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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六个世界 寒洲8 ...

  •   吃完早饭,佰杨贴心地主动告辞。
      七伞把碗筷简单收拾后,同他一起出了门。
      “这是什么味儿。”
      一开门,像是什么食品腐烂的恶臭就差点把佰杨顶回屋。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捏起鼻子。
      太臭了,还带着直往鼻子里钻的酸。闻久了非常反胃。
      “唔。”七伞也捏起鼻子。
      “我早上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味道呢,奇怪。”
      “好像是从上面。”七伞指指向上的楼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通往四楼的楼梯。
      味道的确像是从上面传来。这么浓郁的臭味,最有可能是垃圾洒了,但是一直没有听到收拾清洁的动静。
      “好臭。”佰杨有些蹩眉,“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有事就先下去也行。”
      他说着便踏上楼梯。
      七伞还挺想和他一起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味道,不过想想于中还在等着,他还是和佰杨道别。
      “那我先走了。”
      “嗯。”佰杨回头冲他笑嘻嘻地挥手。
      一路走下楼梯,却不见于中的身影。
      明明说好的已经到楼下了。
      七伞握着手机,在单元楼外围转了半圈。
      远远看见老杨树比楼还高的阴影下,几个老大爷坐着马扎闲聊,七伞的视线从他们之间滑过,突然顿在其中一个身上。
      原来在一干马扎凳里还有一个蹲着的小年轻,不是于中是谁。
      他买的一包冥币就放在自己屁股底下,可能再厚一点就能被他当凳子了。
      七伞无奈地走近......
      “我们这旁边的山,以前就是坟头,开山的时候还炸出来过人骨头。地角不好,你遇上些怪事也不稀奇。”
      “别吓唬人小孩。哪能听老李的,他就会吓唬人。那片山头解决多少年了,早过去了。”
      “那李叔,烧纸管用吗?”于中拍一拍屁股底下的纸垛子。
      “哎呀,小伙子阳气旺,不用那么紧张。你要非想图个安心,最好多准备一点,”李姓老头神秘地停顿了一下,“......哄抢的小鬼太多了,保不准你烧给谁。烧之前默念名字,要是听见了就会过来。”
      其余老大爷十分不给面子地哼笑成一团。
      “诶老李又开始讲鬼故事了。”
      “于中。”七伞隔着老远喊。
      那一圈人以李大爷为中心散发出一股神棍的气场,他不知怎么地不想靠太近。
      感觉有点丢人。
      “来了。”于中抬头一摆手。“叔,那我先走了。”
      “找路口烧啊。”李大爷叮嘱。
      于中拎着袋子一路小跑过来,还能听到身后有人和李大爷抬杠:
      “那要你之前的说法,十字路口哄抢的小鬼不更多......”
      “你怎么还真开始迷信了?”七伞笑着调侃。
      “我?”于中撇嘴,“我去打听打听而已。”
      “所以你打听出来要在哪里烧了?”
      “当然不是这么肤浅的问题。”于中顿了顿,“老大爷们之前和我说,这片楼都是老楼,管道老旧,偶尔是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不过很可能是楼内结构破裂的声响......这里好像还因为管道泄露炸死过人,但是我们从小到大长在这都没听说过,估计又是李叔的鬼故事。”
      两人在上次他们第一次遇见佰杨的十字路口停下。
      “就在这吧。”于中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打火机。
      “需要念什么咒语吗?”从来没有参加过神秘的“烧纸钱”活动,七伞的态度十分严谨。
      “那要不要再跳个大神?”于中翻着白眼说。“我们连给谁烧都不知道,圈都不用画。”
      他随后把纸钱抓出一把,用打火机点燃了。
      “就这样?”七伞惊讶道。
      “来,蹲下。”于中把烧起来的纸钱放到地上。
      七伞如令在他旁边蹲下。
      “蹲下来有什么讲究吗?”他小声问。
      “站着累。”这个回答朴实无华。
      两人蹲在地上沉默地看着火星,不一会儿七伞的腿就蹲麻了。
      “......希望怪事不要再缠着我们。”于中喃喃,添上最后一沓。
      忽然起了一阵紧贴地面的风,把烧得七零八落的纸屑吹得漫天飘飞。
