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少女、与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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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筠婧白了一眼，傻瓜，还真信。
她听他们这么问也很惊讶，平下了诧异，如实地回答：“眉毛很像啊！而且，你们的眼睛都是丹凤眼唉！”大概是一个混血其他的没混血，所以走出去没被人说过像过吧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导购自己内心推论道。
“嗯。你们的嘴角也很像。”那个年长的领班也补道。
亚历克斯狐疑地朝她看去，看到她的表情很真诚不像是为了做生意特地拉关系，他也就收回了审视的目光。
他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后天的长期相处是能让一个人跟另一个人想像的。人的相貌，后天环境也是其中的一个因素。这也就是为什么，领养的养子会和养父母长得有点相像的原因。而且，他和筠婧的性格本来就很像，眉梢嘴角相像也很正常。筠暖和筠婧长得一样，受筠婧的影响和他长得很像，这些都解释得通。
“像吗？”见她们这么诚恳地说傅筠婧内心也稍微动摇了，对着试衣镜看了看。眉毛嘴角像不像，她倒看不出来，她最不擅长看人长得相不相像，除非真的很像一眼就能看出的那种。但那些导购小姐有一点说对了，她确实是丹凤眼。这点，她也是今天第一次发现，她平常没什么兴趣放在自己的五官到底是叫什么上。
她是丹凤眼这点，她是真的承认。但亚历克斯是不是，就不一定了。他的眼窝很深，眉骨很高，很典型的西方人的眼睛。但是眼形细长，眼角也很长，这确实又是丹凤眼的标志。她不确定这种情况下还能不能叫做丹凤眼。至少，她觉得，跟那种一看就是古味十足的丹凤眼是不同的。
傅筠暖也在照镜子，但因为她跟他们两个的气质完全不同，连自己那双丹凤眼也被她睁得像是漫画里面蠢萌小姑娘的大眼睛，她一点都看不出她和三师兄到底像。
他们的这种举动更加验证了导购刚才想的那个是离异又结婚的说话。——看来是爸爸妈妈离婚了，爸爸把哥哥带走妈妈回到中*国又重新组成家庭生下妹妹没错。身居外国的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来陪长久未见的妹妹逛街，赚钱的良机！
领班和另一个导购很精明地不断拿来她们之前没试过的衣服推荐给她们，要她们穿上试试。而那个最年轻的导购还是站在亚历克斯旁边想要继续搭话。
“你是混哪国的血，好帅啊？”她问道。
“意大利。”亚历克斯不打算和她深聊，他混的血太多了，西尔维斯特千年的迁移里几乎混遍了三大洲的血，为了减少麻烦他直接说那个最常用的国。
“意大利啊！”导购员惊叹道，“听说意大利的男人最浪漫，最会说情话。我之前看一个真人秀，里面的中意混血宝宝超级帅。是不是中意混血儿都很漂亮？”
“看父母。”亚历克斯礼貌又简单地回答。
亚历克斯这么一说，那个导购小姐才发现了自己的话不符逻辑，中西混血儿一般都漂亮，不定哪个国家，中美混血也很好看，例如郭碧婷，不免地干笑了几声：“确实……”
与人说话，他都习惯性看着别人的眼睛，听那个导购小姐说完，他才发现傅筠婧已经走了回来，站在了他的对面。
“不好意思，我哥虽然是中意混血，但从小在美*国长大，所以，不是很意大利。”傅筠婧突然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意思很明白，不要做梦了，这个，你撩不到。因为他不像一般的意大利人，是个女人都会有感兴趣。
亚历克斯对那个导购礼貌地报以一笑，缓和气氛，随即一下站起。他知道用意，他只是没有挑明而已，人家只是想跟你聊天而已他没那个架子非不要聊，但傅筠婧既然把话都说明了，也就说明了她不想在这里久呆，他们差不多该走了。
“筠暖。”傅筠婧把还被导购缠着不放的妹妹喊了过来。——那套小伎俩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她才不信导购的那套“我们家的衣服都是上身才好看”。你的那种风格我都根本不喜欢，穿上去好看，我也不要。你夸的再好看，我也不买账。真当她看不出她们想要往她们身上使劲地拉销售额啊！
正当傅筠婧摸着下巴在思考到底要买哪几件的时候，亚历克斯双指夹着卡对着旁边的那个导购递过去：“买单。她们试过的都包起来，两份。”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傅筠婧愣的是，昨晚那句，是开玩笑的。
