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SundH

12、第十二章

　　依旧没有他的消息。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着什么，情绪会被每一天，每一件大事小事磨掉。最后我疲惫不堪，却依旧在等待，这种等待是漫长的煎熬，或许会等到我容颜老去，干枯的皮肤下血管缓慢的蠕动着。我想如果真的等到了那时候，这便是宿命了。
　　酒喝得越来越少，只有此刻我才会记住他说过的话，“不能这样子消磨下去”。生活像是一场荒诞的玩笑，处处矛盾，处处讽刺。我在窗台边放了一盆小花，它来自某日清晨的集市，在众多鲜艳娇俏的花朵中显得瘦弱苍白。人总是会在某些时刻忽然做出无意义的事来，那时我刚从超市出来，手上攥着2个硬币，恰好足够将它带回了家。在它的身边孤零零的蹲着一个酒瓶，里面还有大半瓶酒，我想或许可以支撑几个夜晚。
　　事实上那半瓶酒就一直蹲在那里，而有一天花却枯死了。教科书中的案例在现实中并不适用，不去经营的生活也不会回赠你什么惊喜。我将那一盆花塞进了黑色的塑料袋里，像是丢炸弹一样将她抛进了垃圾箱里。小的时候也有过同样的经历，精心饲养的蚕在破茧而出之后没有了幻想中的面貌与柔软，而是扑棱着沾着粉末的双翅，惊恐的横冲直撞。那时候也是这样，没有半丝犹豫的将整个盒子甩向了垃圾桶，连同与幼时的它们相处时的美好记忆。我能随意抛弃它们，那些成长之后的丑态却像是个钉子一样牢牢的钻进水泥墙里，声音短促刺耳。

　　陈深有养花的习惯。小学的时候我曾因为什么事情到过他的家里，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阳台上的花。我没有亲眼见过，因为那时我们只在一楼厨房短暂停留。这是一个夏季双休日的午后，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两只黄狗在阳光中懒懒的游荡，它们的毛是倒下的刺，看上去就坚硬无比，使人无法生出怜爱的欲望。穿过背阳的黑暗的客厅，我们来到了厨房，厨具都规整的摆放着，但我还是从木桌子的光泽与空气中的气味感受到了陈深可能习以为常的油腻。不仅仅是每个人有不同的味道，连家都有，在这样的味道中你可以看见许多故事，比如我家的故事总是发生于被太阳暴晒过的棉被的气味中。我几乎没有去过同学家里做客，尤其是这样一位不怎么熟悉的同学，难免有些紧张。但是这气味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开始想象，陈深一家是如何坐在桌子旁边吃饭便讨论事情的。
　　厨房的出口直通一条街巷，陈深转过身，用手指着二楼视线被遮挡住的一个角落，他告诉我，那里有许多盆花。他说其中一些是极为珍贵的兰花，好不容易移植成功，后来又开始仔仔细细的和我讲起移植的具体过程，他的眼睛发着光，甚至像是对着虚空往外倒着词语，我没能消化那些词句的意思，只记住了他专心致志的神情。

　　我们走出只覆盖了一半阳光的小巷，又重新回到了街道上。一些熟悉的脸孔在等待着我们，而这些脸孔的名字我早已忘却。当孩子们聚在了一起，空气里就全是香甜金黄的桂花蜜的香气，我们走着，笑着，甚至蹦跳着，沉默的街道作了平和的背景。
　　叽叽喳喳，忽然噤声，低低的耳语，推搡。在散发着陈年灰尘的图书音箱租借店里，我们用一个蹩脚的借口拿到了这张光碟。与幽默的动画片与循规蹈矩的教科书不同，它用暧昧不清的文字将我们诱向未曾探索过的角落，尤其是那一具包裹在真丝睡衣里的柔软流畅的躯体，将火柴细小的红色的脑袋擦亮，一点暧昧的火在我们的眼前燃起。借着这微弱的光，孩子们决定，去探索成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