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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菲利克斯的万圣节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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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克斯·布鲁斯特是个很特别的男孩,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一点,他周围的人在更小的时候就发现了。
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小时候他先是和奶奶住在一起。据他那话痨的安妮姑妈说,他两岁的时候才会说话,当他蹦出第一个单词“奶奶”的时候,他那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奶奶老泪纵横。
乐极生悲,奶奶激动地去给他拿奶瓶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腿断了。本来这对于巫师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但走廊里同时掉了一块天花板下来,砸到了奶奶的脑袋。
拖着伤腿的奶奶检查了整栋房子,发现这栋年纪比自己还大的房子再不修就要成比萨斜塔了,于是菲利克斯被送到了奶奶的朋友费拉里夫人家。
费拉里夫人住在意大利北部的一个乡村,她带大过自己的孙子和孙女,很会照顾小孩。菲利克斯在她的小花园里茁壮成长,每天按时开饭,下午还有一顿点心。费拉里夫人监督他自己穿衣服吃饭,教他念字母卡片。天气好的时候,她常常带着菲利克斯出门玩耍。他们去过罗马的斗兽场,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宫殿,还做过威尼斯的贡多拉小船。不仅开阔小朋友的眼界,更可以让费拉里夫人花园里那些被菲利克斯祸害的花花草草有个喘息的机会。
在小花园里称王称霸,欺负小鸡小鸭的小菲利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力,有一天他从栅栏的破洞里爬进了邻居的院子,遇到几只大白鹅,碰巧,还是几只很激动的大白鹅。
小菲利被鹅追得哇哇乱叫,迈着小短腿四处奔逃,费拉里夫人匆忙扔下锅铲赶来解救他。一只过于彪悍的鹅腾空飞起,啄到了费拉里夫人的眼睛。
对于巫师来说,这不算个大事故,但鹅的主人来了。他的治疗咒语和他的鹅肝肥大咒一样糟糕,费拉里夫人住进了医院,一只眼睛差点瞎掉。菲利克斯只能被送回奥地利。
还没装修完房子的阿玛瑞•布鲁斯特夫人考虑再三,叫来了自己的外甥克里斯托弗•戈尔德,郑重委托他和他的妻子照顾菲利一段时间。
戈尔德先生是个富有的古董商人,他的妻子是一个自认有着高雅品味的麻瓜。他们住在一栋豪华的新式麻瓜住宅里,房子里既有飞路网,也有电视机和冰箱,还有许多穆夏画作的仿制品。戈尔德夫人致力于在菲利克斯身上试验她那“有格调、精英式”的教育路线。三岁的菲利白天被送到一家规矩甚严的幼儿园。在这个地方小孩子们每天都要着装整齐,排着队规规矩矩地进教室,老师们在孩子们四岁的时候就要教他们写作文,也有许多诸如算术、画画、外语之类的其它课程。菲利克斯很是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学校的生活。
不上课的时候,戈尔德夫人常常精心打扮菲利克斯(主要是花时间对付他缠在一起的头发,让它们保持恰当的角度遮住额头),带他出去参加闺蜜们的茶话会,炫耀她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
戈尔德先生完全支持妻子的培养方案,八月份菲利克斯过生日时,他买了一架钢琴送给他,还用魔杖在琴盖上写了菲利克斯的名字,金色的,同时聘请了家庭教师每个周末上门。
菲利克斯想要飞天扫帚,退一步,自行车也行,但还是非常礼貌地谢过了养父。戈尔德先生发现了他的小郁闷,哈哈大笑。
“你可是个巫师!以后有的是机会接触那些。相信我,趁这个机会多玩一些麻瓜的东西,以后你会很怀念的。虽说现在很少有巫师能不用魔法演奏乐器了,我保证,这是一项奢侈但是有用的技能。可惜你太小了,其实开汽车也很好玩的……”
阿玛瑞奶奶不时来探望他,对他的状态非常满意,安妮姑妈总是试图邀请他到自己那里去住上一阵,但都被奶奶以“你不会照顾孩子”为理由拒绝了。
万圣节要到了,戈尔德夫人美滋滋地带着菲利克斯去商店挑选了一堆奇怪的衣服。“宝贝儿,今天晚上你可以出去吓吓那些邻居,”回来的路上她压低声音说,“就算有什么东西飘起来他们也只会以为是你玩的什么新把戏,我跟他们说过你在学魔术。”
