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SundH

11、第十一章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才真真正正的长大呢？
　　一只肥硕的橘猫，不疾不徐的在阳光下踱着。它偶然抬头看见了我，依旧神情冷漠，穿过马路，然后隐入了路边的小林子里。
　　朋友圈里的风景得到了众人的热切响应，我陷在了一个梦里。梦中的景物模糊，世界旋转，我无法真切的感觉到所有。那时我蜷缩在被窝里，睡到天昏地暗，语无伦次的编排重复着发生的所有。
　　陈深说，“你怎么了？”
　　我有些愣，“什么怎么了？”
　　“你真的觉得这里好吗？”
　　“有什么不好？”我挤出了一个笑容，尽管手机另一头的人是看不到的。
　　“这是逃避”
　　有的时候他真实的恶毒。
　　我像是只从里面开始烂掉的橘子，保持着外表的圆润与色泽，知道他将这层外衣扒开，我嗅到了自己的臭气。
　　“搞什么鬼？”我依旧开着玩笑。
　　“这是逃避！”
　　我不明白他的语气为什么忽然严肃起来，像是被人推下到不了底的悬崖，在这句话中坠落，坠落。
　　“我以为你懂我”，话在心里没有说出来，他确实懂我，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没有发觉。
　　害怕的感觉是，明明是可以寻求温暖的朋友，此刻却化作一只箭，直直的将我刺破。
　　隔着屏幕，沉默蔓延开来。
　　下床的时候，听到咣当一声，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地上的酒瓶相继碰撞，歪歪扭扭的滚落到了房间的各个角落。我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披头散发，眼圈发黑，像是阴暗衣柜里的霉斑。
　　酗酒，滥交，沉睡。仿佛一个坏掉的水龙头，起初管道里的水一滴滴的渗出，后来成了串珠状，到最后水柱四射，将我淹没。在红色的灯光下，我放肆的大笑大叫，灯光灭了，就可以在水里沉睡。
　　“你变了”
　　许多曾经认识我的人再见到我时，都会这么说。通常我会毫不在意，就像一个假期之后由于阳光的爱抚变黑变瘦一样，我将自己从套子里剥离出来，像是一只兽放纵欲望。
　　管道最初的裂缝来自于一场意外，在这场意外之中，我曾经想逃离的一样东西永远的隐入了黑暗之中。我们曾经亲密无间，但是我小心翼翼的将它藏在心里，一边习惯一边警惕。直到它死去了。我在自己都毫无知觉的情况下鬼使神差的代替了它原来所扮演的角色，甚至变本加厉。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好让我恐惧了，我在一片混沌中闭着眼睛走着。
　　可是这句话从陈深的嘴里说出来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只是将自己放入了另一个套子中。
　　笑不出来，也无力辩解。此时他真实的恶毒，不是递来一个完整的酒杯，也不是隔着灯光笑而不语，而是站到我的面前，眼睛直视眼睛，手指戳在心的位置上，“不该是这样的”。
　　我的秘密被发现了，二十多岁的自己，从来没有逃出去。而是在自己的世界里编织谎言，谎言堆积谎言，压住眼皮，就可以不去看见。我说陈深身上总有种孩子气，而真实是，那个一直在逃避的没有长大的孩子是我自己。
　　山楂的糖渣掉了一地，我无法再装扮出我很好的样子了。他发现了，我连自己都不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