傅筠暖愣的是，她知道昨晚那句是开玩笑的，她没想到三师兄真的会给她们买单，而且，试过的，全要！
三个导购愣的是，她们见过壕的的，第一次见这么壕的。她们刚才可试了不少衣服，试的还都是当季不打折的新款！
“我昨晚，是开玩笑的。我没真的让你付钱。我自己，有钱。”傅筠婧解释说。
——她从没想过真的占他的便宜！昨晚……只是，来点“have fun”的话题而已。如果她真的占了，她会愧疚的。而且，三师父也会生气的。
傅筠暖也凝视着他，意思是，“不要”。
亚历克斯拿着卡，看着傅筠婧，没有丝毫要收回的意思，很显然，是言出必行。
傅筠婧没办法，她性子拗，但她拗不过他，不然怎么说西浣是她的克星呢？
“我不会要的。奶奶……会生气的。”
这里的奶奶，指的是茹清。因为，她们同姓。
“不要跟她说就好了。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反悔过？”说完，亚历克斯转头把卡朝那个导购递进了几分，意为“买单”。但是那个导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根本不知道该不该接。因为，那是一张黑色的、印着英文的卡，她根本不知道那是张什么卡。
被导购的这么一僵傅筠婧才看清亚历克斯手里拿的原来是张黑卡。这张黑卡很显然，不是中*国代为发行的有限制额度的类信用卡，肯定是美*国本土原版的无任何上限的开卡只能靠邀请的美*国运通发行的百夫长黑金卡。她以前是知道三师兄的家族在美*国驯龙界地位非凡，但她完全没想到声望高得连美*国的上流社会都能承认其地位的地步。她以前都以为驯龙家和普通社会是分离的，里面的地位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拿出黑卡。果然，拥有黑卡的人，都是低调不炫富的人。她以前都没想过他会有黑卡！
还是那个年长的领班阅历深，镇定地过来接过亚历克斯手中的黑卡。纵使像她这种月销售额能够拉到四十万的店铺领班，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黑卡。果然，这对兄妹来历不低。也是，只有久居国外的哥哥才会陪着再婚生下的妹妹来这种还不能算是很高档的商场购物。
傅筠婧看着领班拿着黑卡过去结账的背影，突然她咬着嘴唇，目光沉了沉，到最后，她什么都没说，一声不响地接受了结果。
他们拎着大包小包出了店门，接着又去了其他的店铺买了几件秋季的外套和搭配的鞋子以及陪着筠暖去一楼的家居百货店买了玩偶。钱，同样是亚历克斯付的。
出了商城，走了一段路，快要到停车位置的时候，傅筠婧突然站住，抬起头，紧紧地盯着亚历克斯的背影，没有缘由地一字一句地质问道：“你是不是不会再来了？”她凝望他背影坚定的眼神，黑得仿如一颗纯黑的耀石。
那些，是你的补偿吗？
听姐姐问出这句，傅筠暖才恍然明白姐姐为什么最后不言不语地接受了三师兄的买单。
明年三师兄就要毕业了，大学毕业后，三师兄就会接管家族事务不会再来潜龙观，这些，她们都是知道的。只是，她和姐姐今天逛街的时候都没意识到，原来，今年夏天，已经是三师兄来中*国的最后一个夏天了。
傅筠婧紧盯着他的背影，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不是明年不来了，所以才、弥补我们？”
西浣插着兜，身形看似潇洒，但他一直在沉默，不做回应。
沉默了许久，他才背对着她们缓缓地点了一下头。是的，明年，不会再来了。刚才的一切，是在补偿你们。
“转过来看着我。”傅筠婧喊道。
亚历克斯缓缓地转过身。
傅筠婧直视上他的眼睛。盯着他的眼睛很久，她才问道：“那，以后还会来吗？”
那，几乎是压着哭腔问的。
十六年来，她从没感觉到她抓过住什么，妈妈，爸爸，朋友……因为身世，因为由此带来的敏感，她除了相信自己相信筠暖，她从没相信她能把握住什么。是眼前的这个人，是他让她意识到原来她还有可以抓住的东西。但这个人，这个她原本以为她可以一直抓住的人，现在，他的实感，也要在她的手里消散湮灭了……
她听到他不会再来的消息她从来没有真的感到她会永远失去他过！没想到，他是真的不会再来了，他是真的，要在她的生命里消失了……
“尽量。”亚历克斯眼睛盯着地面，没有选择看她。
他要离开这片土地，这片他本来根本不想踏入的但最后结下无尽缘分的土地，他知道，一直都知道。他也一直在等待，离开它，掌管西尔维斯特。两个……都不是他想做的事情，但他必须要这么做。
