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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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锋一动不动，整个人陷在单人沙发里。他一手撑着头，眼皮沉重，视线落在摊在大腿上的手机上。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开了墙角一盏落地灯，他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折叠在另一面墙上，几缕头发不规矩的翘起。
时间过去许久，山风吹动窗帘，房间内的温度渐渐流失。终于手机振动了一下，他眼睛一亮，快速的拿起来，见是唐漫云发来的微信又失望了放下。
“你看这人怎么样？”跟着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年纪，头发理得很短，显得干净利落。
他不明所以，那边继续解释。
“我老公的同学，我准备把她介绍给岑醉，又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这类型的，你跟她熟啊，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回复，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那边小小的奉承了一句“跟你当然是不能比的。”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不过我觉得他硬件条件跟岑醉还是般配的……”
叶锋直接扔了手机。
二楼的书房就在楼梯的旁边，房门半开，有隐约的说话声从里面传出。他脚步一迟疑，走下台阶。
孟老爷子苍老的声音响起，“还瞒着他？”
“是。”孟东来说。
“要不是我今天凑巧看见，是不是准备连我一起瞒着？”
孟东来来垂着头，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听孟老爷子长叹了一声，“这都是命啊。医生怎么说？”
“早期。阿泽那里还要您……”
老爷子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竖，孟东来机警的收住了话尾。
门被象征性的敲了两下，叶锋从门外探出头，两人这才吃了一惊，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听到多少。
好在父子俩都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即使心里有些慌乱，面上也是不动声色。
两人眼神一对，孟老爷子朝着叶锋问，“什么时候起来的？”
叶锋探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刚刚。聊什么呢？”
“公司的事。”孟东来回答。
叶锋无趣的撇了下嘴角。
“起来了正好，推我出去走走。”孟老爷子朝他招了招手。
叶锋站着没动，直到老爷子再次催促，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孟东来一眼。
“我怎么觉得你脸色不太好。”
孟东来一愣，作势捏了捏鼻梁，又是惯常的斥责语气，“公司事情越来越多，都是我一个人担着，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别在外面胡闹回来帮我？”
叶锋一副牙疼的表情，掏了掏耳朵，上前推着老爷子就走。
孟家从种植草药起家，至今都还留着好几十年前的苗圃，那块地是孟奶奶的嫁妆。
老爷子年轻时候不见得对孟奶奶有多深感情，不然也不会有孟君如和那几个一年至多见一面的姑姑。老了之后，尤其是重病以来就开始念起旧来，日日都要来着苗圃里转一圈。
他指着远处，对叶锋说：“等我死了，就把我埋你奶奶旁边儿。”
叶锋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也不给老爷子留面子，嘲他道，“你倒是挺乐意，我奶奶只是泉下有知你要躺她身边，还不得跳起来一脚把你蹬远点儿？”
叶锋笑着，以为老爷子定然要反驳两句，谁晓得半天没声响，探头一看，老爷子望着远处面容哀愁。
一寻思，这表情不对，又是要老话重提了。
老爷子拍了拍轮椅扶手，“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年轻时候做生意五湖四海的跑，一家人一年没个团聚的时候，在外一歇下来就想家里人。后来生意有了起色，见识多了，眼界也跟着高了，原本心心念念的人也入不得眼了。”
