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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2018.08.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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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寒冬,哪怕殿内火炉烧得极旺,太子殿下的伤还是恢复得很慢。皇上那边从得知他好转的消息,就每天派个小太监过来打听,在炽阳看来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
沅倾虽没说什么,但显然并不同意炽阳这种想法。说是关心,倒不如说是监视。当今的皇帝治国大略没有几两,对自己儿子的防心倒是重得出奇。
十二月中旬,太子殿下好不容易能够下床行走了,第一件事就是去宫里面圣,谢过自家父皇这些天的关心爱护。炽阳方才明白,所谓天家,与旁人相比除了多那一份尊荣,大概还多一份亲人间的隔阂了,也难怪别人说什么“先君臣后父子。”
太子殿下离开的时候面色还不错,炽阳估计着他这趟进宫应该没什么事,只是出于大夫的职责叮嘱了他一声注意安全,再无他话。
太子殿下对沅倾倒是爱惜得紧,往常还卧床时就每日和沅倾交流儒释道的思想,偶尔手谈两局,恨不得一刻不离。如今自己要进宫了,竟还问沅倾要不要一起去。炽阳看着他望沅倾的目光,就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危机。那欲语还休、含情脉脉的模样,当她这徒弟是死的吗?
“太子见谅,师父今天感染风寒,恐怕是不能进宫了。”
太子“咦”了一声,问:“奇怪,怎地早上沅先生还说今日感觉极好。”
太子想不出怎么称呼沅倾,就以“先生”二字代之,以示尊重。
炽阳说谎不打草稿,接着编:“哦,我刚刚诊出来的。”
太子相信炽阳的医术,也没料到她敢撒谎,只当沅倾真的病了,当即大手一挥,只说如果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到他的私库里去拿,然后才在李公公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进宫去了。
沅倾往炽阳头上轻拍了下,把她好不容易挽好的新发髻拍散了,然后什么也没说,自己悠哉悠哉地往太子府后花园去了。
炽阳也找了个角落,缩在火炉子边上,左手握着医书,右手握着刚做出来的梅花饼,两边都啃得不亦乐乎。
秦老爷子写的那本医书确实不错,只可惜炽阳只粗略看了一遍,还没来得及细细咀嚼。至于老爷子送的另一本医书,她法力还不够,只能看到开头几页,但就凭这几页,炽阳也能确定,这本书可比六界现存的所有医书都要精妙,如果能全部学会掌握,一个“六界第一神医”的称号轻轻松松就能到手。
炽阳想着自己以后可能的成就,刚松懈下来的精神又紧绷起来,催促着她继续学习。
府内人各司其职,互不相扰,在年关将近的凡间算是难得的安宁。
可惜,下午太阳好不容易从云层中露了半点,宫里那边就来人了,火急火燎地请炽阳过去。
得,太子殿下肯定又出事了。
沅倾跟着炽阳一起进宫。宫里规矩极多,两人跟着引路的公公,一步都不敢踏错,看上去倒是和凡人没什么区别了。
太子殿下确实又出事了,而且这次还不是什么刀伤剑伤,而是中毒了。中的是雷公藤的毒,量不大,但偏偏太子本就旧伤未愈,所以现在就只能晕在床上。
炽阳去的时候,太子已经陷入了中毒昏迷,皇上不在,据说是也跟着晕了。倒是寝殿外的椅子上坐着一宫装妇人,手里的帕子已是半湿。见到炽阳他们进来,又开始哭了起来,口里还喊着“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炽阳拉过引路的宦官,小声问他这是不是殿下的母亲,看起来还挺年轻的。
宦官却好像不太喜欢这妇人,只是不咸不淡地回答说:“那是宫里的淑贵妃娘娘。宫里没有皇后娘娘,皇上就把管理六宫的权利交给了他。至于殿下,呵,跟她可没有关系,不过是碍着皇上的面子,唤她一句母妃罢了,还真当自己是殿下生母呢。”
也不知道这位淑贵妃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听着宦官说话,貌似淑贵妃的风评很一般啊。
不过淑贵妃是次要,太子殿下的毒才是重点。
炽阳把了把脉,脉相一般,但也谈不上微弱。旁边候立的太医见来的是个和自己闺女差不多大的姑娘,忍不住出言嘲讽:“我等已经稳住了殿□□内的毒性,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炽阳反唇相讥:“只是稳定?那也就是说还没完全清除,怎么,一个个立在这里,是等着太子殿下自己顽强不屈排出毒素,自己醒过来,然后还要好好赏你吗?”
这话说得不留情面,批的还是这群太医最引以为豪的医术,有冲动点的太医挽了袖子就要冲上来,却被沅倾一把未出鞘的剑挡了回去,再也不敢多话。
炽阳嗤笑了一声,继续转回去检查。
太子殿下雷公藤应该摄入不多,而且太医们也做了及时处理,如今炽阳需要处理的就是怎么减弱雷公藤对旧伤的影响。
炽阳手里倒是有解毒的药丸,但是药丸里仙气浓郁,一不小心可能就冲撞了太子的经脉,届时经脉寸断都是有可能的。炽阳不敢冒这个险,以斟酌用药为由和沅倾找了个房间商量。
沅倾却是鼓励她这么做的,只是用的量不宜过大。
炽阳还有些迟疑,沅倾却拍了拍的肩膀,压低嗓子说:“别担心,相信我。”
炽阳被这六个字震得失了神智般,把一枚药丸掰成两半,其中一半喂进太子口中,另一半随手交给太医,随便他们处置。
沅倾猜得没错,到了深夜,太子殿下悠悠转醒,太医把了脉确定除了旧伤外,和少数雷公藤造成的内伤外,太子殿下一切安好,甚至以目前的恢复程度来看,只要好好将养着,在除夕夜之前就能完全好转。
太医们松了口气,炽阳也松了口气。这太子殿下好歹是天道钦定的人界帝皇,要是在她手上出了事,那天道还不得弄死她。
沅倾却说:“我问过司命,太子殿下二十二岁登基,在位四十七年后崩。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不早说,还害我白担心这大半天。炽阳白眼一扫,不敬地推开沅倾,找了张软榻稍作休息。沅倾摸了摸鼻子,被手拦住的嘴角向上勾着,有很快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