      于中立刻站起来,把七伞向后扯了一步。
      “走了。”
      七伞以为他是嫌脏,动作利落地跟上于中离开。
      他们身后,飘飘忽忽的纸片打着旋,久久没有落地。
      。
      时间稍稍退后到佰杨与七伞道别,走上楼梯的时候。
      越往上气味越无法忽视,几乎让人怀疑四楼其实是个垃圾场。
      佰杨强忍着臭酸,踏上了四楼的走廊。
      一看可好,正间那一家门口足足三个大塑料袋,其中一个还半躺着,里面的剩饭菜洒了一地。
      味道就是这三个袋子散发出来的。
      佰杨不敢盯着太久,怕自己忍不住吐出来。
      他艰难地摆好和气的表情,敲了敲正间的门。
      第一次没有人应,第五次还是没有人应。就在他怀疑这家没有人的时候,门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男人脸色很差地看着他。
      “找谁。”
      “叔叔好,我是三楼新搬来的住户,来和街坊邻居打个招呼。”佰杨依旧保持微笑。
      “哦。”男人见他脸嫩,防备心稍微降低一点,不过依然没露出友好的表情。
      “其实我是闻到楼上的味道有点担心,所以来问问您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味道的确大,待会我下楼就扔了。”男人明白他的来意,终于从门里走出来,“不好意思啊,我妈身上有病,自己生活有点困难。前几天我没来,一回来就收拾出这么多垃圾。”
      “哦。我帮您一起收拾吧。”
      “不用不用。哪好意思,”男人弯下腰动作熟练地拉起袋子口扎紧,“反倒是我家污染环境了。”
      “奶奶身体还好吧?我初来乍到,都不怎么脸熟。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有需要我多少可以帮忙。”
      “她......她出不来门。”男人把三个垃圾袋堆在一起。“谢谢你啊。”
      “是腿脚不好吗?”
      “不是。”男人不再说话,向他微微点头,“这三个我过一会就扔,给你们添麻烦了。要没事就先回去吧。”
      男人拉开门明显摆出送客的意思。
      “那以后再联系。”佰杨只能这么说。
      防盗门在他面前关上,刚才一切邻里之间的人气儿都被搁在铁皮后面,走廊里只剩下佰杨和三扇铁门面面相觑。
      脚下的垃圾味道依旧无法忍受,而佰杨竟然没有一点解决问题的实感。
      他摸出兜里的钥匙,打算回家。
      在下楼的过程中闲着无聊,他就数脚下的楼梯级数。
      突然一阵踢踏声从楼上传下来,像是有人在下楼梯。可是这之前一直没有听到开关门的声音。
      凭空出现的脚步声。
      佰杨略微停住,计数暂停于24级。
      ——能出现这种情况,只有可能是有人一直待在楼道里,或者谁家的门没有关。
      而且听脚步的频率,还不只一个人。
      大概就在他楼上半层的距离。
      佰杨隐约察觉了奇怪,莫名不想和这些人打上照面。
      他快步下楼。
      一楼有隐约的谈话声,细听耳熟得很:
      “......回去看牒怎么样?天气又不怎么好,不想出去。”
      这是于中的大嗓门。
      “我们不用写作业吗?”这是七伞的声音。
      他们这是回来了?这么快?
      他们去干嘛了?
      佰杨站在三楼门口,等待七伞的过程中想了很多。然后他突然意识到,刚刚他数的楼梯级数......是24级,而且那时候还没有走完。
      每一级楼梯的高度是正常的,并不是那种矮但多的构造,又怎么会出现24级?要知道一般楼梯都是15级左右。
      还是说他其实数错了......也不对,他的确感觉走了很久,中间也没有转弯。
      佰杨胳膊上的寒毛后知后觉纷纷立起。
      所以他刚刚用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走过一层24级多的楼梯。
      而此时此刻再看......通往二楼的楼梯是正常的,目测只有14级。他挪动步伐,看向通往四楼的楼梯......
      也是只有14级——
      他刚才究竟走到了哪里。
      “什么作业?”
      “没有作业吗?”七伞故作惊讶。
      “不需要管那种事。”于中两级两级跨着,很快超过他半层。
      “啊!”于中的身影消失之后却突然传出惊喊。
      “怎么了!”七伞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哪想三楼还有一个人。
      “佰杨?”
      “......”佰杨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你们回来这么早啊?”
