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恋爱系统》枝鱼卜卜又

21、第二个世界 成寇9

　　齐明志从地下室走上来的这一阵子，外面已经传来了隐隐的枪声。
　　他倒是没有想到西区的这帮家伙居然真的是打算与“恐狼”殊死一搏。
　　他迎着枪声走了过去。
　　“‘蛇道’是吗？”他看到了人群最后的一张带着疤的脸，“真是什么人都敢来咬上一口了。”
　　“我们没有足够的人，也没有足够的武器。”仇若蹙着眉，拿出手枪上好膛，“现在大部分兄弟都在门里打消耗，但是这样拖不了太久。”
　　“联系‘极山组’，让他们带人来，许诺他们西区两年内5%的分红。”齐明志退到了安全范围内，思索着什么。
　　仇若依言拨通了电话。
　　“他们答应了，不过至少需要十五分钟才能过来。”
　　“带人检查屋子。”齐明志突然吩咐道，“这些虫蛇不会仅仅因为我们人少就贸然出动，一定还有别的依仗。去查，陌生的人、或者陌生的道具。”
　　仇若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开始低声安排人手。
　　“齐向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被拦在门外的人群里，有人大声喊了这样一句话。
　　齐向明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嘲讽，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他迅速地回头看去，听到在某一个角落响起了一声轻轻的“滴”。
　　他的瞳孔微微缩紧，身体已经训练有素地伏倒、找了一处遮蔽物。而他身后的护卫随在他身边，尽量用身体帮他遮挡。
　　前后不过三秒钟，一阵连续的爆破声就随着崩开的墙体一齐炸响。
　　齐向明神色发寒。他的确料到了这些人的后手，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第一轮的爆破过后，整个屋子都在簌簌地掉着灰，而本来还可以支撑一阵子的大门，也终于在摇动中被撞开。
　　齐明志冷眼看着蜂拥而入的人，身体悄悄在护卫的遮掩下后退到了角落里。
　　事已至此，现在只能尽量拖延，等极山组和本部的援手赶到。
　　他藏在一片倒塌物之后，身边只有一个护卫贴身保护，其余的都加入了战局。在一片伴随了他大半生的熟悉喊杀声中，他恍然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一个倒霉的家伙被一枪崩开了脑袋摔在地上，血蜿蜒到了他的藏身之处。他哂笑，为他那个愚蠢的儿子竟然想要过这样的生活而感到荒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人大多都已经躺在了地上，极山组就在这个时候杀了进来。
　　齐明志心知大势已定，便顺着角落向门外移动，那里已经没有蛇道的人了。
　　他刚一走出门口，极山组的首领就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齐老板，兄弟我这回可是为了你两肋插刀啊。”
　　齐明志客套了几句，心里依然还有一点不安稳。他知道至此，蛇道搞出的幺蛾子算是解决了，但是他依然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仿佛要印证他的猜想，一道细弱的黑烟突然从二楼的窗户里飘出。
　　他猛地盯住那缕黑烟。
　　“进去叫人，让所有弟兄都撤出来，快！”他狠推了一把身边的护卫，把后者推得一个趔趄。
　　“这是......”
　　“纵火。”此时他身边再无护卫。与极山组的首领保持距离之后，他拿出了随身的配枪。
　　那道黑烟逐渐变得强烈，带着温和却致命的火苗，吞噬着房子内部。
　　一片混乱中，仇若从门内向他跑了过来，身后陆续跟着还活着的组内兄弟。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也看到了那股黑烟、以及越来越壮大的火舌。
　　她立刻转身对着随她出来的人吩咐着，要求封锁整个屋子，不能放走任何人。
　　“齐哥，如果火烧起来，我们必须有所防备。”她的目光看向街道远处，“有消息说警车正在赶过来。”
　　“警察？”齐明志盯着冲撞的火苗，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付东呢？”
　　“他......应该还在地下室。”仇若急忙返回屋内查看。过不了多久，她就跑了出来，脸色十分难看，“看守已经死亡，人……不见了。”
　　“在这等警察来。我倒要看看，来的究竟是哪里的警察。”齐明志深知L市本地的警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管“恐狼”的事。付东在这场骚乱中突然失踪，肯定不是被蛇道救走了，那么剩下最大的可能，他是警方的人。
　　这是一出围魏救赵。借着蛇道制造的混乱，付东估计已经被警方的人接走了。
　　是他大意了，没有料到为了一个付东，会牵扯出这么多的事。
