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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2018.12.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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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恼羞成怒了。”炽阳现在反倒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她是真好奇,央宛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那边厢又有仙婢摆了佳酿上来,炽阳给自己倒一杯,也没忘了沅倾。
沅倾盯着炽阳,她没能多喝,倒是沅倾自己一杯接着一杯,没停。
“师父,过分了啊。我也想喝。”
沅倾抬手唤来仙婢,让她去取两瓶果酒来。果酒就是普通的果酒,度数不高,炽阳就是喝上十瓶也醉不了。
但有总比没有好。
央宛见激将法不管用,就把话头转到待客之道上来。
“当日梓归山可是说宴请六界,虽说这人界来不了,神界不屑来,但魔界既然诚心来祝贺,总没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吧。”
炽阳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到底是诚心还是成心,两说吧。”
“你!呵,我算是知道了,你们仙界一个个嘴上说的好听,装的真跟正人君子似的。”
场上完全成了炽阳央宛对骂了,听央宛这么说,炽阳也好不客气地讽刺道:“什么你们仙界,说的像你爹不是仙界的人似的。不过这么一说,你还真不算仙界人,以前是个没法术的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法术,又成了魔了。唉,真是堕落啊。”
央宛满脑子都是“堕落”二字。呵,她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堕落,如果不是她,不是衣玖,她也可以受人追捧。不,她应该感谢她们,是她们让她碰上了真正能救赎自己的人,什么人族,什么仙界,她根本不屑。
“堕落,我喜欢这个词。可是,炽阳啊,你知道吗,你才是最可怜的。到了最后,究竟是谁堕落,你敢信吗?对了,沅倾上仙,这酒好喝吗?”
央宛仿佛又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一句一句将所有的事情铺陈开来。
“我若没记错的话,当日在南海,上仙就昏睡过一段时间吧。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哎呀,瞧我这记性,记不住了。不过,你们真以为药仙那几服药能管用?”
炽阳记起来,隐枫上仙生辰前后沅倾确实有点不对劲,但当时药仙来看过,也没说是什么大毛病。当时他们以为是喝醉了酒,可如今听央宛这么说,反倒是有其他的原因在内了。
“上仙要是不喝酒也就罢了,可是当时魔种就种在酒里,上仙这么多酒灌下去,可不是催着它快快开花结果吗?”
众人哗然。
“你什么意思?”还是沅景锡站出来,貌似镇定地发问。
“什么意思?在座各位都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自然懂我什么意思。这位沅倾上仙啊,要入魔了。哈哈哈哈哈哈。”
四面八方都是央宛尖利的笑声,炽阳眼前一阵发黑,再回头看,素璆夫人已经晕倒在沅景锡怀里,就连其他人也是脸色苍白。
“不可能的。师父是仙界上仙,怎么可能入魔,你休要危言耸听。”
“是不是危言耸听,你回头看看你师父不就知道了吗?瞧,这不已经晕过去了。你不是会医吗,还不快看看你师父。”
炽阳手脚有些冷,可刚触上沅倾的手腕,只觉寒气从指尖升起,蜿蜒着钻进了心里。其他先不说,只这寒意就不是喝酒能喝出来的。
“快,叫药仙,快叫药仙来。”
药仙早早回了司药所,等仙婢去唤了他来,估计又得两天。炽阳不知道他撑不撑得住,急忙从虚室里拿出各色药品。
又是这样。
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明明自己有能力,却总是无能为力。
“我到底该怎么做?谁来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炽阳曾告诉自己,行医用药也要有自己的原则。她做不到像其他医者那样无私,她想救的只是那些真正值得救的人。可如今,又一次,她好像又救不了沅倾。
鱼浅过来扶起炽阳,强装镇定地吩咐仙婢先去唤府医。
“没事的,没事的,沅倾命这么大,怎么可能会出事,说不定是央宛瞎编的,没事的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府医来得很快,炽阳盯着他们切脉,又把自己收藏的各色药材铺开在桌面上,然后取出无为剑,一股脑冲了出去。
无为剑自开锋来还未见血,此番央宛自己撞上来,炽阳绝不可能再放过她。
炽阳这些年学的东西太过宽泛,于剑术一道只不过学了个基本功。但和央宛对打已经足够。
央宛早先没有法力,也就是学了几手剑法应付下先生。
现下两人半斤八两,魔气半遮半掩谁也看不清谁,底下数人只听得兵戈敲击,却是连粒火星子都没见到。但无为剑到底是十大神剑之一,比起央宛那不知从哪弄来的小破剑强上太多。等两人达到最酣畅时,央宛那柄剑再也承受不住无为剑猛烈的撞击,剑身一分为二,剑柄还握在央宛手里,剑尖却已经飞了出去,“咻”地一声,大概是插进了树身上。
央宛没想到自己的剑这么不中用,楞了一下。炽阳抓住机会欺身上前,左臂一揽,无为剑消失于虚空,右手换成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抵在央宛颈侧,再近一分就可轻而易举置她于死地。
央宛大概是彻底放开了,被挟持了竟然还敢出言挑衅:“怎么,威胁我,想知道怎么救他?”