      “还好,也就二十分钟多。”七伞猛拍一下于中的后背,“你不要总一惊一乍的。”
      “是这小子恶狠狠地看着楼梯口才吓我一跳的!”于中摸着后背推锅给佰杨,“换谁都会吓一跳。”
      “你的事办完了?”七伞关切地在佰杨的胳膊上轻拍,“......你的脸色不太好。”
      “嗯。”佰杨胡乱一点头。
      他忽然想起来这之前听到楼上还有一些向下的脚步声,但这时候再听已经没有了。
      ......明明那之前,这些声音距离他只有半层楼梯。
      “开门呀,七伞。不管怎么样先进屋再说。”于中催促。
      七伞拿钥匙开门。
      “你看到什么了?”于中抱着手臂问站在他旁边的佰杨。
      “没看到。”佰杨忍不住频频瞥向四楼,总担心会有什么东西走下来。“听到了一些声音。”
      “请进。”七伞在玄关摆好两双客拖。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待一会吗?”佰杨在门口紧张地询问七伞。
      七伞只是笑着指一指地板上剩下的那双拖鞋。
      “就是为你准备的。”
      。
      中午时分。
      “午饭谁做,不做的人打下手。”于中把手里一直拎着的袋子放进厨房,半挽着袖子走出来。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其实已经做好掌勺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有人接了他的话:
      “我来吧。饭是不是还没蒸。”七伞在水龙头前洗手,态度十分泰然,和以往每次就“谁做饭”这个问题与于中彼此推脱的状态截然不同。
      “今天吹的什么风啊?怪事。”于中扶着厨房门框,目瞪口呆地看七伞熟练地淘米,“合着你之前其实一直假装不会做饭忽悠我做苦力是吧?”
      “哪有。”七伞敷衍道,“我只是做得不熟练。”
      “骗谁啊你。”于中愤怒地指责,“我可是客人啊!每次都让客人给你做饭,太没有人性了!”
      “咳,不做饭的来打下手。”七伞巧妙地转移话题,“你说的。”
      “开眼,真开眼。”于中一边对七伞竖大拇指,一边从柜子里取出一口锅。
      “副厨,把饭蒸了。”七伞指挥道,同时撂下淘洗好的一盆大米。
      这个环节还真不是他想偷懒,而是他觉得自己可能不会用这个时代的电饭煲——嗯,好像连电饭煲都没有,蒸饭要用的器具叫高压锅。
      “我也可以帮忙。”佰杨在厨房门口磨蹭着。
      “小哥,你难道不知道午饭之前最适合礼貌道别吗?”于中脚一伸拦住他进来。
      “我家里没人。”佰杨在心里叹气,知道自己这是被针对了。“你很讨厌我吗,于中?”
      “那怎么会呢。”于中满不在意地回答,“我喜不喜欢你倒不是问题,问题是你喜欢谁。”
      “我不太明白。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佰杨微眯起眼睛。
      “从进门开始,你的眼睛就黏在谁身上,你自己清楚。”于中压低声音小声讽刺。
      “于中。”七伞虽然在清洗食材,水流声挺大,但是多少还是知道身后两人在针锋相对。
      他拧上水龙头,对佰杨说:
      “帮我切一下块,行吗?。”
      “这点小事我来就行啦,怎么好麻烦邻居。”于中作势要过来,七伞急忙拦下他。
      “你还有别的事做。请把客厅收拾出来,尤其是你制造出来的零食垃圾。”
      于中一听是这个,只能夹好尾巴滚到客厅收拾。
      在他经过佰杨的时候,听到这人快速地对他说了一句话:
      “不看他,难道看你吗?”
      表情非常之鄙视。
      于中顿时觉得牙根痒痒。但是这小子动作敏捷地跳进了厨房。
      站在七伞旁边的姿态别提多乖巧。
      想到他刚才和自己抬杠的回话,感觉态度还挺自然。
      并没有想象中隐秘心事被撞破的慌乱。
      于中不由得又觉得自己也许猜测错了。
      看着厨房里并肩站着的两人,他难得心烦意乱起来。
      佰杨是个很有趣的家伙,也许假以时日他们可以成为朋友......但是另一个可是他的发小。
      他怎么可能任由这小子产生歪心思。
      真是烦透了。
      目光沉沉地盯着佰杨的后背,后者接收到了这如有实质的目光,转头看了于中一眼。
      然后飞快地,对他竖了一根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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