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阳》以温

150、2019.03.05

　　炽阳心里很慌，突然一个名字划过心间。

　　那里还顾得了三更还是五更，炽阳敲开了小九的房门。

　　“怎么，还有事？”

　　炽阳紧盯着小九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那个人，是襄鹤，对不对？”

　　“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不知道。”

　　小九拒不承认，炽阳却有自己这样认为的理由，而且很充分。

　　鱼浅是下一任仙首之事，虽然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但襄鹤作为鱼浅的母亲，不可能感受不到女儿微弱的反常。只要有心，只要敢查，总能找出线索的。

　　有了线索，其他的也就不难知道了。

　　襄鹤作为五上仙之一，该有的人脉智慧一样不少。

　　倘若她一心为了女儿，自然就知道沅倾就是这条路上最大的阻碍。

　　虽说如今沅倾已经入魔，但实际上……

　　炽阳看了一眼手上的司仙簿，上面还有沅倾的名字。

　　“这个理由并站不住脚。”小九反驳。炽阳说的固然不错，但也只是可能。襄鹤可能知道实情，可能要杀沅倾，可能的可能，机会太小了。

　　“可如果这是襄鹤受到的反噬呢。”

　　当时隐枫和玉簟能利用禁术在短期之内晋升上仙，襄鹤自然也能。甚至不是“能”，而是一定。

　　谁都不知道天道给的惩罚是什么，隐枫玉簟二人以一世人间情劫抵去部分反噬，此乃情劫。

　　若襄鹤一意孤行杀了沅倾，那便是不仁不义。就算她最后侥幸没死，也落得个终生愧疚难安的结局，未免不会激生心魔。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如果我说不是她，你信吗？”

　　炽阳不信。

　　“你既然不信，又何必来问我。”小九还是笑着，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帮你，是为着那万年的兄妹之情朋友之谊，你若信我，就什么都别问，我不会害你。你若不信，大可自己想法子，不过你知道的，沅倾非死不可。”

　　炽阳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可是事关沅倾，她实在没办法冷静。

　　“抱歉，我回去冷静一下。打扰了。”

　　“你该明白的，不破不立，破茧成蝶，凤凰涅槃。凡间那么多成语，适用于这种情况的不少。”说完，门关上。

　　门里门外，心思各异。

　　次日醒来，炽阳脸上已经看不见昨日的愁容，只是大概睡得晚了些，眼角微青。

　　两人又在川蜀逗留了许久，不过炽阳都生生克制住自己没去见沅倾。

　　快入冬的时候，魔界的枋苟传了信来，称魔君有了异动。

　　炽阳不肯同小九离开，小九也就随她去。只是离开前一天偷偷去找了鱼浅，至于两人聊了什么，旁人一概不知。

　　魔君计划了两万年，就等着给仙界成功一击，彻底吞并仙界。

　　可惜这位魔君很少时候武力和谋略并存，固执地相信魔神派来枋苟就是为了让自己一统六界，所以基本上什么计划都和枋苟说了，有些的就算不详细，但也会透个底。好不容易中间有一段时间花了心思琢磨合纵连横，结果魔神那边随便传来几句话，他就又恢复原样了。

　　枋苟有时候都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从广大魔公子中脱颖而出，登上王位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最近这位又偷摸摸有小动作了，枋苟都不用去仔细探听就知道，攻打仙界的计划铁定又提前了。

　　小九回了魔界，没让枋苟来接，自己先绕着几个重要的据点走了几圈。

　　那几个据点里都有魔界重要的资源，其中之一就是用来造船的苦若树。

　　平日里这里都有重兵把守，套用句话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不过现在小九稍微放出神识探辨一二，就知道眼前的重兵把守只是表面，实则内里没有兵力。

　　不过魔界大军怎么说也有三十万，也不知道魔君把它藏在了那里。魔君在这一点上还算有脑子，谁都没告诉，枋苟怎么打探都找不到。

　　若水河畔地势较低，随时有涨水的危险，不适宜驻军。不过说到这里，到不得不说仙界有时候运气着实不错，忘了什么时候凡间起了场地动，翻起了一座山。如今这座山还突破了人仙二界之间的阻碍，直愣愣地杵在若水河畔。

　　那山长在仙界那边，仙界早早就派了人去勘察，发现此乃天时地利，立马就派了人去占山开教。因为那山连着人界，仙界有点脑子的就索性公开从凡界招弟子，如今这么多年发展下来，也是仙界的一大势力之一。

　　对了，好像炽阳之前认识一男的，就是那个山派里的小徒弟。

　　小九想了这么多，却也不是漫无目的的瞎想。相反，他有点猜测。可惜了，炽阳不在，不然还能和她分享一二。

　　冬去春来，暑来寒往。

　　凡界大庄严寺的佛光没能消泯了沅倾的魔气，炽阳穿梭在川蜀的大街小巷胖了几斤几两，却还是不敢再去一次大庄严寺。仙界看似一片祥和，可是朝堂之上已经连个能够挂帅的人都找不出来了。

　　终于，在某年某个春天的某天，魔界的大军动了，第一步就是若水旁的那座山。

　　满山上下上万人，一夕之间死绝了，都不知道成堆的尸体下面有没有藏起来的活口。

　　魔军士气大振，势要一举攻上十三重天。

　　炽阳得到小九的消息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未七和她师父。不过以小九心中描写的惨烈程度来看，他们还活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炽阳不敢直面鱼浅，在街上找了个一孩儿，用两串烧烤吸引一下，就让他乖乖给自己送信去了。而她自己，则是草草收拾了东西，等不及鱼浅那边的回信，先回了仙界。

　　彼时魔君已经侵袭到了第四重天，底下这几层的精灵地仙死的死伤的伤，可谓是仙不聊生。可是仙帝跟前，偌大仙庭，除了闵昭，竟然连个前锋都找不出来了，最后还是仙帝舍了那张老脸，亲自去求了隐枫，这才拉来了一位元帅。

　　可是仙界已经失了四重天，军心不稳，便是隐枫也颇觉压力。

　　炽阳大概能猜到隐枫现在的处境，却也没去找他，而是先去了若水河畔。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心里戚戚。

　　这座山原有护山大阵，可是居然还是没能抵得了魔界大军。

　　再看江边，没有一艘船，只剩了些焚烧后的灰烬。看来魔君这是要破釜沉舟，不踏平仙界誓不还了。

　　魔界大军就像蝗虫过境，现下漫山遍野都是尸体。

　　这些孩子，有些还没踏入仙门，有些不过学了简单的吐纳之法，却因为仙界而无辜的牵连进这么一场屠杀。

　　这座山后来居上，惹得若水被迫改道。如果从上空俯视，就会发现若水实际上围着山体走了半圈，才蜿蜒向远处。炽阳沿着水，向上游走去，心里还是盼望着能看到一点不一样的生机。

　　终于，有人，还是两个。一身红色，在搬运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