炽阳并不回答她,而是等她把话说完。
“可惜啊,没救。”央宛非常配合,“你当时不是也在凡间待了三个月吗。怎么,没听说过魔种?”
央宛这句话信息量太大,炽阳下意识反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喔,你是指那句‘在凡间待了三个月’吗?我也没有说错啊,你自己回想一下,王家岭遇到沅倾之前,你是不是已经醒过一次了?”
“住口。”
“不敢听下去了?还是怕他们听到,发现所谓的拜师只是一场预谋。”
央宛说的没错,可那也是炽阳从未与人说过的私事,她怎么会知道?
拜师前三个月,天空忽然数十道惊雷,每一道都仿佛劈在炽阳的灵魂上。她就这样懵懵懂懂结束了上千年的昏睡时光,当时王大娘的灵魂并不在,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只是依循本性攀上大树,离开了固囿她数千年的方寸之地,去了繁华的扬州城。
她没有钱,就和一群乞丐抢食,运气好时碰上一二有钱人还能得些施舍。
她见过小乞丐,也见过老乞丐。就在她以为自己也要做一辈子的乞丐时,一个会飞的男子停在了她身前,告诉她,回去王家岭,按照他说的去做,她就不会再做乞丐。
“那我也能飞吗?”
“当然。”
于是,她回去了。按照那个男人的安排,她遇上了沅倾,拜他为师,与他游历人界,后又到了仙界,一步一步到了现在。
“那个人,到底是谁?”炽阳问央宛。
“我以为你已经猜出来了呢。”
“是魔神,对不对?”
只有他,只有神,才有这个能力,把这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他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是我?”
“你会知道答案的,但不是现在。”空洞的男声响彻耳畔,被挟持的央宛却已经逃离出去。“炽阳,我期待着你。”
魔神说完这句话,就裹挟着魔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周再度变得清明。府医已经诊断完毕,却没得出什么结论,只能保守治疗,等药仙来了再行商量。
沅景锡横抱着素璆夫人,又吩咐仙婢小心些扶着沅倾回房,嘱咐沅修衣玖继续招待客人之后,离开了。
炽阳也跟着离开了,她现在急需要冷静下来。冥冥之中她觉得,如果,如果连药仙都救不了沅倾,那么能救他的也许就是自己。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三月的流水席也办不下去了。剩下的宾客纷纷寻了借口离开,热闹了不过两旬有余的秦宿山脉迅速沉寂下来。
收拾残局时,沅修羞愧地对衣玖说:“好好的喜宴,如今成了这样子。让你受委屈了。是我对不住你。”
衣玖却毫不在乎什么委不委屈,道:“你忘了,是我死活要嫁给你的,再说了,我已经与你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上了你朱雀一族的族谱,这就够了。至于这喜宴,有了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妨。你被担心我,还是早些帮着父母亲把秦宿山脉的事情料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