“您眼光多高啊，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死缠烂打的把我奶奶娶到手。”
“……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是你奶奶，最悔的就是临老才醒悟过来……”
“悔也没用，咱们家虽然制药可也没研究出后悔药。要不您再把老吴从林大给挖回来，让他努力努力？”
他摇了摇头，拍了拍肩上叶锋的手背，“我是乍然登上高台盘，被这里边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这个，你不要学我。”
叶锋又冷嘲热讽，“您那哪是被迷了眼，数数我那一二三四五个姑姑，您那是被花花世界勾了魂。”
“你今天在哪儿受了气往我这儿撒？我是你爷爷，不是你孙子！”
老爷子被他一句一句顶的一口气堵在胸口，能怎么办？自己顺顺气咽下去呗，还指望他来哄着你？
接着又说：“你爸是个拎不清的，该心狠手辣的时候心慈手软，就一个女人闹起来就让他没了办法……”
叶锋听出这说的是当年邹乔闹的他爸妈离婚的事，他没了声音，下意识的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看老爷子做轮椅上，想了想又塞了回去。
“说这干什么，你总不能指望我跟你一块儿吐槽我老子？”
“你不是不肯认他？现在跟我装父慈子孝了？”
叶锋没说话。他对孟东来的感情复杂，恨他背叛母亲和家庭，宽纵邹乔的所作所为，厌烦他对自己的关切。
孟老爷子转动轮椅面对他，仔仔细细的看唯一孙辈倔强的眉眼，桀骜的身姿，一股骄傲之情油然而生。
“你老子在你这个年纪没你这么出息……”
叶锋勾起嘴角笑了笑，”也不看谁教的。你教也就只能教出他那样的，我妈好歹大学副教授，基因中和了也差不了太远去。”
老爷子气的抖着手指着他，就差骂他一句“不孝的东西，你想气死我”，到处找趁手的东西打他，最后脱下一只鞋去砸，被叶锋一闪身躲了过去。
“赶紧回吧，我奶奶临走都对你没好话，她看见你膈应。”叶锋转过轮椅，推着往回走。
老爷子叹了一声，“你奶奶是个硬脾气，你爸脾气一点不像她，倒是你妈跟她一模一样。”
叶锋垂下眼睛，“话那么多，不怕嘴里进风？”
老爷子捏拳往后一挥，终于是锤到了叶锋，久病的人拳头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
“去，把鞋给我捡回来。”
“您又不下地，穿什么鞋。”
老爷子对着前方瞪眼。
“谈恋爱了？”他突然问。
叶锋猝不及防，顿了顿，“没有。”
“那你哪儿来这么大的火气……”转而一想，“明白了，这是还没追上。怂什么，被拒绝了就再追，俗话说烈女怕缠郎，这事儿你爷爷我有经验。”
“您那经验还是自己留着吧。”
轮椅碾在路上发出噔噔的声音，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几乎成了一团。山腰晚间寒凉，一张嘴就吐出一团渐渐消散的白雾。叶锋怕老爷子如今弱不禁风的身板受了凉，脱了外套搭在他身上。
“你上回说的游戏代理……”
“还在谈。”
“不是有个叫高达，让他去。你也是时候回来熟悉公司，帮你爸一把了。”
叶锋有点烦，“不是还有阿如，让她去。”
老爷子“哼”一声，似乎不太想提她。
“本来以为接回来我带在身边亲自教总能不错，没想到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跟她那个妈一样目光短浅，只盯着眼前一点儿小利。将来要是交到她手里，我这一辈子的心血迟早完蛋。”
叶锋玩笑道，“那您再多活个二十年，让我爸再生一个您手把手教。”
老爷子轻描淡写，“生不了，你妈当初肯接受治疗的条件就是你爸承诺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儿子。”
噔噔声停了下来，叶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孟君如说过，孟家的男人心狠手辣，可嫁到孟家的女人也是不甘示弱的。
孟东来跟邹乔在公司关系暧昧，他母亲渐渐有所察觉，从司机那里套出话后干脆利落的摊牌离婚。发现自己不久于世时，利用孟东来对她还存着的感情和愧疚，为自己儿子争取最大利益。
老爷子一辈子红颜无数，风流种子没少散播，可为什么除了孟东来外面没有一个儿子？叶锋小时候在家里帮佣嘴里听过一些。
“女孩儿每年给一笔钱养着，男孩儿……送的远远的。”那个帮佣笑了笑。
小孟泽坐在钢琴凳上努力伸直脚尖碰到地面，显得自己大一些，“是孤儿院？”
“是送给没有孩子的好人家。”帮佣摸了摸他的头。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03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