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赤羽纪年》杜白湖

2、第一章

　　次日方颖就知道王夫为什么没有守住女王身边了，因为，他是刺伤女王的刺客。
　　方思瑶对她说出这个事实的时候，方颖实实在在吓了一跳。她本以为，像自己原先的男朋友赵振宇那样，一边拖着女朋友不结婚，一边偷偷去相亲已经够渣男了，原来在这个穿越后的世界里，还有更渣的渣男啊。
　　方思瑶告诉她，羽国的这位女王姬羽音，和王夫——羽国大将军萧臻的儿子，黑羽军少帅萧琰之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侣，并且水到渠成地在姬羽音十五岁时候在王都大婚。婚后在众人的眼里，一直是如漆似胶，非常恩爱的。然后有了王女姬澈。
　　但是这些只是表面的事实，方思瑶贴身照顾着姬羽音的起居，自然就知晓更多的内幕。方思瑶说，陛下婚后一直不怎么开心，她总觉得，王夫并不爱她，只是为了家族，或者职责才和她成亲。一开始方思瑶安慰她，说陛下您想多了，王夫殿下明明很爱慕您的。但后来却证明姬羽音的担忧是对的，萧琰之所爱的女人，不是她姬羽音，而是白御史的女儿白清依。两人在萧琰之成为王夫后依然勾搭在一起，常常暗中约会，并数次被姬羽音发现。而姬羽音遇刺之事，就在她听闻两人又在菡萏殿私会，怒气冲冲前去质问后发生的……
　　只有当场的三个人，知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姬羽音昏迷不醒，白清依又绝口不言并数次试图自尽。方丞相与几位大臣商议后，只能先将萧琰之下狱待罪。
　　“萧琰之承认了？”
　　“是的，他承认他和白清依想要私奔，被陛下发现了，他情急之下就用剑伤了陛下……”
　　“好个情急之下。”方颖忍不住要冷笑了，剑伤在胸口，又窄又深，明显是冲着她的命来的。
　　方思瑶看到她脸色不豫，谨慎地斟酌着话语问道：“陛下您真的不记得了？”
　　方颖道：“若我记得，还需要问你这些事么？”
　　“可是……明明是胸口的伤，怎么会失忆了呢？”
　　“我也不知道啊。”方颖装作无奈的样子，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是不是该自称朕？既然你们都说我是羽国的女王陛下。”
　　“应该自称孤才对啦，陛下。”方思瑶似乎开心了一点，开始给方颖科普一些日常称呼和礼仪。她好像已经完全接受了姬羽音失忆这个现实。
　　方颖默默听着，她此时正坐在梳妆镜前，让宫女梳头。古代的发髻繁复，看起来要梳很久的样子。她听着听着就默默走神了，看着眼前的四神兽嵌珠琉璃铜镜。铜镜中映出的那个女子的容颜，凤目细长，鼻梁挺翘，嘴唇抿着看起来很薄，算是好看，却算不上大美人。她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女官方思瑶，觉得纯以外貌来比较，思瑶这个少女，要比姬羽音漂亮一个档次。当然，气质上姬羽音看着贵气一点。
　　你还有心去考虑谁比较好看啊？方颖默默吐槽自己，你一个普通的城市平民，穿越到这副皮囊里，已经是朽木披锦绣了。只是不知道原来女王的魂魄去哪儿了？不会是穿越到现代的自己的身体里吧？希望还是能赶快换回来，毕竟……在那个现代社会里，才有她的父母亲人在，那个忙忙碌碌着的古籍社小编辑，才是她方颖的人生。虽然有很多烦心事，也买不起房子。

　　“陛下，静公主来了。”她才梳完头，就听见侍卫前来通报。方思瑶在她耳边道，静公主是您的妹妹。她只好打起精神来，接见一下姬羽音的妹妹。
　　姬羽静一身红衣，大步流星地踏进了宫殿。“姐姐，您可终于醒了。不然姬曜那家伙，要把您的王夫给弄死了。”
　　方颖微笑着看她，心里想，姬曜又是谁？听起来像是亲戚。
　　姬羽静站到了她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姐姐，她的眼神很犀利，不像一个公主，方颖被她看得难受起来。她只好继续矜持地微笑。
　　气氛一时凝滞。
　　方思瑶见状不对，连忙过来打圆场，“陛下失忆了。静公主殿下请注意分寸。”
　　说是这么说，语气却是软软的，有点怕姬羽静的样子。
　　“是么？”姬羽静似乎不信，片刻之后却忽然抚掌大笑，“姐姐果然是想不起我和阿曜了啊。”她笑着就上前拉了方颖的手，带着她走到了殿外。
　　这是姬羽音的寝殿，碧霄宫青鸾殿，在勤政殿的左侧位置，台基很高，殿外有一圈游廊，可以俯视半个王城。姬羽静就带她走到了殿外廊下，指着眼前的楼台亭阁，道，“姐姐。陛下，您是这羽国江山的主人，我是您的妹妹也是您的臣子，阿曜是您的堂弟也是您的臣子，还是羽国的国师。”
　　“国师？”方颖转头问她，“姬曜会算命？”
　　“可以这么说，只是阿曜日夜计算的，是羽国的国运。”姬羽静沉吟了一会儿，道，“陛下，您出生那日，阿曜的师父，也就是已经先去的国师，说您是天命之女，会给我们羽国带来盛世。我和阿曜都相信这一点，所以，姐姐你要快点好起来。”
　　天命之女啊……
　　方颖心中叹息，你们姐弟心中的天命之女，恐怕已经死了。我不过是李代桃僵而已。

