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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先谈个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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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好的见面地点是法医鉴定中心的办公室。
楚白姣到的时候,唐鹏涛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到办公室,楚白姣就怒气冲冲地往唐鹏涛坐着的地方走。双手往桌上一撑,配合着她的艳丽妆容,无形中一股女王的气势袭面而来。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唐鹏涛,单刀直入:“说说吧,我的唐警官,你们调查到什么程度了?”
唐鹏涛倒是不急,悠哉游哉地倒了杯茶,推到楚白姣身前,“楚老板,天干物燥,喝口茶降降燥,不要着急嘛,咱们一步步慢慢来。”
“哦?慢慢来?”楚白姣拉长着声音,又眉头一挑,“那你放着好好的案子不查,调那么多警力到高速路口堵我,这又怎么算?既然要慢慢来,怎么不等我回来后再找我,非得在我出行的当口逮我干活?”
唐鹏涛尴尬地笑了几声,又推了推茶,“喝茶喝茶,楚老板您辛苦了,先喝口热茶,再聊正事。”
对着没皮没脸地耍赖的唐鹏涛,楚白姣满腔怒气就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没处使劲,只好坐下来端起了茶杯。
沁人心脾的茶香随着上升的缕缕热气飘出,楚白姣先闻再品:“啧,唐警官,今个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上好的凤凰单枞都端出来招待我,这是经费涨了跟我庆祝一下?”
“哪能呢?”唐鹏涛搓搓手,伏低做小地陪笑:“这不是知道打扰了楚老板您的兴致,给您陪个罪么。您看……这茶可还行?”
楚白姣大拇指摩挲着茶杯的杯壁,淡淡地说道:“这茶,哪怕是陈茶,都是不错的……”她又沉吟了一下,“不过,你找我来,也是干活儿的,那就先按照惯例报个价吧。”
略略沉思了一下,唐鹏涛伸出三根手指,“这个数怎么样?”
楚白姣做了个OK的手势,唐鹏涛松了口气,准备开口的时候,她展颜一笑,又反手比了个七,“这个数可不行,起码得这个数。”
“诶,楚老板,坐地起价可要不得啊,你这不止翻一番了。”唐鹏涛摆摆手,“这可不行,经费没这么多。”
“你不是说,给我赔罪吗?”楚白姣唇角微微翘起,“这次的事情很麻烦,我本来是不想管的。相信你们也清楚,不然,你也不会调人堵我,还是说你们能处理,只是嫌麻烦?”
唐鹏涛给自己添了杯茶,“您这话说的,小乔不还挂在咱们局里每月领咨询费吗?顾问这活常做常有,您这坐地起价可不地道啊。”
“唐警官,你这就不对了,说的我家乔乔每个月没干活一样。”楚白姣把茶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放,扭头对着一进办公室就在沙发上缩地像鹌鹑一样的薛乔喊,“乔乔,你不是说唐警官对你特别厚道吗?回回来这干活局里的人个个都嘘寒问暖把你当掌上明珠一样宠;可现在唐警官说你白拿他们钱什么都不干,跟你说的不一样啊,你以后还往不往这挂牌了?”
“唐警官!”薛乔一着急,眼睛就跟兔子一样红了一圈,委屈地说:“您怎么这样!上个月有大半个月我都天天往这渡人呢!这样冤枉人,我撂担子不干了,跟谁稀罕拿你们咨询费呢,还没我看几次星盘赚的多。要不是你们这五险一金高,大家伙儿对我又好,我才不乐意往这跑呢!您这样说,我以后都不往这来了,爱谁谁去,这钱我不拿了。”
眼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唐鹏涛头都大了,不得已先安抚薛乔情绪,“别啊,小乔,是我不对,说错话了,你别玩心里去,千万可别撂担子不干了。”又捂着头对薛乔说,“哎呀我偏头痛都犯了,薛老板,您看五可以吗?只能这个数了,再多真的给不了了。”
“八。”
“什么?”