等两人回到家,戈尔德夫人发现门厅的桌上居然有一个崭新的珠宝盒。
“啊,这一定是克里斯托弗给我的礼物!”她喜滋滋地说,“看大小可能是条项链。”她试图打开盒子,可她的收刚碰到开口的位置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弹开了。”
“看,你叔叔还想给我个惊喜,肯定是拿什么咒语锁住了,不想让我提前打开呢。”他抓头笑着对菲利克斯说,“可我真的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菲利,帮我打开它吧,你奶奶说过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小巫师呢。”戈尔德夫人蹲下身,对着菲利克斯眨了眨眼睛。
菲利克斯完全不理解“咒语”这个词儿,但他很希望帮养母打开珠宝盒。戈尔德夫人再次打开盒子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障碍,只到桌子高的菲利克斯瞥见盒子里装着一条异常华丽、镶嵌着绿白色石头的项链。
“绿松石和蛋白石!”戈尔德夫人惊喜地说,“菲利克斯你真棒,我一定要告诉你奶奶——”她的手指碰到项链的那一刻,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伴随着瞬间的身体抽搐,戈尔德夫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手里还抓着珠宝盒。里面的项链飞了出去,砸在地板上发出一阵钝响。
菲利克斯懵了,他推了推倒在地上的年轻女人,没有任何反应。
他记不清后续的一些细节。到了晚上,戈尔德先生埋头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平时精心打理的头发和菲利克斯一样乱,头发白了大半的奶奶坐在一张高背椅上和他说话,安妮抱着自己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卖你项链的人说那上面只有一个咬手咒,你信了?”阿玛瑞的声音里透着沉郁和疲惫。
“他拿项链的时候戴着龙皮手套,我以为他只是不想把珠宝弄脏。”克里斯托弗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忘了加上一个咒语捆住盒子,”阿玛瑞夫人语调里没有责备之意,“无论如何,这是个不幸的意外,没有人愿意发生,节哀吧。”
克里斯托弗把手从发红的眼睛上挪开,呆呆地盯着地板。
“我赶着出门不方便带这个,我以为我加了咒语,可以临时在家里放一下再处理,但我忘记了施咒,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万一菲利克斯也碰到了那个——”他的肩膀抖了一下,话卡在了嗓子里。
“叔叔没有忘记咒语,”菲利克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恐惧感蔓延到了全身,“婶婶一开始打不开那个盒子,说上面有咒语,她让我帮他打开,然后盒子就开了。”
屋子里的大人们震惊地看着他。
“不可能!”克里斯托弗断然否定,“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不可能解开我的束缚咒,是我忘记施咒了!”他坚定地说。
菲利克斯感觉自己被抱得更紧了。
“让菲利克斯出去玩两天吧,安妮,把我的父母留下的屋子收拾一下,你和菲利克斯搬进去。”奶奶结束了这场谈话。
葬礼过后,悲伤的戈尔德先生放下工作,出门旅行调整自己的心情。
菲利克斯很高兴再一次见到费拉里夫人。她的眼睛完全好了,带着他到法国玩了一圈,等他回家的时候,安妮已经把房子收拾好了,这是一栋在麻瓜闹市区的房子,不远处就是麻瓜的商业街,非常热闹。菲利克斯的房间布置得有些粗糙,但还算温馨。房子太小了,安妮只能睡在起居室的沙发上。
奶奶让菲利克斯继续在原来的学校上学,早上安妮送他到校,中午学校提供午餐,所以理论上安妮只要再做一顿晚饭并且监督菲利克斯完成作业,按时上床睡觉就可以了。
幼小的菲利克斯马上又学到了一个人生的道理——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即使是努力也做不到的,比如做饭,在连续一个星期看到烧得奇奇怪怪的晚饭后,他想。
好在还有奶奶留下的面包干和零食,看来她早就预料到了这点。
安妮感觉很愧疚,因为学校的老师暗示她菲利克斯需要增强营养。
“男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虽说长个儿的时候容易瘦,但您还是要注意啊。”
当数月之后戈尔德先生结束了旅行,回来探望菲利克斯的时候,菲利克斯正在一个人站在板凳上煎鸡蛋。
“天哪,你怎么在做这个!”戈尔德先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接手,发现蛋煎得刚刚好,他关上炉子。“安妮在哪儿?”
