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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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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谢若耶看不清他的脸面,她紧紧抱住谢麒,“钱财都在包裹里,请你不要害我性命。”
那人闻声倏然收起刀:“是个小娘子?”
舱外又跳进来一人,明火一照,“不差,是个小娘子。”
一把扯开她的衣领,纤细的脖颈,欺霜赛雪的肌肤,贼人看的直流口水,“老子今天走运,随便一打劫,不仅有财运,他娘的还有女人运。哈哈哈哈。”
那声音在暗夜里听起来格外悚然,谢若耶一边拽紧谢麒,一边牙齿打颤道:“我年龄尚小,不足以服侍侠士。”
“侠士?”两人一愣,□□道:“老大就好个雏儿。”
“阿姊。”谢麒眼睛直直地盯着说话那人手里的刀,袖子里的拳头握的死死的。
谢若耶朝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遇到强盗,能保住命就是谢天谢地的事了。
船上被劫持的一共有七八个商贾,垂头耷脑地被弄到岸上,随身的钱财被洗劫一空后,扔到山林里任凭他们自生自灭。
谢若耶姐弟被推着往前走,其中一人色心难耐,好几次都要扒她的衣服就地行凶,被另一人以首领尚未享用止住。
又悔又怕中,她不禁心生怨念,新帝刚履天下,就盗贼横行,看来那人并没有把天下治理好。
“大哥,这里没人,不如咱们......这行脚商人,抛头露面的,说不定找就跟人苟合过了。”越往林子深处,打劫的人越按捺不住作恶的念头,一个个朝她露出色欲的嘴脸。
“这小崽子碍事,某先砍了他。”另一人提起谢麒,将他吊在半空。
“不要......”谢若耶惨叫一声,扑到他的刀鞘上,“妾从你们,他还是个孩子.......”
“咣啷——”贼人的刀还没抽出刀鞘,就被迎面飞来的沙石迷住双目。
嗒嗒嗒——
霎时间,惊天荡海的马蹄声铿锵有力,惊的林内安栖的鸟儿四处飞散。
“快走!”贼人一把拎起谢若耶和谢麒,往深处奔去。
“逆贼,还不束手就擒?”刀光一闪,十几名骑马的将士齐齐围上来。
谢若耶和谢麒被扔到地上,顾不上痛,她忙拉起他,小声道:“一会儿他们打起来咱们就躲起来。”
“哼,高承玉,谁死谁手还不一定。”贼人冷哼一声,提刀朝为首的小将砍过去。
“当啷——”几个回合后,一声惨叫,血雨纷飞。
闻到浓浓的血腥味,谢若耶抖成一团,失神地看着一身锦戎服,眉眼英气的小将稳坐马上,甩掉长刀上的污秽,“还有谁来送死?”
其他几个贼人一看,纷纷扔了武器跪地求饶。
高承玉从马背上下来,从贼人手里扯过包裹,拿到谢若耶面前:“小郎君,这是你的财物吗?拿上跟我们走。”
他的随从过来说,这里是刘辟叛军的余孽盘踞的地点,如果不跟上他们,途中可能还会遭到抢劫。
“多谢高将军救命之恩。”谢若耶道。
死里逃生,她还没有缓过来,到了朝廷军队的驻地,还在不住地发抖。
“阿姊。你喝口热水吧。”谢麒到底是个男儿,很快就镇定下来,拿了热水和吃的过来。
“阿姊?”在帐外巡逻的高承玉听到里面人说话,撩帐进来,笑道:“你是小娘子?”仔细一看,果不其然,明眸雪肌,乌发如云,不是女儿家才怪。
“回小将军,妾出门在外,不得已才易钗而弁,还请恕罪。”谢若耶羞赧地行了个礼道。
高承玉一身玄色戎服,腰束一条纽银锦带,卸下兵器的他更添几分温润,风采翩然。
“无妨。”他环顾四周,“你一个女儿家,住在这里多有不便。我帐子里有为女眷备下的住处,你今晚歇在那里就是。”
“小将军,这......”她把头压的更低,他帐子里女眷住的地方,不是只有他的姬妾才能进出吗。
高承玉察觉到自己说的不明,也闹了个红脸:“我整夜巡逻,不在帐中安歇。”
“多谢小将军好意,妾自来走南闯北,风餐露宿是常遇到的,这里就很好。”谢若耶生硬道。
高承玉见再说下去显得别有用心,便叫人送了些女子所用之物过来,不再打扰。
二日后,追击叛逆的高承玉的朝廷军队到达成都。