　　之后姬羽静又和她自以为的姐姐谈论了很多小时候的趣事，估计是为了让姬羽音早点想起来往事。她看上去是个爽快无心机的女子，聊天中方颖逐渐完善了她的人设，一个先王和侧夫生的公主，父亲是武将很早战死在边疆所以她算是自幼丧父，所以和当时的王女姬羽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哦，还有姬曜和萧琰之。四个孩子一起度过了美好的童年，少年开始分离，姬曜去了宗庙，作为羽国的国师继承人学习星象和法术。姬羽静去了军中，她说我要继承父亲的遗志，好好习武去守卫羽国江山。萧琰之也去了军中，只不过他作为武将世家北燕萧氏的子孙，是直接上了战场。而姬羽音作为储君，自然留守王都。
　　在姬羽静口中，萧琰之是打仗的天才，天生的名将，后来作为王夫留在宫中，其实算是屈才了。但是自先王侧夫也就是姬羽静的父亲战死之后，宫中惯例是不会再让王夫上战场了，毕竟战场上刀剑无情，谁也不想女王年轻轻变成寡妇。
　　方颖听着听着，就回过味来了，这个静公主啊，话里话外，其实都是在给狱中的萧琰之求情。方颖心想若现在听着这些话的是真正的姬羽音，她会如何反应呢？她会不会心软，放过出轨又差点杀了自己的丈夫？

　　* * * * *

　　午后，王女姬澈就由沈嬷嬷带着过来觐见母亲了。陪同的还有两个小宫女安兰和安玉，大概十三四岁模样。
　　方思瑶带着熙春前去迎接了过来，方颖上午有点累了胸口疼，就没有下床。
　　“娘亲，”人未至，声先闻。方颖抬眼望去，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梳着双鬟，一袭鹅黄宫裙，款式和方思瑶的差不多，稍微多了一些刺绣花纹。她抱着一个食盒，小步跑进来，“娘亲，澈儿叫嬷嬷做了娘亲爱吃的点心。”
　　她掀开盒盖，给方颖看盒中的点心，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方颖。
　　方颖皱了一下眉头，这是她习惯性的小动作，以前看文献看书稿的时候，碰到困难就会皱眉思考。这是什么点心？五色做成花朵形状的小馒头，看着倒是好看的，就是不知道什么馅，是不是好吃。
　　小女孩却非常敏感，一看到方颖皱眉，顿时眼圈都红了。等到方颖考虑完先吃哪个颜色的，并且拿起黄色的应该是玉米面粉做的花朵时，就看到姬澈已经趴在床前，大颗大颗的掉眼泪了。
　　方颖可没应付过小孩子，顿时慌了，“啊你别哭啊。澈儿是吧，澈儿娘亲很喜欢你的点心，你不要哭。”
　　姬澈用小小的双手慌张地抹着眼泪，“娘亲澈儿不是故意的。”她退后一步，端端正正行礼，“请娘亲原谅澈儿。”
　　唉。方颖完全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咋办了。她求救一般地看向方思瑶，思瑶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扶起了姬澈，“殿下您今天怎么啦？陛下是您的母亲啊，别那么多礼。有什么事直接说，或者，和阿瑶姐姐说，就像以前那样，姐姐会帮你保密的。”
　　说着拿出丝巾给姬澈拭去满脸的泪水。
　　姬澈扑进她怀里，小声说了几句话。方思瑶摇头，道：“现在不行。等陛下身体恢复得好一点再考虑这事。殿下您一直是明白事理的好孩子，现在这个时候要乖，明白么？”
　　姬澈在她怀中使劲点头。
　　方思瑶暗中叹了口气，道：“去，去陪陛下吃点心。”

　　姬澈乖巧地回到了床前，似乎很勉强地微笑着，“娘亲，澈儿陪您一起吃，好么？这个黄色的是豆沙馅的，澈儿要那个黑色的，是黑米芝麻馅的。”
　　方颖完全笑不出来，她僵硬地咬着手中的馒头，只觉得味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