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局》闲把琵琶旧谱寻

27、叶萦入彀

　　叶萦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动声色的除掉了两个人，自己的奶母和奶母的女儿英儿。
　　她本是多疑的人，身边唯独信任的也就自己的奶母了，索性对奶母的女儿也比对别人要好上许多。
　　偏生她半生信任的两个人将她最为羞耻的事情传了出去，虽说现在还能收的回来，但是这样的两个人在她的眼里，剥皮抽筋也难消其恨。
　　那奶母跪在她的膝前求她：“小姐，小姐，奶母不是有意的。实在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在外面欠了赌债，那帮子人只说，要小姐的消息，就肯，就肯帮着还了赌债。奶母，也是没了法子。”
　　叶萦红着一双眼睛问道：“到底是亲生的是不是？所以我的消息便可以随意对外去说，你可想过那些消息放出去，我要如何自处？”
　　“小姐，自小就是很厉害的人，是有法子的，对吧？”奶母的眼神闪烁，不敢与叶萦对视，只环顾左右而言他：“可是我那儿子是等着救命的。消息放出去，小姐不会死，可我那儿子会。”
　　不比奶母歇斯底里的求原谅，英儿却是另外一般模样儿。
　　“奴自小服侍小姐，自然晓得轻重。那些消息并不会伤小姐的筋骨，小姐为何要拽着不放？”眼神里尽是不屑和委屈，她是真的不明白小姐为何要小题大做。
　　“素日里，可见我是真的宠的你们太过。做了这样的事情，先不自省，反倒觉得是我的过错。”叶萦长叹一声。
　　那奶母听到这话，一时间怔楞着。
　　英儿却有不服气：“我母亲的奶水从小是小姐独占，我和我兄弟半分都沾染不得。我们家有哪点对不住小姐。便是小姐后来对我们好些，也是应当的。”
　　“真真是升米恩斗米仇。我且问你，这些年从我这里拿出去的好处，可有哪些是对不住你们的？便是从小是我的奶母，可也是花了大价钱的。哪里有半分对不起你们的？”她对着英儿道：“你身上穿的，脸上用的，也都是从我的份例当中匀出来的，便是如此你也觉得是应当的？”
　　那奶母早在听到前几句话时就觉得不好，一劲儿对着女儿使眼色。偏生英儿自是觉得自己如同副小姐一般的待遇是应当的，自然不肯低头，一劲儿犟着脖子。
　　叶萦随意一笑，也不再同二人申辩。唤来了七爽，低声吩咐了几句。
　　同完全四六不通的人理论有什么意思呢？叶萦只觉得刚刚那番样子也是难看。这二人是留不得了，不懂得感恩，偏生觉得自己待遇不公，这二人留着的用处只会对自己有害。
　　七爽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处理掉此二人根本就是毫无声息。哪怕最后英儿那几声叫唤，也处理的悄无声音的。叶萦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便是觉得这座叶宅已经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便是自己从小待着分外好的人，也能为着莫名的理由背叛自己。
　　七爽递上来的东西是英儿最后说的那些儿话。言辞当中分明觉得叶萦薄待了自己，依着她的意思，分明是想要叶萦待她也如同叶家的小姐般，如此才算对得起她。
　　叶萦冷笑连连，环顾了下院子里忙着的身影。只觉得自己真不应当在这里，满院子的丫头怕也都有各自的小心思，如此这般的糊涂，还有什么话好说，亏她从前觉得自己手里教出来的人是个顶个出挑的。
　　她看了眼在自己身边站着默不作声的七爽，道：“跟你那幕后的主子说吧，尽快安排时间见上一面。”
　　叶萦的口气意兴阑珊。她自小看人，自然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些事情不是偶然，虽说身边的人经不住诱惑，可外面那人做的也着实可恶了些。
　　“你那主子倒是好手段，我竟然被她操控的无半点还手之力。”叶萦看着七爽应声的样子，没忍住，气都不打一处来。
　　七爽即刻跪下：“小姐息怒，这件事情玉娘说了，是脓疮早晚都是要点破的，何不如趁着没有坏大事之前挑破呢？”
　　“你倒是回应的伶俐，句句都是为着你那玉娘解围。我身边但凡有人跟你一般伶俐，我也不是今日的困境。”
　　“玉娘说了，小姐只要去见了她，自然就会知道如何解了困局。”
　　叶萦没再说话。
　　那日玉娘先和岑晚见了面，相谈却并不如同想的那般好。
　　岑晚对玉娘的话半信半疑，且毫无表态。对玉娘想要将叶萦拉进自己的阵营，也没什么二话。这样的态度让玉娘根本把握不得她的意思。
　　“到底是师父的关门小弟子，就冲着这傲气，也只能忍她几分。”这些年何人敢同她玉娘为难，偏偏出了个小师妹，对着她的时候半分不示弱，只是有当无的听着，也没说信了还是不信。
　　这不是个好兆头。
　　云伯在外行走惯了的，不懂她们这些弯弯绕绕，只道：“反正她们也快出京了，山高水长的，即便京中有事她也说不上话，何必现在这么忍着？”
　　云伯是向着玉娘的，自然见不得人那般的眼神看玉娘。
　　都好些年了，玉娘都再无见到有人打量她打量的那般仔细的神色。
　　“你不懂，师父心心念念的这个小师妹可不是其他人那般好糊弄的。”玉娘早就接到了告诫，这关键中的一环一定要忍了，如果对方因为她而不同意相帮，之后的事情便再无半分回转的可能。
　　“可她半分都不信任我们。”云伯道，那个姑娘的眼神不是寻常家里小姐应该有的神情，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先生的神情，似笑非笑，神色冷清，根本分不清她是什么意思。
　　“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玉娘苦笑：“跟师父的样子很相似对不对？”
　　眼下无论岑晚是什么意思，她还是得先看了叶萦那边再说。
　　毕竟，她在京中不能久留。便是此后山高水长的，对于岑晚，水磨功夫还是不可少的。至于叶萦，那就不同了，她已经没有退路，待得自己详细的将所有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楚，那叶萦怎么可能不来帮她？帮她可就是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