“你不是说我坐地起价吗?”楚白姣意味深长地给唐鹏涛递了个wink,“九。”
“唉,行吧行吧,我稍后跟上头打报告。”唐鹏涛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抽出一个包裹,“看看吧,所有的线索都在这里了。”
楚白姣接过来一看,是文件袋,只不过被牛皮纸包裹地严严实实。
打开牛皮纸映入眼帘的,先是一纸熟悉的黄符,楚白姣抬头瞄了一眼唐国涛,“师兄给你的?功力倒是不减当年。”
没等唐国涛回答,她就揭开了黄符,细长的食指绕着棉线,一圈又一圈耐心地解开文件夹,将里面的照片跟报告尽数取出铺满桌面。
照片里的人除了皮肤惨白不带一丝血色这一点,看不出别的异样,如果不说,更像是沉醉在梦乡中安然入眠。
而记录报告也都大同小异,封闭空间,密室作案,毫无头绪。
掐指算了算时间,楚白姣抿抿嘴,将黄符对折揣到风衣的大兜里,起身对唐鹏涛笑笑,“你符用错地方了,照片报告都没事,不带怨气也无煞气。接下来带我们去检查尸体吧。”
唐鹏涛点头说好,起身就将她们往验尸大楼带。
法医鉴定中心的验尸区跟日常办公区是分得很开的。办公大楼后面的那栋方圆一百米既没有绿树遮荫也没有山水依靠,遗世独立地像是个日晷的大楼才是验尸大楼。两者之间过去的路上没有任何的遮蔽物,而现在正是大中午,无情的烈日张开它炙热的怀抱企图融化着南溪市的大地,离远望去整栋楼都在这炎热的空气中显得有些变形。
薛乔用手搭着凉棚盖在眉间望了望,皱着眉头说,“老板,咱们要不要先回车上拿点东西,这太晒了吧?”
“不用,走过去就不晒了,更不会热。”楚白姣没有丝毫犹豫地往外踏出,暴露在炎热的日光下,大步往停尸楼迈去。后面的唐鹏涛与薛乔赶紧跟上。
奇怪的是,离停尸楼越近,就越凉快。天上的太阳也好好地挂着,一如既往的刺眼,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了热量无法传达到这地方。
唐鹏涛琢磨着这反常的现象,干脆在停尸楼大门口处停了下来,“楚老板,我就不跟着去了,今天楼里的人都放了假,况且以前合作那么多次,您在这也混了个脸熟,都知道您是顾问,不会有什么问题。倒是现在这地眼瞅着不对劲,我就不跟着进去拖后腿了,您看可好?”
楚白姣专心致志地观察着四周,闻言头都没回,就只是挥挥手:“把钥匙给我家乔乔,人在外边等着吧。”
薛乔从唐鹏涛手里接过钥匙,跟着楚白姣上了电梯,“老板,这回是不是有点棘手啊?前段日子我天天来都还好好的,现在怨气都这么厚实了,怎么搞的?”
“煞。”
不是怨气,是煞。
独居离世,横死于室,陈尸在此,既无亲友探,又久久不得葬,是以纳怨气,徒生煞。
煞无人渡,日渐厚实,凝型。
看着随着电梯上升越来越多的煞气,楚白姣掏出刚刚的黄符递给薛乔,“待会儿你就在一边看着,不要乱来,我喊你了,你再伺机而动。”
“叮。”
电梯到了。
楚白姣谨慎地牵着薛乔走出电梯,高跟鞋与地板的撞击声在这栋空旷安静的大楼里回响着,外面的阳光照不进来,以前白又亮的灯光在浓厚的煞气晕染中显得昏暗。
在她身后的薛乔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跟着楚白姣一年有余,捉妖打鬼都干过,但是第一次见到煞气,还是这么浓厚的。也怪不得老板会一改以往干活谈笑风生的样子变得谨慎起来。薛乔的手心渗出了薄汗:老板这么谨慎,大概真的是点子扎手了。
“不过天掉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万事有老板,不用怕的。”薛乔又这么转念一想,就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黄符,神情坚毅一幅誓死如归的样子下了决定——一会儿就安静吃瓜,老板不喊就作壁上观。
楚白姣突然停了下来,从衣兜里掏出来两双一次性橡胶手套,一双丢给薛乔,一套自己缓缓戴上。“走,验尸去。”
验尸间里冷气十足,墙边的银白色不锈钢停尸柜映着两人的身影,随着她们的走动而摇曳,像是被困在铁壁里的鬼魂在走动。验尸台上的裸体男子,远看着只是皮肤惨白,走近一看,皮肤上细小的汗毛已褪为白色,就连头发也带着点点银丝。
薛乔从楚白姣的背后探出头来,观察了下,疑惑地问:“不是说都是独居在家的青壮年吗?怎么,白了头的中老年人也算啊?”
“慎言!”楚白姣不满地回头瞪了她一眼,“以前教你的都忘了?赶紧过来搭把手。”
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薛乔踩着小碎步跑到楚白姣对面,从背包里掏出一罐盐,拧开盖子均匀地以尸体为中心在验尸台上撒了一圈后就抱着罐子退到了一边。
楚白姣上前,第一件事就是掀开裸男的眼帘。裸男的眼睛一片漆黑,看起来就像是原本黑色的瞳孔溶进了眼白,再也不分彼此。
默默地将裸男双目合上。楚白姣又拿起他的手臂,轻轻地一抹,皮肤上的白毛断了根似的,轻而易举就脱离了裸男的皮肤。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抬头对薛乔说,“八九不离十,怕是要尸变了。”
放下手臂准备走往铁柜的一瞬间,裸男两眼突然睁开,紧紧抓住楚白姣抽离的左手……
他,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