天下女人都没法活了。直到凌汐都难为情了,她才将剧本拥在怀中,向余漾进发。

      刚挪出座位,田小园就打起了退堂鼓,悄悄问凌汐:“要是俺去送,他会不会起疑心啊?”

      沈凌汐不明所以:“为什么会起疑心呢?”

      “就怕他会瞎想……”田小园面红耳赤,似有难言之隐。

      “那好”,沈凌汐伸手去取被她揉皱的手稿,“我拿给他吧,不叫你为难。”

      田小园不肯松开手,反复再三,还是朝后面去了。沈凌汐望着她的背影叹息,她越来越不像原来的小园了。如果说变得安静内敛尤为可喜,那么疑神疑鬼、犹豫不决,失却果断率性的作风未免可惜。

      不巧的是,余漾在小园到来之前转过身与萧明镜畅聊,小园垂着头,没有勇气喊他的名字。陆璞先发现田小园的存在,提醒余漾,他才注意到呆立在身旁的她:“小姑,找我有事么?”

      “这是凌汐让我给你的。”小园把手稿塞到他手上,立刻逃了回去,始终不曾抬头瞧他。回到座位上,才长舒了口气,她觉得方才余漾周身的光太热,烤得她心如焦火。

      这位小姑着实古怪,余漾还没来得及启唇道谢,她已绝尘而去。她看来似乎很怕他,而如他这般友善之人,举世罕见,实在令人费解。

      陆璞和萧明镜二人对其中端倪心照不宣,私下里陆璞为纯良少女为蛇蝎少年的外表蒙蔽而痛心疾首,筹划着劝她回头是岸。萧明镜反问,他又是怎样的少年。

      陆璞苦笑,即便众人都误解他,只要心爱之人懂他就好。

      ·

      余漾在仙史课上品读戏文笑出了声,被清辉仙子提问答题,又不停大笑,被罚站了半个时辰。他那么好面子的人,却不觉得羞耻,只因沈凌汐的大作实在是惊世骇俗,叹为观止。

      她居然给他,也就是刘兰芝投水之际,安排了跳一段舞,而陆璞“自挂东南枝”之前也要舞蹈一段,遥相呼应。而最后他们共舞一段孔雀舞,作为美好寓意的结局。看来虽然荒谬,恰恰符合他的心意,他正可以此为由,精进舞技。

      还有程历的扮演的媒人,烟视媚行,用力挖着鼻孔,阴阳怪气地说着“言谈大有缘”,光是想想就让他忍俊不禁。总之,他迫不及待的展开第一次排演,打算在午餐前将众人留在学室,共商大计。可是程历跑得太快,他拦都拦不住,其他人也饿得奄奄一息,只好作罢。

      午后,他向掌门申请晚间修习排演大戏,掌门欣然允诺,叮嘱他们小心行事,莫要被副岛主发现。余漾拍拍胸脯,认为不必遮掩,因为此乃元漪仙子的一个重要功课,他们卖力准备无可厚非。之后他一一告知所有演员,分发戏文,并劝说不愿参与排练的编戏人沈凌汐,她可是赋予整部戏灵魂的人,岂有不来之理。余漾再三恳求,加上田小园在她耳边煽风点火,沈凌汐总算点头应允。

      田小园又不明白凌汐在想啥了,疑惑道:“好不容易为你争取来的机会,能离那人近点儿,你咋还推三阻四的呢?”

      沈凌汐抚摸着田小园的狐狸毛,柔声道:“说不清楚……我知道你对我最好,这就够了。”她真真是不懂自己刚才的欲拒还迎,唱的是哪一出,或许只是预感到去观赏排演不会比安静修习有趣。与其跟一群不熟悉的人待在一处,倒不如与书籍文典相伴到老——是在她心中根深蒂固的,偏执的想法。

      除她之外的戏中人,或多或少都对排演怀有期待。不必说余漾、田小园,程历早就跃跃欲试,展现他的绝代风华。他看过戏文后,隐隐担忧自己的高雅气质将毁于一旦,转念一想,凡成大事者必要作出牺牲,也就坦然面对。

      柳娉婷对戏文颇为满意,也从不吝惜自己的美貌。她将演绎那位“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令所有驻足欣赏的美人秦罗敷,而非命运悲惨的刘兰芝,喜不自胜。

      宋咏卿也摩拳擦掌,等着观赏戏里戏外上演的异彩纷呈,至于她自己的表演倒不以为意。

      男主角陆璞,对于一切与修行无关的事情都求之不得,尽管蠢丫头为报复他,将他编排得滑稽可笑。本不想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但是舞蹈一事,让他不得不揭竿而起。

      众人刚聚齐在僻静的楼梯拐角处,陆璞便对沈凌汐恶声恶气地嚷道:“我不跳舞,你把戏文改改吧。”

      真实的境况比沈凌汐料想的还要恶劣,这场戏以她最熟悉的人,在一群初识之人面前对她无故责难的尴尬场面开始,又该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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