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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成全 ...

  •   谢蘅一下抓住了他言辞中的关键,“曾?”
      刘景行挑眉,显然未料到谢状师能这般敏锐,眸子里多了些复杂的情愫。他道:“大燕任何一位君主,都不会让一副残病之躯成为一军统帅,更不会让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疯的人站在朝堂上。文不成,武不就……又如何能去匡扶天下,济世仁人?”
      谢蘅眼中的光色黯下几分,“你放心,总会有办法的。”
      刘景行却不以为意,他笑着又去触碰谢蘅的脸颊,“此言差矣,虽不能匡扶天下,然我壮心未泯。”

      谢蘅侧了侧首,疑惑地打量他,“是甚么?”

      “娶你。”

      谢蘅“啧”了一声,瞪他,“刘云歇,我看你就是皮实!”

      刘景行发笑不已,轻搂住她的腰,道:“娶你可比学文习武都难,怎就算不上雄心壮志了?旁人都讲好男儿不可耽于儿女情长,那是因为他们‘不识谢家女’。”
      刘景行讲起你侬我侬的情话,比谢蘅写状纸都有路数,千变万化,滔滔不绝。谢蘅不比他,一句话听进心头,脸上就烧得厉害。

      “现在只愿承缨能早日平了苏聆云一案,了却心头遗憾,放下京城的恩恩怨怨,随我一起回到颍川。到时做世子妃也好,继续做状师也罢,只要你愿与我一起,做甚么都好。”

      谢蘅小声说:“肉麻。”

      刘景行又煞有介事地看住她,“那怎么办?谢状师可要想个法子出来,毕竟以后肉麻的时候可不比现在更少。”
      “……”
      得,这厮还没完了。

      谢蘅听他谈及以后,总是愉悦,又想及刘景行那一句匡扶天下的雄心壮志,可见世间万事有八.九都不得如意,需再三屈就,才可成全其中一二。
      而她的如意,左不过是得刘景行数次襄助,当年如此,现如今也更是如此。

      谢蘅道:“到底算是我误了你。”

      “是妹妹成全了我。”刘景行又轻轻捧住她的脸,“没有你,现在的刘景行当不过一介废物罢了。”

      他再低头去亲吻她的嘴唇,顺着唇缝细细舔舐,将柔软衔至牙关品尝。谢蘅小心试探地攀上他的肩膊,学着回应,出自本能吮住他的唇,想来这个人甜言蜜语也并非是捕风弄月,嘴巴当真甜得很。
      她的动作无异于烈火,教血液一下沸腾起来。谢蘅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能明显感觉到那里猛然绷紧,呼吸粗了几分,连浓稠的吻都沉重起来。手指穿过鸦青的发丝,辗转加深,不经意下的贪婪,驱使着他不断噬咬和攫取。
      谢蘅难能适应,好不容易得来的片刻呼吸,有些不自主地发颤。

      这等细微,传入刘景行耳中却不亚于五雷轰顶,刘景行一下撤回了唇,又不舍离去太远,两个人紊乱的呼吸混在一起,比方才深吻都要缠绵上三分。
      谢蘅声音细若蚊呐:“……我,我没事。”
      刘景行沉默片刻,轻点头道:“是我有事。”

      刘景行:“除却过目不忘,到底是又来了一件入骨的病,能教我发疯了。”
      谢蘅:“病?”
      刘景行:“对,‘无名无分病’,就等着谢郎中来妙手回春、起死回生,救我一救了。”
      谢蘅:“…………”
      要这厮不油腔滑调一回,估计能要他的命。

      ……

      戚如请求刑部、大理寺,以追查结党营私的罪名,传召吴平来府衙问话。刑部和大理寺皆以无真凭实据为由,迟迟不批,案件一而再、再而三地押后。

      戚如一筹莫展之际,刘景行将那日行刺谢蘅的余孽交给了她。那人向戚如交代,自己是受吴平指使刺杀谢蘅,戚如拿捏住此人,便不用向上头交代,直接调了官兵,前去寒山缉拿吴平。

      吴平果真还在那竹居当中,只是却不见了岳问梅。
      官兵将吴平押至府衙大牢,戚如即刻提审吴平,让他交代科举舞弊一案的来龙去脉。

      吴平却极为聪明,“戚少卿是以买凶杀人的罪名缉拿于我,却要来问我舞弊一案,是不是太可笑了些?”
      “好,”戚如问道,“你与谢蘅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缘何买凶杀人?”
      谢蘅主张重审张家的案子,若非科举舞弊案无甚猫腻,吴平何必铤而走险,选择杀人灭口?

      戚如问讯,步步陷阱,然则吴平得知前去刺杀的亡命之徒皆无一归来,对今日的处境早有警惕和防备,一时对答如流:“我从山人处得知,谢蘅曾经是张雪砚未过门的妻子,两人青梅竹马,情分匪浅,当日她上门来找墨疏,口口声声要为张雪砚讨一个公道,我才知道原来谢家也是张党的走狗!”