　　然而不等他为这一连串的丧气发怒，就又有一个更加让他震怒的消息传来：一个在情报部门的小弟告诉他，齐向明来到西区了，在这场骚动发生到一半的时候就来了。
　　“他在哪？”齐明志几乎被这个孽子气炸。他安排了人手暗中保护这个不知好赖的儿子，却没有想到他胆子大到哪里出事去哪里。

　　七伞正和宋仁待在一起。
　　他是没有想到宋仁会出现在这里的。毕竟李克己之前那番话可以说很难听，他以为宋仁会待在家里，万万想不到他居然还来趟这趟水。
　　最初他来到这里的时候，火并已经发生了，行人四散逃窜，他逆着人流寻着枪声打算过去看看，心里却一直打着突，就这时，宋仁叫住了他。
　　“齐少爷最好还是别太靠近了。”宋仁的身上有一股子淡淡刺鼻的味道，像是汽油，仔细看看他的衣服上似乎也有一点油迹。
　　“你怎么在这？你从那边出来的？那边怎么样了？”
　　“没有。我刚过来。”宋仁摇头。
　　七伞狐疑地看着他，虽然刚才比较匆忙，但是他还是看得出来，宋仁是向着声源相反的方向走的、就像刚刚从前面过来，而且他的态度太过于平淡，仿佛并不惊讶那边发生了什么。要么他早就来到这里、要么他刚从那边出来，但肯定不会是他自己说的“刚过来”。
　　他为什么要撒谎？
　　这个想法只在七伞脑袋中过了一遍，然后他的注意力就被枪声吸引过去。
　　“我得过去看看，那边出事了。”
　　宋仁急忙跨一步拦住了他。
　　“为了安全考虑，你最好别过去，齐哥......你爸爸能解决这些，你去了反而危险。”
　　“不，我得过去，我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七伞绕开他，向那边跑去。
　　宋仁在他背后，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赶到现场，枪声已经停了，但是火势却越发猛烈。
　　在一片逼人的热浪里，七伞隐隐约约闻到了一点汽油的味道。
　　他正思索着，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咆哮由远及近：
　　“你个孽子！你来这找死吗！”
　　七伞一个激灵，看到齐明志如同一尊杀神，气势汹汹地向自己走过来，半边脸映着火光，狰狞非常。
　　“齐哥，消消气。”宋仁急忙迎了上去。“是我带齐公子过来的，你骂我吧。”
　　七伞看着宋仁为自己拦下齐明志，脑海里却突然滑过了一个念头：
　　汽油味、火、宋仁行走的方向......还有他现在似乎是为齐向明顶罪，实际上却拉了一个人证的行为——这场火、和宋仁有关。
　　在确认了这个推测的瞬间，七伞看着宋仁的眼神就有点复杂。
　　他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在宋仁向齐明志解释的间隙，七伞看到有几辆大车驶了过来，从车上跳下了很多拿着武器的人，想来应该是“恐狼”的人终于到了。
　　他向着火的屋子走近了一些，看清了在屋子前的地上绑着些不知死活的人，为首是一个刀疤脸。自由活动的人一部分拿着灭火器遏制火势、一部分持枪看着地上的人。而他盯着地上暗色的液体，这时才反应过来，在火焰的味道里混杂的奇怪味道，不仅仅是汽油味，还有浓烈的血腥味，冲得他想要干呕。
　　仇若正拿着电话安排着什么，转头看到他也在，猛地皱起了眉。
　　“你过来干什么？”她快步走了过来。
　　七伞不说话。
　　“这不是看热闹，你赶紧走，待会警察会过来，你不要在他们跟前露脸。”仇若手劲很大地推着他，把他推离这里。“你赶紧离开，别跟着添乱。”
　　他只能折身返回宋仁和齐明志那里。
　　齐明志已经不在原处了，只有宋仁在对着电话说什么。
　　他不知道宋仁用了什么理由，齐明志居然没有再教训他。
　　“我在、外面......不是西区，我在影院，你放心我挺安全的......真的不是在西区，别担心。”他一手微微挡住了话筒，“......别别，我真的不在西区，影院里不好讲电话，我先挂断了。”
　　七伞正好奇会是谁的来电，就接到了佰杨发来的信息：
　　“拖住宋仁，我待会就过去你们那里完成支线！正在路上！”
　　原来刚刚是佰杨的电话，可是他的角色是怎么知道西区发生了什么呢？
　　他把自己的担心发给佰杨，佰杨回复道：
　　“已经有报道了，现在全市估计都已经知道了。待会肯定会去很多人，警察、记者......你的角色最好不要在公众面前与‘恐狼’牵扯在一起，帮我拖一会，然后赶紧离开那里。”
　　“齐公子，我们差不多该离开了。”宋仁走到他身边，“剩下的事我们就帮不上忙了，留在这里只会添乱。”
　　“你……为什么要帮我开脱？”七伞盯入他的眼睛，宋仁毫不躲避，眼神坦然。
　　“如果我不帮你挡一下，齐哥肯定是要收拾你的。”似乎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好笑，宋仁轻轻地抿唇。
　　“地上那些人要怎么办？”七伞微抬下巴，指了指房子的方向。“警察来了怎么解释。”
　　“‘蛇道’组织挑事，损失的是我们的人和财产，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人证物证俱在，警察不能动我们。”宋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齐少爷，我们还是......”