他确实是想补偿她们，但这种方式——是他临时起意的。他也是突然发现，原来，明天离开潜龙观，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他需要跟他在的这片土地所在意的人告个别，尤其是筠婧。特别是对她，要慢慢地告别——她不会一下子接受这个结果。
他了解筠婧，他也知道他对她的重要性，她其实比谁都要敏感都要重感情都要决绝，就像……十二岁时的自己。他疼她，其实，就像是在疼曾经的自己。他希望，像他一样的人都能得到理解、与爱。
再怎么疼爱，再怎么不舍，他所做下的决定，都变更不了。不管他想不想成为西尔维斯特家背后的主人，不管他能不能割舍这个像曾经的自己的女孩，他都必须去做，都必须要放下，因为——那是他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他给不了她一个绝对的承诺，那是他的抱歉，所以，他只能给一个“尽量”。他也希望能看着她长大，所以，他“尽量”能够看着她长大。
“三师兄……”傅筠暖唤了一声。但嘴唇开合，接下去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她没有姐姐那么的坚持，在意识到他们的难处之后。她也很不舍，但她只能选择理解，自己去承受这份分别带来的苦楚。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需要分别。既然他们会这么选择，那就说明他们的选择是别无选择，是一定要去做的选择。既然这样，她就没有那个立场去恳求他们留下。
所以……她才忍住什么话都不说。
她最喜欢的是大师兄，但是三师兄，却是最特别的存在。他就像是她们的哥哥一样，是他弥补了她们童年的时候没有父母的遗憾，跟大师兄、二师兄是不一样的。
她忍着眼泪，紧抿着嘴，不让自己哭。
“云锦杜鹃，你还一次都没看它开过……”傅筠婧定定地看着西浣，说道，但一滴眼泪，却无论她怎么克制还是很不争气地顺着脸流了下来。
“每五年。”亚历克斯道，“我尽量抽空来一次，在花开的时候。”他目光对着她，表情无比认真地说。
“三年！”傅筠婧咬牙地说。
五年……太长了……再见的时候，她都大学毕业了……她，接受不了……
傅筠婧紧紧压抑着眼里接下来即将溢出眼膜的眼泪，紧咬着牙说：“答应我……”
那是遥远的十年前的一个下午，应结晨突然指着前面笑着对她说，“筠婧，你看，那是新来的三师兄。”那个时候她只有六岁，睁着双懵懂的大眼睛茫然地跟着二师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个漠然独行孤独却倔强的背影。当时的她对“新来的三师兄”这句话没有什么概念，甚至连说的那是个人也都没什么感觉，她所看到的，就是那个桀骜倔强的背影，明明很孤独却一定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地走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到这个背影的时候她就对这个背影所属的主人产生了好感。她握了握自己小小的拳头，随后，坚定地看着那个背影迈着小小的步伐冲那个背影全速跑了过去，然后，快跟上的时候，她又挺了，原地愣了一会儿，开始改用跟踪，小心谨慎地在他后面跟了很久，从后院到厨房到峰玉殿，他在四处随意地逛，她在后头慢慢地跟。小小的脑袋蓦地突发奇想，她忽然快步跑了上去抓住他的手，突如其来的一抓让他不由地怔了怔，一脸惊讶疑惑地低头看了看她，她仰起头无比开心地给了他个大大的笑脸，好像奸计成功她拿到了什么。他站在原地微微顿了顿，疑惑的神色在海蓝色的眼眸中转了转，最终还是没有甩开她的手任凭她牵着走到日落夕走。她就这么不知害臊地牵着，开心地咧着嘴傻笑，好像得到了这个世界最好的宝物。
没有人知道，从没有人知道，他在她心里的重要性。她在他来的第一天、看见他背影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师兄，从她不做思考厚颜无耻地拉上这个身形孤傲却张扬的师兄的手的时候，他就对她而言，无比的重要。
她永远都站在他的右边。他身边的位置，也永远都是留给她的。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是多么的缺乏安全感。这只是她的师兄，一个随时都会离开，老死不再相见的师兄。她永远都只可能是他的师妹，这也注定——她永远都留不住他。曾经看过的背影，曾经牵起的手，到了某一时刻，就必须放开，看着他永远远去留给她最后的那个背影。
