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阳》以温

100、2018.08.27

　　话说到这个份上，在场诸人哪还有不明白的。淑贵妃的父亲也在，他凭着自家女儿得了个没甚实权的爵位，但这等元宵宴他还是可以来参加的。

　　听完炽阳的话，他就知道完了，他完了，女儿完了，整个林家都完了。可是，林夫人就坐在他的身边，用自己尖利的指甲掐着他的手臂，提醒他震静下来。

　　“启禀皇上，”林父出列，跪伏在地，道：“皇上，这都是这个妖女一派胡言。依微臣看，他不过是见国师揭穿了他们刺杀太子的事实，才出此下策想要倒打一耙，请皇上明鉴。”

　　炽阳瞠目结舌，心想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一样的——不要脸。

　　“林大人既然怀疑我，那不如滴血认亲吧。”

　　林大人大笑道：“皇家血脉，岂容混淆。大皇子刚出生时便已经滴血认亲过，结果嘛，你们也已经看到了。”林大人心里还是有些庆幸，当年滴血认亲他们没做手脚，可得出的结果照样让他们欣慰，因此他们根本就不怵滴血认亲那一套。

　　“滴血认亲既然无用，那我倒还有另一个法子。我曾去过南疆，不巧得了一种蛊虫，名唤父子蛊。只需将子蛊种在人体内，母蛊就会自发进入那人的生父体内。诸位也知道，南疆蛮夷之地，常常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故而用这种办法确定父子关系，而且最有趣的是，这种蛊并没有害处，相反，等它进了身体还会有延年益寿的效果。不知各位可敢一试。”

　　林父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自然不敢，连忙推诿道：“你说无害就无害，谁知道你有没有说谎。”

　　“听说当朝首辅钟大人一家家风清正，父慈子孝，又听说钟大人近来腰背酸疼，那正好，不知钟大人是否愿意一试？”

　　钟大人两朝元老，宦海沉浮四十余载早就有了自己识人的一套方法。眼前的姑娘，虽然说话傲气了些，但眉目清正，比起国师，倒是更正派些。

　　“为了皇上，老臣愿意一试。”

　　皇帝现在满心都是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可能不是自己亲儿子，头疼，心也疼。压根没听钟大人说了什么，手一挥就准了。

　　御林军的银枪撤开了，炽阳没耍花招地平稳落地，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拿出东西时，使了个小小的化形术。在众目睽睽之下，炽阳把较小的那只蛊虫递给钟大人的儿子，让他直接吞服，而另外一枚则放置在内侍呈上来的托盘上。

　　众人紧盯着那只母蛊的动作，却见它在找准某个方向后，就咻的一下飞过去了，最后消失在钟大人口内。

　　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头皮发麻，那么大一只虫，就这么被吞了，啧啧。可钟大人却只觉吞咽之后，一股奇怪的力量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脸色白了白，最后吐出一口污血，摔倒在地。

　　炽阳手紧了紧，又很快松开，没想到就半颗丹药，老爷子也承受不住。

　　但很快，太医来了一把脉，无不面有所思，然后向钟家人道喜：“钟大人沉疴已除，之后注意保养，必当长命百岁。”

　　炽阳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诸位，这下可否相信我了？”

　　自然信了，就连皇帝都想试试那母蛊。

　　炽阳又拿出一对蛊虫，慢悠悠地行到大皇子面前，半是强迫地把丹药喂进了大皇子口中。而另外那只母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没入了国师口中。

　　这下，也不必炽阳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可惜了上好的仙药，进了这等人的口里。

　　自然没什么父子蛊，只是炽阳临机一动，用化形术把丹药做成蛊虫的模样罢了，然后再控制着他们准确进到该进的人口里。

　　皇帝的眼神暗了下去，有很快亮起来，像盛了两团火一样。人一绝望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刚刚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这下不仅把身前的小几推翻了，甚至还一脚踹到了淑贵妃。

　　好好一个美人，就那样沿着台阶滚了一圈，额角也磕出了血。

　　一直游离于状态外的大皇子终于有了点反应，其实，要接受他并非皇帝亲子的事实也不是很难。他年少时，淑贵妃不喜欢他和皇帝接触，却总是鼓励他有不懂的就去请教国师。后来成年了可以娶妻时，淑贵妃没有让皇帝挑选皇子妃，而是问的国师的意见。他以前一直以为，淑贵妃是在用这种办法替自己拉拢国师，可今天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母亲和父亲为自己做的事罢了。

　　事实就摆在眼前，再反驳也不过是狡辩，倒不如乖乖认罪，兴许皇帝能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网开一面。

　　可炽阳却自认斩草除根才是正理，故而又抛下淑贵妃等人的另一大罪证。

　　“太子遇刺后久久不好，甚至一度性命垂危，众位就没有什么想法？”

　　怎么可能没想法，当日护送太子的御林军里，怎么可能没人受过此类的伤，他们身份不够，请不到太医，也用不到好药，可只要治疗得当，也不过是卧床时间的问题。像太子这样，治疗的人是太医，用的药无不是上好的，更何况平日也没有疏于锻炼，怎么可能久不见好。不过他们怀疑又有什么用，人微言轻，别人根本不信。

　　“又很巧，我刚好认识一人，他与我说太子久久不好都是因为太医不力。可我就奇怪了，太医不是应该是整个大成医术最好的大夫吗，怎么可能不力？那人就告诉我，大夫不力，自然不是他们真的不力，不过是有人要求他们不力罢了。诸位不妨猜猜，这人是谁？”

　　还用猜吗？除了淑贵妃等人，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皇帝气急攻心，再加上本就年老，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皇帝晕了，太子就只能站出来主事。淑贵妃暂时还是皇帝的妃子，太子动不得，就只是让她禁足于瑶芳宫，等皇上醒了再行处置，至于国师，大皇子和林氏一家，抱歉，先去天牢里等着吧。

　　“今日之事，事关皇家颜面，还请诸位守口如瓶。若是来日本宫在外边听到了相关流言，各位掂量掂量后果。”

　　好好一场元宵宴，就这样被闹得不欢而散。皇帝昏过去，大皇子就需要御前侍疾，沅倾和炽阳也有幸得了间宫殿暂时住着。

　　说是留宿，其实不过是拘禁。太子倒是比他父亲有头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