　　“即使知道我们是□□，也不会动我们？”七伞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意图，打断了他的话。
　　“不会，他们需要讲究证据。”
　　七伞就硬生生地拉着宋仁又聊了五分钟，到最后宋仁已经直言有事要先离开了。七伞面上波澜不兴地和他道别，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佰杨怎么还不来？
　　如果把宋仁的二重身份比作黑白二色的卡牌，七伞手中有一张黑色的卡，必须找到白色的卡才能完成任务，而他除了继承“果壳”，没有立场接触到宋仁作为人事部经理的那一重身份。
　　佰杨与他相反，手中持白色的卡，只要去找黑色就可以了。他们的这个共享任务，其实从佰杨的角度来做更加容易完成。今天就是一个绝佳机会，天时地利，错过了就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所以佰杨究竟在哪？
　　眼见着宋仁向着火光的范围外越走越远，七伞心里默数十秒，时间一到就要迈步上前拉住宋仁。
　　十、九......二、一，七伞刚刚抬起腿。在这焦灼的时刻，突然听到一声喊声：
　　“宋哥！”
　　然后宋仁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小、小张。”宋仁喃喃，下一个动作是转身就要向后跑。
　　佰杨甩上出租车门，几个大跨步追了上来，一把攥住了他。
　　“你不是在电影院吗？我就知道你骗我......电话里的声音那么吓人，怎么可能在电影院！”他抓着宋仁的手发着颤。“你为什么骗我？”
　　“来和我搭戏。”七伞收到他这样的一条信息。
　　于是七伞板着表情，向他们走去。
　　“这是谁？”
　　“他是谁？宋哥你为什么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赶紧走。”佰杨在宋仁看不见的角度向七伞点了点头。
　　“别声张、别声张、别声张。”宋仁按住佰杨抓住自己的手。佰杨感觉到，他的手也在颤抖，和他演出来的不一样，是真正的颤抖。
　　“非常时期，‘恐狼’以外的人离这里远点。你是什么人？”七伞非常敬业地又逼近了一步。
　　“齐公子、不，齐先生，他是我的朋友。我现在就带他离开，请你千万不要声张。”宋仁面色苍白地转向七伞，拉着佰杨一步步后退。
　　“‘恐狼’？那是本地的......□□？”佰杨脚后跟使力，稳稳地钉在原地，宋仁怎么拉都再拉不动一毫，“那人是□□的？！宋哥，你怎么会认识这些人！”
　　他的声音不小，他们的距离也不算远，很快就吸引了一些屋子前的人注目，甚至还有几个向这边靠拢了一点。
　　宋仁闭上眼，感觉有一栋燃烧的高楼倒塌在他的身上——在劫难逃。
　　他看了看张行之的眼神，那里面不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全然的信任；而齐公子正环着臂，眼神戒备疏离，很显然不会为他说话。
　　“我说我是路过，我和‘恐狼’没有关系，你相信吗？”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们没有关系不是吗？为什么这么说？”佰杨的表情从疑惑慢慢变得震惊，他大张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宋仁，又看了看七伞。“你......”
　　然而他只是伸着手指，却没能说出那句猜想。
　　佰杨不忍心。
　　这样应该已经足够了，他不想加上最后一根稻草。
　　“如你所见，不需要解释。我不是你心中的圣人，我是个垃圾。”宋仁自暴自弃地扯了扯嘴角。
　　佰杨和七伞都在等待着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好结束这场折磨他人的戏。但是没有任何提示音，任务还是没有完成。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那边怎么回事？”一道冷冽的女声突然从侧面介入，仇若一手执枪，一手拿着电话，脚步生风地走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