      “她是状王的弟子,巧舌如簧,在颍川打过那么多场官司,桩桩件件都可见刀笔锋锐……我还听闻,她写过反联,都能在公堂上,众目睽睽之下,篡改诗联,千方百计地为自己脱罪。可见此人比之唐无意一流,更有手段,也更下作,便是黑的,也能教她说成白的。”

      “我担心与我联名凡二十四名学生的努力与牺牲,都付之东流;更怕有她襄助,张党死灰复燃,行乱大燕,于是想一不做二不休……这样的女人,祸国害政,死不足惜!”

      好一番说辞,既坦坦荡荡说出了行刺于谢蘅的理由,又一字未曾推翻科举舞弊的案情。
      吴平已不怕死了,无论如何,甚至拼上这条命,他都要将张家的罪状书钉死在史册之上。

      戚如再问下最后一个问题:“岳问梅与你可是同谋?现在,他在哪儿?”

      吴平说:“墨疏毫不知情。他品性高洁,纵然已料到谢蘅可能是坏事之人,也决不肯做出伤害他人的事,可他不愿意做的,我却能做。”
      “两个月前,我自称病重,托他回家探望一下母亲和妻女,他不辞辛苦,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待墨疏离京后,我才找上那些人,所有一切,都是我一人的主意,与墨疏毫不相干。”

      戚如深深地看了他片刻,心道,这可能真是个疯子了。

      她走出了刑房,廊道间,刘景行抱袖而立,天人似的身姿仿佛都快要与这晦暗融在一起。
      戚如一边走,一边问:“小王爷可都听见了?”
      刘景行道:“不出意料的话,岳问梅应当早已经远走高飞了。”

      戚如道:“吴平这样的人,审讯起来最是困难,他对岳问梅的忠诚近乎愚蠢,在他嘴里可套不着半点东西。”
      刘景行却不以为然,嗤笑一声,“他对张雪砚也有过忠诚。”

      戚如抿唇,挑了一下细眉,“不假。”

      刘景行道:“以防万一,我会派人去吴平的故乡走一趟,看能不能找到岳问梅的踪迹。至于戚大人,你可以请刑部颁发通缉令了。”

      戚如道:“罪名?”

      “为泄私愤,买通狱卒,对张雪砚动用私刑。这因私涉公,再加上一个畏罪潜逃,刑部还能再打太极么?一刻钟后,我的手下会将人证带到,狱里的几个牢役。”

      戚如眯着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刘景行,“小王爷,你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人证?又是用了甚么手段,让他们甘心作供的?”
      刘景行笑了一笑,却是沉默着并不作答。
      戚如大抵也能料到几分,又问道:“这些事,谢二知道么?”
      刘景行:“四娘,她不必知道。”

      连四娘都唤了出来,戚如到底是听出了刘景行言下的几分恳求,摇头笑道:“小王爷,谢二赤真,又不是天真,她性子也邪,却也无邪。你莫要小看了她。”

      “并非小看。”刘景行回答,“世态如此,我愿尽力而为。”

      ……

      吴平的家乡在清西,派去调查的人很快给了回信,却说吴平的妻女早不在清西。
      他们找到了吴家,简陋的家中,唯有吴平母亲一人。据她所言,数月前,有一行人将吴平的妻女接走了,说是吴平派来的,要将他家中的女眷尽数接去京城居住,只是吴平的母亲不愿离开家乡,最后只有妻子和年幼的女儿两人上路赶往京城。

      吴平的妻子识字,每月都要写一封家书给婆婆报平安。吴母将每一封家书都留存了下来。

      信件由清西发回京城,最终落到了刘景行的手里。

      谢蘅将信件一一过目,眉头愈蹙愈深。信过到许世隽的手中,他匆匆看过几封,越看越是心急,越看越是愤怒,最终一拳头砸在桌案上,嘭地一声,指骨见血。
      许世隽道:“当初张尚书病重,急召了远在颍川的张大公子回京。那些时日正当秋闱后,张尚书一有所好转,就去批阅试卷,大公子侍疾在侧,也跟着阅过不少卷子。他对其中一人赞赏万分,与我同席吃酒时还曾提及过,只是上头封弥糊名,又另行誉录,难辨其人。后来发了榜,他才得知那人落了选,为此惋惜不已。”

      “我曾问过是谁。大公子不肯说,怕无意中坏人名讳,更怕教人听去,以为他是将落榜之事当做笑谈。他张临寒就是这么一个人,人前人后,君子慎独……可现如今,我才知道,这人竟然就是、就是吴平!”

      “让他欣赏不已的是吴平,让他向张尚书荐选试卷的是吴平,让他不惜解囊将吴家妻女接来京城居住的是吴平,而现在,伙同岳问梅诬告张家的是吴平!对他动用私刑的是吴平!杀了他的也是吴平!”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天大的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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