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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2018.08.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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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安排给两人留宿的宫殿条件挺好。炽阳洗漱完正准备上床睡觉,却听宫婢通报说谢公子来了。
炽阳倒没想到,谢以朝居然可以在宫里随意行走了,也不知是不是太子那边的意思。
沅倾只听炽阳提过谢以朝是谢遇的后人,但并没有见过。如今乍然一见,倒不得不佩服他们谢家,不愧是百年世族,培养出的子弟无不是人中龙凤。只是这位谢公子不走科考的路子,到让人差异了。
差异藏在心里,人来了还是要好好招待的。
谢以朝带了三坛酒,自己酿的,年份不长,但胜在酿酒的原材料是上上品,最终出的滋味着实不错。
“上次除夕的酒似乎不太合姑娘口味,今天这酒如何?”
炽阳脸红了红,感情自己偷偷喝酒的动作都被他看到了啊?
“好极好极,谢公子的酒自然不错。”
谢以朝无情戳穿炽阳的好话:“上次的酒,也是我带去的。”
炽阳呵呵笑笑,没说话。
这两日难得的好天气,又逢十五,正是月圆。人间月,天上月,炽阳看了好多遍,却总是看不够。
“传说月亮上有嫦娥仙子,可是真的?”
沅倾怔了怔,回道:“嫦娥仙子倒是没有,但的确有座广寒宫,里面住的是月仙。”
炽阳不傻,谢以朝问出那话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对,再听沅倾这般回答毫不避讳,那就是坦诚。不过,“你是何时发现的?”
“那日你与我说有朋友喜欢谢首辅,我当时没细想,后来却心里存了疑。正好,族内书阁里藏了谢首辅生前的手稿,我便去翻了翻。刚好看到他提过一次沅先生和一个小女孩,我便大概猜到那是你们了,刚刚那话也不过是试探罢了。”
“那你不妨再猜猜,我那朋友是谁?”
谢以朝把空了的酒坛随便一抛,笑着说:“还能是谁,无非是当日名满秦淮的胡窈胡姑娘了。只是不知他二人如今如何了?”
“我想他们很开心吧。”
“那就好。”谢以朝似乎有些醉了,说出的话更像是胡言乱语:“好啊,在一起就好。可我该怎么办,那胡窈身份低微,二人尚可在一起,可我该怎么办呢?深宫大院,无情帝王,哈哈哈哈哈。”
沅倾不知道谢以朝和太子的往事,只当他因着今天宴会上的事,心里存了郁结,可想想又觉有趣,人家皇家的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还真是读书人心思难料。
炽阳听的明明白白,也就听出了他言语中的退意。
“这么多年了,说放弃就放弃吗?”
“其实也没有多久啊。哎,你们有没有办法让我离开得神不知鬼不觉。”
炽阳笑笑:“你还真当神仙无所不能啊,这么多年圣贤书白读了吧。”
谢以朝也很无奈啊,圣贤书读了又有何用,不照样无法告诉他应该怎么解决眼前这些问题吗。
“往后待他登基为帝,我该如何自处。他日群臣以子嗣为名要求纳妃,我又该怎么办?”
沅倾的酒坛掉落在地,酒水从坛口流出,染出一室的酒香,再配上他那不敢置信的表情,倒是有几分喜气。
“看看你,吓到我师父了。”
谢以朝抱拳,混不吝地说:“哎呀呀,抱歉了,沅兄。嘿,没想到,我还有和仙人们称兄道弟的时候,此生足矣,此生足矣啊。”
话毕,他就颤巍巍地起身,刚走出大殿,就被匆匆赶来的太子劫走了。
炽阳喝完最后一口酒,什么都没说,眼前的沅倾都有了重影。
“师父,师父。”
那酒又不烈,也不知道炽阳怎么就醉了。
沅倾也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思,安置好炽阳后才唤来宫婢准备好醒酒汤,吩咐她们明日炽阳醒了就盯着她喝下,一定要亲自看着。
沅倾一夜未眠,辗转反侧,想的都是最近发生的事。对于谢以朝今日的神伤他也是感触颇深。
感情二字,素来只有让人沉迷,却少有人走得出。谢以朝更惨,爱上的是个男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是现在的太子未来的皇帝。沅倾不道义地笑了笑,却又想起自己,一个连个喜欢的人都找不到的人,还笑话谢以朝,难道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皇帝第二日怏怏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传召首辅等重臣,拟了两份旨意。
一份是对淑贵妃等人的处置,因着这些事关乎皇家颜面,皇帝也只能吃了哑巴亏,好在炽阳又给他抛了个谋害太子的罪证,所以直接把几人贬为庶人,赐鸩酒。
而另一份则由钟首辅收着,只等皇帝殡天之后再拿出来。不用猜也知道是传位诏书,至此,太子的位子是坐准了。
皇帝身子不好,太子监国,谢以朝奉了令可以自由出入前朝。民间一时议论纷纷,都说太子和谢以朝关系不一般。这些事老百姓就当个笑话听,太子如何那是他们管得着的,倒是朝堂之上吵了起来,起因就是有人催着太子立太子妃。
元宵节后恢复了早朝,太子借着淑贵妃的事发落了一大批居心不良的官员,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忠臣了。只是这些忠臣,忠的并非是他,而是大成皇室。立太子妃与其说是请旨,倒不如说是威胁。太子拒不答应,他们就长跪不起,两方较着劲,没多久就把谢以朝扯了进来。
在朝为官的人可没有傻子,太子那里走不通,那就说服谢以朝,只要谢以朝乖乖离开,还怕太子殿下不娶妻吗?
可惜这些人软的硬的都来了一遍,谢以朝也只回复一句“让我想想。”想吧想吧,反正皇帝还活着,太子也不一定要当太子。
炽阳看着医书,偶尔听木槿提两嘴外头的事,心里估算着谢以朝该来找他们了。
果然,正月末,谢以朝造访。
炽阳好酒好肉地招待着,两人什么也没说。后来沅倾也来凑热闹,三人相顾无言。
告辞时,谢以朝才道:“我要走了,这次来就当是告别吧。”
萍水相逢而已,到头来能告别的居然也就这两人。
谢以朝笑得苦涩,想起以前的事,总觉得像场梦。
是场梦也好,总不至于连场梦都要耿耿于怀。
谢以朝走得悄无声息,太子发现时才知道他已经离开三天了。朝上重臣依然跪伏请旨立太子妃,太子不堪其扰,任性地闭朝三日,然后派了一队精兵去寻谢以朝。
一直没有消息。
冬去春来,天气乍暖还寒。老皇帝到底还是挨不住,驾崩了。
新帝登基,国孝其间,无人再敢提太子妃。第二年,改年号为“朝归”,无人再敢提立后。
“皇上不愧是天道选定的,这两年来励精图治,到如今,真的有几分中兴之象了。”
炽阳坐在酒楼里,磕着瓜子,看着楼下熙熙攘攘,如是感慨。
“前几日老三传了书信来,说要去趟川蜀,你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两人上次去川蜀还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沅倾如今又提起来,炽阳倒开始想念那儿的美食。
“去,当然去。兴许还能再去一趟当初的寺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