她从没想要占有过这个师兄——她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而她，却也永远都不满足做他师妹这个现况。她一直都清楚，她说她希望三师兄和大师兄在一起那并不是说说的，那是实话。但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很想超越他们之间只是师兄妹的这层关系。但事实上……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妹妹，安德烈娅……
她到底想要在他这里得到一个什么位置，她不知道，一直都不知道。这个问题，是她脑中最令她不解茫然而没有具体选项的问题，她对它的答案，一直都是迷茫。
她根本没有那个立场留下他！他只是偶然路过，宠了她十年的师兄！想到这里，她就心痛如刀割。但她还必须理智，她不能太贪心，她没有资格要求什么！那是她的师兄，永远，都只是他的师兄……——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离开。但是留不住的话，至少，不要让他的身影，永远定格在她某段遥远的回忆。——那是她唯一的心愿，也是，唯一、可以问心无愧提出的请求。
这份纠结，亚历克斯虽然不知道，但其他的，他都明了。就像他对她的重要，她对他也同样如此。只是——他的路，他的选择，他早就定下了，他会、不顾一切地履行他的承诺，不会改变。
亚历克斯凝视着她的眼睛，无比郑重地答应道：“我答应你。”
这一句答应犹如盖在剑上的烙印，无论世事变换，都将亘古不变。
听到他的这句允诺，傅筠婧一直握拳的双手缓缓地松开了。她相信，他给她的承诺。
“你什么时候有的黑卡？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这么有钱？”傅筠婧和傅筠暖坐在后座，她突然想到，问。
这句话是略带玩笑性质的。她当然知道他没那个义务事事都向他汇报，只是假装生气质问而已。至于为什么，无聊罢了。
现在，他们开在去喝下午茶的路上。有时候判断一段感情到底铁不铁，忘得快不快也是一条标准。傅筠婧此刻已经把刚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一切都已是过眼云烟了，都成历史了。
听到姐姐问的问题，傅筠婧扑闪着不明现状的大眼睛，看看姐姐，又看看前面的三师兄。亚历克斯单手把着方向盘，背影潇洒，云淡风轻地回答：“我成年的时候就有了。我家有资格开黑卡的人有一堆，只是办不办的问题。对我来说，开了黑卡在中*国行走会比较方便，所以我就办了。”
“任何一个人，只要在欧洲、美洲、澳洲的学院当上校长，我们都能给他弄个身份跻身上流社会。持有黑卡，都算只是最低标准。”解答完疑问，不打算停，看样子，他打算给她进一步科普。
“最典型的就是美*国。海洛伊丝的校长选举就像美*国的总统竞选，你有才能，背后有财阀支持，最终竞选成功，平民小子，立刻能身价不菲。海洛伊丝现任的校长伊登•库尔，就是例子。
中世纪之前，一些驯龙人还拥有世袭的爵位；中世纪开始，神权至上，宗教唯一，龙神教廷被判为异教，遭到大肆清剿。我们不能再拥有军队，也不屑再侍奉皇权，所以——我们掌控经济。
像犹太人。任何一支犹太人里面都没有驯龙人的血统，自耶*稣死后，犹太人一直遭到压迫。他们头脑聪明，但没有地位，力量也不够，刚好和我们驯龙人互补。一些犹太人就背弃自己的教义，与驯龙人通婚。这些混血的犹太人，最先掌控欧洲的经济。之后欧洲的命脉，一直掌控在驯龙人的手中。
伪造身份，不过是一种游戏。驯龙人向来自负，认为高人一等。这么做，不过是告诉一般人，他们既力量不凡，可以驯龙，同时，也能轻松地操控现实的世界。只不过千年来都没有机会告诉他们而已。”说着，亚历克斯耸了下肩，很典型的美式自黑。——因为，他们一直都没有机会告诉他们他们的存在。
“我们真的跟《哈利波特》里面的不一样，不仅在自己的世界赫赫有名，在现实的世界我们也要大名鼎鼎。偶尔无聊，我们还会干预一下各国元首的选举。”所以，驯龙人从来不怕FBI和杰尔明，只要他们愿意，他们随时可以更改这个世界游戏的法则。但是……想到这里，亚历克斯不由地轻微皱了一下眉头，他们还是被狗给咬了……
“那你的家族呢？”傅筠婧在后面认真的听。听完，好奇地问。
亚历克斯没有缘由地突然沉默了一下，随后低沉地回答：“以前是。现在，还行。”
傅筠婧闻言眼睛机灵地流转了一下，觉得里面有隐情，追问：“为什么？”
亚历克斯眼看着前方，双手握紧了分方向盘。直视前方的眼睛空洞而又深沉甚至显得可怕，面部的表情因为严肃冷下了好几个度：“以后再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少女、与诺（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