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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2018.08.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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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倾去了东海,炽阳留在太子府继续配解药。
仍然毫无头绪。
现在唯一能安慰炽阳一二的就是之前发下去的预防中毒的药起到了作用,沅倾从东海回来前,再没有其他中毒暴毙的情况发生。
除夕夜那天皇帝没在宫里设宴,只是派了数道御菜到各个重臣家里。太子府也有两道,还都是淮扬菜。
太子记得炽阳说过她自己淮阳府,所以特意叫了炽阳来一起用膳。
太子尚未娶亲,甚至连侍妾都没有,炽阳原打算避嫌不去,结果前来请人的李公公说还有一位客人,让炽阳不必拘谨。
太子别出心裁,把宴席摆在了后花园梅林边的一处小屋里,窗户开着,四周燃着火炉子,倒也不冷,反而还有梅香扑鼻而来,再和碧芯碳的碳香融在一起,别有风情。
炽阳到时,太子已经如席,右手边紧挨着另一位客人。炽阳正讶异谁人放着除夕夜不与家人团聚,反而跑到太子府来,却见那人正是那天偷摸着进了太子厢房的人。
有趣。
她先前就觉得太子看沅倾的目光不对劲,进天再看到这位公子和太子举止亲密,要是还不明白,鱼浅姐姐给的话本子可就是白看了。
炽阳面上没显,见了礼后也入了席,本还想问问这位公子是谁,哪想对面倒先开了口。
“奕衍,你这找了个这么好看的仙女来调养身子,怎么也不介绍我认识认识。”
奕衍是太子的名讳,炽阳也只是知道,但还没听谁当真这么叫过。
太子看起来对他很纵容,听他这有点抱怨的话,反而浅浅笑笑,手指抚上他的长发,替他把粘在嘴角边的头发拨开,还亲自给他倒了杯酒,这才介绍两人认识。
“这是炽阳,我的救命恩人。”
“这是谢以朝,我的……”
炽阳连忙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只是姓谢,莫不是和谢遇有点关系?
“炽阳姑娘,初次见面,在下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谢以朝身前就有太子刚倒的酒,但偏偏要以茶代酒,无非是估计炽阳的女儿身份了。
对方好意,炽阳也不会拒绝,那场宴席果然滴酒未沾。不过现下,喝完了茶,炽阳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谢首辅确实祖上一位先人,若要按辈分来算,应该算是我的太太太叔父了。怎么,姑娘也了解他?”
炽阳点头,“嗯,一位朋友喜欢她。”朋友是窈娘,窈娘喜欢谢遇,没毛病。
谢以朝却没往那方面想,毕竟谢遇在他看来也是两百年前的古人了。大概是炽阳姑娘的朋友敬仰谢遇的才华吧。
宫里御厨做出来的淮扬菜确实不错,虽然比小九做的差了点,但好歹让几天没好好吃饭的炽阳吃了个饱。
太子和谢以朝把酒言欢,喝得烂醉,炽阳偷空喝了口酒。只是普通的粮食酒,灵气不够,炽阳喝来觉得无味,但是对眼前二人来说,大概是佳酿了。
当然,也可能与酒无关,只是看和谁一起喝罢了。
宴席罢,太子特意嘱咐李公公送炽阳回院子,自己和谢以朝则是由其他小内侍扶着先离开了。
炽阳搞怪,在他们身后喊了声“喝酒伤身啊,”尾音上翘。两人不约而同地脚步一滞,然后又在对方发现之前继续如一团烂泥地地往前走。
炽阳“啧”了一声,看这装醉装的,还挺好。想完就拿起桌子上的小酒坛,直接对口而饮,差点没吓坏李公公。
“姑娘,咱也走吧。”
“走。”
路上炽阳无聊,问起谢以朝。
太子既然已经介绍两人认识了,那肯定就是没打算瞒着炽阳所以李公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要说谢以朝也是个可怜孩子。
他祖父是前朝二品大臣,父亲颇有才华,是位探花郎,母亲出身南方的望族。这样的出身,本也该是天之骄子的那种。只可惜,他母亲生他时败了身子,在他三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
偏偏他的父亲是个文人,问人喜欢什么?红袖添香,吟诗作对。他父亲虽然后来再未续弦,可身边会识文断字出口成章的侍妾通房一大堆,那还有时间来关心这个儿子。
那些侍妾通房见谢以朝不讨他爹的喜欢,一个个也可着法子折腾他,想把这个谢府的嫡长孙直接磋磨死了,好让自己的儿子上位。
幸好那时候谢以朝的祖父母还在世,还能照顾孙儿,可几年前谢以朝的祖母去世,谢老大人和她夫妻情深,没两年也跟着去了。
大臣过世,当时还只是二皇子的太子殿下过府吊唁,正好遇上谢以朝骨瘦如柴一身素缟守灵。太子当他思念祖父,还对他另眼相看,可谁知,这才看了两眼,谢以朝就晕了过去。当时来吊唁的人里刚好有一位和谢老大人交好的杏林高手,立马给谢以朝诊了脉,确确实实是身子虚,但是长期内吃不饱造成的。
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谢探花的风流韵事,自然也能猜到谢以朝到底遭过什么罪。太子心里喜欢这人,当时顾忌着谢老大人刚刚去世没做什么,后来却是明里暗里敲打了谢探花一番。当然不是直接说那些家长里短的,而是从“齐家治国平天下”出发,让谢探花深刻体会到红袖添香的害处,回去后直接遣散了如云的美妾,只留了两三个最喜欢的继续留在身边。
只是谢探花听了话,可惜太子却还是压着他。突出表现就是谢探花摘了探花后封的是个六品小官。好不容易熬二十年熬到了正三品,结果被御史寻了错处,一把折子参到皇帝面前,好没坐热的三品官位没了,又被削成从四品。而如今的首辅正是当年与他同期的榜眼,至于同期的状元,才华太高,凡间容不下,早早西去了。
且不论这位谢探花如何了,谢以朝却是自那以后和太子熟了起来,而且据说太子之所以能够得封太子,还是谢以朝在后边出谋划策来着。至于两人的感情,也是在这一步步谋策中培养起来的。
炽阳喟叹一声,这种故事,可是最受那些写书人欢迎的了。有虐恋情深,有相互扶持,写得好最能赚读者的眼泪了。
炽阳心思完全偏了,开始寻思要不要去写书,万一赚了呢?
李公公年老了,也就看得开了,前两年还会劝着太子,这两年却又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倘若像皇上那样,把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捧上高位,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里,李公公突然想到炽阳和沅倾,特意压低声音,用一种分享秘密的语气和炽阳说:“姑娘和沅先生不是师徒吧?”
“为何这么说?”
“姑娘看先生的眼神不对,不像是徒弟看师父那样的。咱家一大把年纪了,这还是看得出来的。”
炽阳把玩着不知从那里折的梅花,颇有意味地说:“那我也未必就比公公小啊。”
李公公楞在原地。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炽阳姑娘不止二十来岁,可是看着不像啊。转念一想,又觉得有可能,毕竟人家是神医,说不定有什么驻颜的方子呢。李公公越想,越觉得当初自己不分青红皂白把人家下狱的决定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