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花》春风大雅

28、透轻纱

　　第二天，一大早上班。大家聚在一起，准备等周主任到了就开工作例会。

　　陈兰兰挥着一张报纸，兴奋地冲起门来：“号外，号外，我们记者部人上头版头条了！”

　　“什么，什么？我要看！我要看！”

　　大家“唰”地全聚到一齐来，纷抢陈兰兰手中的报纸。张赞赞占着人高马大的优势，一把夺得报纸，并大声念起来：“动漫衍生产品抢占市场，文创产品倍受市民青睐！”标题下面配了一张大图，图上正是我和李苑还有赖薇昨天在馆里抢动漫T恤的场景。

　　“我的乖乖！”张赞赞大声感叹，“你们俩成名人啦！昨天怎么也不喊我一下，让我也露个脸啊！”

　　李苑一把抢过报纸，看了几眼，很不屑地说：“把我拍得那么难看，早知道，昨天就不要那么凶暴了！”

　　我接过报纸也看了两眼，原来上的是自己集团都市报的头版头条，都市报嘛，当然写的抓老百姓眼球的内容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居然被自己同行抓拍个正着，自己都没发觉。

　　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电话打给李苑，问李苑上报纸的情况，李苑仿佛成了名星，把昨天的情形添油加醋地在电话里改编了一番，什么摄影记者看她长得靓丽，特意要拍她，她镜头感特强什么什么的。

　　张赞赞看李苑忙，就往我身上靠近，指着报纸上的赖薇小声地嘀咕：“喂，傻妞，这个美女，你们认识吧，她是谁，介绍认识下呗！”

　　我朝张赞赞翻了个白眼：“傻妞，也是你能叫的？”

　　这时周雄主任推门而进，发现情形大异，一把抢过报纸，瞄了几眼，又瞄我一眼，冷冷地问：“叶非花，昨天交待你的任务呢？”

　　我急忙掏出手机，把电话打给李秋水，李秋水说没问题，等会就派人把昨天他和苏总谈的合同送过来！我正要挂了电话，李秋水接着说：“小师妹，我今天要跟苏总出差去，去外省，你自己多保重！”

　　我“喔”了一句，又要挂了电话，李秋水却又问了一句：“昨天，赖薇跟你们抢的啥衣服？好像是情侣装耶，是不是要送给我的？”

　　“那，不，不是的，不……”我正想解释什么，却又发觉解释不清。然后听到对方一阵狂笑，电话就挂了。

　　周雄主任像往常那样，总结点评上周的工作内容，部署着这周任务，分别交待好每位记者的工作重点。然后大家各自忙去。

　　这样一忙，时间又过了大半月。李秋水也出差去了，没有跟我联系。而我却意外地收到马珏的第二封来信。快下班了，办公室里只剩我一个人。我没有了上回的诧异，坐在办公桌前，静静地把信封裁开，但仍难以按捺一颗激动的心，打开信笺。

　　他出差较多，他在信里告诉我的，是他到过的每一个地方。

　　“非花，在一个黄昏时刻，我避开所有的人，避开世俗的迎来送往，独自一人躲在上海衡山路上一个名叫香樟花园的茶馆里小憩，金色的余晖透过落地的大玻璃窗儿投射在我的身上，我翻看着一本杂志，品着一杯热腾腾的红茶。然而，我总是被窗外的景致所吸引，窗外有三三俩俩的情侣安静地从茂密的香樟树下走过，他们踩着青石板上，脚底开着一朵朵紫红色的小花。我总想，此时有那么一个女孩推门而来，悄悄地坐在我的身旁，那该多好。”

　　我的心有点沉重，我继续读信。

　　“我来到海南的某一个海岛，一住就是好几天。我每天傍晚都会独自漫步在细软的沙滩上，然后寻找一块大岩石，面朝大海，静静地坐着，等待日落。我聆听大浪翻滚的声响，所有的忧愁和烦恼都随着汹涌波涛而去，心情随之安宁。当落日的余晖洒满了海面，一种叫思念的情绪填满了我的胸腔。我在浩瀚的海上寻找着点点风帆，我更想此时能化成那么一尾鱼儿，投入大海中激流勇进。”

　　“我常常在午夜梦回中，梦见那年的秋天和今年的清明，漫天金色的落叶和细蒙蒙的小雨，还有你清秀的身影和如花笑靥。”

　　“非花，你如果会想我，请给我打电话，好吗？”

　　我的心绪凝重，又从抽屉里翻出马珏的第一封来信，把第一封信内容重新读了一遍。读完后，我情不自禁地从办公桌后的书柜里，抽出了一本带有地图册的旅游介绍书，翻找着他说的地方，找寻着他的足迹，想像着他所描述的每一个场景。

　　翻看完了旅游地图册，发完了呆，我又情不自禁地掏出了手机，翻到了通讯录，找到了写着马珏名字的那一串号码，想拨打过去。可我还是犹豫了一下，像上回那样，把电话打给了许戈。

　　电话接通了，响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接听，我想许戈这会儿应该在忙吧，我挂了电话。

　　我又犹豫了一会，最终鼓起了勇气，对着那一串陌生的11位阿拉伯数字，摁下了拨打键。

　　电话接通了，响了几声后，我便听到了一声低沉而又有磁性的男声：“喂，你好，你是非花吧！”

　　“是的，马老师！”我的声音好小，小得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听得到。

　　隔着山遥水迢，隔着时空距离，我终于听到了马珏的声音。我有些恍惚起来，仿佛穿越了一样，仿佛回到了漫天落叶的秋天里，仿佛就呆在他的身旁，听他在耳边侃侃而谈，以致于我都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了，只是一味地机械地回答着他的问话：写了什么稿，稿子写得如何，采访了什么，采访遇到什么困难，周主任待我如何，同事们相处得如何……

　　这一聊也有十几分钟，这期间居然有二个电话打了进来，我以为会是许戈看到我的未接电话回打过来的。挂了电话后，我翻看了下占线时打进来的电话纪录，一个居然是李秋水的，另一个是李苑的。

　　我先打李秋水的电话，他居然没有接；我又打了李苑的电话，电话一接通，李苑就是电话里吼吼：“妞，你在干嘛呢？电话打不通，你赶快下楼来，我们几个约好晚上聚餐的，就差你了，的士也叫到了，你快点快点！”

　　我急忙收拾东西，我把马珏的两封信快速收好，就随手夹在那本旅游地图册里，又把书插回书柜里，拿上手机和背包朝楼下奔去。

　　在的士车里，我才接到了许戈的电话，许戈说：“我刚才忙，手机里没带在身边，所以没接到电话，就不是有要紧的事找他？”

　　我说没有，就是得空想问个好，闲聊几句。

　　许戈兴奋说：今天他那儿来了福建的客人，参观他们集团公司的网站建设和取经网络运维管理呢。还说，今天马老师也亲自接待客人呢，而且马老师似乎心情大好，等会亲自陪同客人吃饭呢。

　　我心里已经估摸到福建客人应该是李秋水、苏总他们，但我也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妥，哪里不妥一时也说不上来。

　　电话里漏音，李苑一听是许戈，还没等许戈说完，就抢过我的手机，兴奋地和他大聊起来，还对他大声说：“许戈啊，那个长得年轻的，帅的客人是我们这XXX的李总，你要好好接待啊！对了，千万别让他和马老师拼酒啊，那将会是一场悲壮的战斗！顺更问他下，什么时候回福建啊？有人想他了！”

　　什么跟什么嘛，我从李苑那一把抢过手机，不再让她乱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