谢若耶见军队驻扎在大街小巷,士卒就那么随便找个地方,露天休息,成都的街肆上商贾照样吆喝叫卖生意,货物堆积如山,丝毫不担心被抢,她大为惊讶。
“难怪一拨又一拨的扬州商贾迫不及待过来,原来这里的生意真是兴隆啊。”谢若耶感慨道。
“阿姊,去跟高小将军打个招呼吧。”见她收拾好东西要离开军营,谢麒提醒道。
“高小将军不是去见他阿爷了吗?”听说如今西川的节度使是高崇文,高承玉的父亲。
谢麒道:“难道阿姊急着走吗?不如等等他。”
“算了。咱们只是小小商贾,来日在成都发财了,再去谢他不迟。”谢若耶催促着。
谢麒无法,只好跟着她往外面走。
“这就走了?”她走后,一身白袍的高承玉正好回来,听说后剑眉微微蹙拢。
戏文里不是唱的,英雄救出佳人,接下来的一出不该是以身相许吗,虽然他施恩不望报,但她就这么猝然离去,似乎有点失礼。
***
成都的风月之盛不输扬州,通长的街肆上只有两家胭脂香粉店,店面不大,却很是讲究局面,上面招牌高悬,门柱雕红刻翠,两边挑着锦纱灯笼,进去则锦窗绣户,旖旎非凡。
“郎君要买胭脂?”谢若耶一进去,店里的伙计立即端着笑脸迎上来。
“麻烦你拿几样上好的胭脂香粉来。”打算来这里开店,起码要知道当地的女子用的胭脂香粉的成色品质如何吧。
等伙计端着一排盒子上来,谢若耶从铅粉开始,挑一点抹在手背上,用指腹延开,感受细腻否,又闻着味道,“这是什么香,跟我从前见的都不大一样?”
“这种香气是蜀粉密不外传的,郎君只要知道能润泽肌肤就够了。”伙计道。
谢若耶取出一个谢家的梨花粉,“这是我在扬州买的,你看看,和你家的比如何?”
伙计拿去仔细捻了又闻:“郎君买的是扬州谢家的梨花粉?”
谢若耶一讶:“正是。”想不到蜀中同行知晓谢家的名号。
“谢家的货在蜀地卖的价钱很高,不知这盒在扬州卖几钱?”伙计道:“这里的配方我家掌柜都琢磨的出来,就是制不成像这样又黏又滑用起来又方便的。”
谢若耶同他说了价钱,又问了胭脂头油之类的,打听详细之后,挑几样买下,领着谢麒出来。
“到了客栈给阿翁写信,说这里的行情非常好,谢家的胭脂香粉进来必然能赚,叫他提早备货。我与你这几日寻寻门面租下。”
“阿姊,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不担心本地的商家背后有官府庇护?”谢麒老成地道。
“救下咱们的小将军是这里节度使的长子,铺面开张前,你我正好藉个理由送礼去他府上,到时候弄的排场些,谁还不知道咱和高节度使亲厚?”谢若耶盘算着。
打听走访一圈,城中大街的东头近来有一间店面要转让,谢若耶和谢麒问了价钱,估摸着还行,就先交下订金,给家中写信,请谢归元过来瞧瞧风水布局什么的如何放置。
书信寄回去旬月,不见回复,谢若耶忙找成都城里新近往来的扬州客商打听,有知道谢家的人偷偷告诉她:“听说镇海节度使李锜要造反,淮南节度使王锷私下把和李锜来往紧密的商贾、官员都拘下了。”
“拘下了?”如雷轰顶,谢若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谢家这几年是李锜府上的常客,他一造反,谢家被株连那是逃不了的。
“你们趁着不在扬州,改名隐姓逃命吧,莫再回去。”那人好心劝道。
回到客栈,谢若耶闭紧门窗,把谢麒叫到跟前,红着眼睛道:“谢家怕要遭难,你原就不是谢家的,姊留些钱财与你,改个名字在这里好好过活吧。”
“不,阿姊,我是拜祭过谢家祖先的,以后就是谢家的人,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小小的谢麒坚定地看着她,“我不怕,阿姊,咱们回去吧。”
乘船急流直下,水路到扬州码头,奔回城中,见谢家店铺已经关门,绕到后院,家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阿娘。”谢若耶急声喊道。
“三娘,你,你们怎么回来了?”管家张朴听见声音出来,一脸恐慌的样子,把二人拉到谢二娘子房里,无奈道:“李锜反了,你阿翁去向不明,谢家已被监视,唉,你们不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