“她在魔法部加班,”从另一侧的微波炉里拿出冒着热气的面包片,菲利克斯熟练地搬动小凳,爬上去打开橱柜的门,拿出果酱和火腿片,很快弄好了两份三明治。他有点怕看到戈尔德叔叔的眼睛,垂着头推了一份给克里斯托弗,“奶奶留下的肉饼刚刚吃完了,叔叔,你吃晚饭了吗?”
克里斯托弗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第二天他就提出要接菲利克斯回去。
“我很快要再结婚了,”他的心情不错,“我在英国遇到一个女巫,她刚刚失去丈夫,我们相处得非常好,她有个和菲利克斯差不多大的儿子。她是个非常了解巫师世界的纯血统巫师,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布鲁斯特老夫人对后妈这个职业并不看好,老人家对一见钟情这种戏码更不愿意接受。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她自己走不开,每天只能歇在老房子的地窖里,侄女安妮的放养策略也很糟糕。
菲利克斯已经学会把一些话埋在心里,没有对大人的安排发表任何意见。周末的下午他被带回自己住过的那栋房子和新婶婶以及他的儿子见了面。房子和模糊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穆夏风格的装饰画统统不见了,所有的麻瓜电器包括电灯一股脑地消失,餐桌上的白色雕花瓷器被换成了银色的高脚杯,淡蓝色的窗帘也变成了墨绿色。
“布雷司和你同岁呢,”戈尔德先生沉浸在新婚的喜悦里,“亲爱的,这是菲利克斯,我姨妈最疼爱的孙子。”双方都谨慎地互相问候。新的戈尔德夫人是一个身材高挑、头发乌黑的女人,皮肤也略有点黑,她的儿子和她很像。如果菲利克斯大上二十岁,他大概能发现新婶婶气质上的魅力,但五岁的他毫无所觉,只觉得她见到自己的时候笑得不真诚。
菲利克斯原来的房间被杂物塞满了,戈尔德先生保证马上就会收拾出来。晚饭前他和布雷司待在书房里玩,两个人没怎么说话,语言不通。
晚饭的时候新婶婶试图多了解他一点。
“他在哪儿上学?”得到答案后新的女主人吃惊得眼珠都瞪大了,“麻瓜幼儿园?你说老夫人很看重他,我还以为他会接受更传统的巫师教育,请家庭教师什么的。”
“姨妈对这家幼儿园非常满意,”克里斯托弗给两个男孩各添了一根香肠,“她觉得学校的教育更系统一些,还打算让菲利克斯继续上这家的小学。至于家庭教师,”他慈爱地看了一眼菲利克斯,“你的钢琴课上得怎么样了,我重新给那架琴调了音。”
菲利克斯惭愧地低下了头,他和安妮说不想继续上课,安妮就随他去了。
“男孩子,有几个坐得住的。”新婶婶打了个圆场。
总之这顿饭吃得一片和谐,没等菲利克斯多了解一下这位新婶婶,戈尔德叔叔就莫名其妙地去世了。
葬礼上双方的亲戚爆发了一场大战,菲利克斯第一次看到了女人,更准确地说,两个纯血统女巫之间的决斗,安妮姑妈和新寡妇互爆粗口辱骂对方,寡妇抓破了安妮的脸,安妮扯散了寡妇的衣服和头发。
菲利克斯也顺便得了一个外号,布鲁斯特家的亲戚们看到他都窃窃私语。
无论如何,寡妇得到了亡夫的全部财产,她火速卖掉了房子和里面所有的东西回了英国。阿玛瑞奶奶从垃圾堆里把刻着菲利克斯名字的那架琴捡了回来,擦干净放在尚未完工的庄园的地窖里。
“这是你叔叔给你的,”她没好气地对菲利克斯说,“珍惜点。”
“可恶的女人!”安妮姑妈依然像只炸了毛的猫,“明明就是——”
“住嘴!”老夫人提醒她菲利克斯还在场,“吸取教训吧,我们不会再跟她打交道了。”
“房子只剩下最后的防御系统了,”菲利克斯听到奶奶小声说。
“我可以再带菲利克斯一年——”
“不行,你的上司和我说你明年必须出外勤,”奶奶怜惜地看着摸着琴盖的男孩,“亨利和伊莉莎的大女儿已经去法国上学,让我安排一下,只有一年,他们应该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