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青梅、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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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典型的英式房间，黄色温暖的墙壁，棕色木制的书桌，距离桌面１英尺的墙面钉着几排笔直的木架，那是设计特别的书架，书桌的对面摆的就是单人床。右手边的窗户外面一片漆黑，夜已经很深了，但是，坐在书桌前的人仍旧弯着颀长的背拿着一支笔不断地奋笔疾书，记下面前书上的要点。那个高而曲的身影，仿佛寂静而孤独地定格在了这间温暖颜色的英式房间里……
书桌的一角，屏幕向下倒翻在桌面的手机突然响起了Coldplay的《everglow》宁静而悠长的钢琴前奏，缓缓地流淌满了整个房间。
这是一个典型的英式房间，黄色温暖的墙壁，棕色木制的书桌，距离桌面１英尺的墙面钉着几排笔直的木架，那是设计特别的书架，书桌的对面摆的就是单人床。右手边的窗户外面一片漆黑，夜已经很深了，但是，坐在书桌前的人仍旧弯着颀长的背拿着一支笔不断地奋笔疾书，记下面前书上的要点。那个高而曲的身影，仿佛寂静而孤独地定格在了这间温暖颜色的英式房间里……
书桌的一角，屏幕向下倒翻在桌面的手机突然响起了Coldplay的《everglow》宁静而悠长的钢琴前奏，缓缓地流淌满了整个房间。
听到铃声，桌前的人影顿了顿，然后伸手，翻起手机，看了一眼显示的名字，思索了片刻，划开屏幕，接起。
他没有说话，对面却响起了一个轻柔地“喂”，语调微微上扬，仔细地去听甚至能听到对方嘴角缓缓拉起的微笑。
柴譬祎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昨天到的潜龙观，过几天就会到英*国。”
停顿了片刻，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句陈述，却比之前冷了几个度，不温不淡，像夏天特意用来冰镇西瓜的冰，没有了之前的温柔，仿佛对方意识到了什么，特意降下几个度，好“冰镇”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男声，很有磁性的男声，即便是刻意降下保持距离，听上去依旧好听。只是，让他说的变成了例行汇报。
柴譬祎右手拿着电话，沉默地听着。
他有点累了。毕竟，现在是伦敦时间十一点左右，经过一天的学习和实验他已经疲惫不堪，反应也开始迟钝。他静静地拿着手机顿了好久，才没有起伏情绪地回了一句：“你为什么去潜龙观？你来英*国干什么？”语气有点冷，听上去像是质问。确实，他听到这个心里有点不开心。——他内心并不想要他来，也不想他趟这趟浑水。而他也十分清楚，他在趟这趟浑水的同时也是一根搅屎棍，会把水搅得更浑。
又静了一会儿。
“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
再出声，电话那头却换了一个话题，像是刻意转移注意。
柴譬祎沉默了一会儿，停顿了很久才慢慢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对于他来说，这个人总是难以对付。思考了一会儿，大概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参加这次访学，柴譬祎叹了一口气，也把这件事干脆地撇了过去。
有些事，他知道。问与不问都一样。问了，他也不会说。
他把额角上的手放下来，放回到书桌上，左手的中指指腹按着桌面笔直地划下。
“也没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他平淡地回复，“不过，奇葩的倒是有一件。”
电话那头的人，嘴角微微地笑着，静静地听他接下去。
“有个新加坡的妹子，关系跟我挺不错的。人挺好，也很活泼，都是亚洲人，几次见过就都熟了。经常一起吃饭，一起喝下午茶。”说着，柴譬祎的手仍摸着桌面慢慢地划下。
电话那头的人嘴角依旧浅浅地笑着，但听到他说起有个妹子跟他关系很好，眉头不禁微微皱起，然而，他仍旧沉默，不发表言论。
“他们学院有两个英*国人跟她玩的很不错。”柴譬祎继续说下去。“都很高，也很帅，八块腹肌，笑容迷人。然后她就在想，她要找哪个交往。但她想了很久，都抉择不下，于是她打算先两个一起交往，看哪个好，最后定哪个。”
“她定了哪个？”电话那头的人轻柔地问。
他的眉头又恢复了原状，在他听到他开头说他们学院有两个男的关系和她很好的时候。
“哪个都没有。”柴譬祎耸了耸肩。
“为什么？”他扬起语调，装自己很好奇的样子。
“他们俩是一对couple。”柴譬祎苦笑着说。——他来到英*国，算是见到了整个人生能见到的基佬。时不时，就能碰上一对。但这个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见到单独的一个。想起这个，他又蹙起眉心累地开始按压太阳穴。
“呵！”那边轻笑一声，似乎真的是被这件有趣的事给逗笑了，但几分真假，难辨。
柴譬祎其实挺讨厌他这样笑，深不可测。他不喜欢他太过高深莫测，这总会让他有点不安地毛骨悚然。
过了一会儿，那人又好奇地问道：“她是怎么发现的？”
“她在一家酒吧门前看到他们。他们两个一起，没叫上她，手还拉在一起。”
“那她应该很难过吧？”那人语调温柔地问道。
“还好。”柴譬祎中指上下划了一下。“一个星期后就好了。”
“这么快？”对方惊讶。
“嗯。她又找了个男朋友。这次，对方是有她的。而且，还是奥地利的。”
“这个姑娘心真大。”那边评论说。
“如果心不大也不会脚踏两只船了。”柴譬祎也对此点评道。
对这姑娘谈论了一会儿，那边突然换了一个话题：“她就没看上你？”
“没有。”柴譬祎冷淡地说。“人家喜欢的是白种人，想要生的是一个混血宝宝。我不是，长得再高再帅也没用。她父母从小就茶毒她，白人是最好的，以后嫁人就要嫁给白人。”
“呵呵……那也挺好的。梦想成真。”那人笑着说。但这话柴譬祎却听得不舒服，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不过，他人就是这样，习惯就好。催眠自己，柴譬祎把这份不爽压到心里，继续跟他聊天。
顿了一下，那边吟吟带笑地问：“想吃家里什么，我给你带。”
这一句，突然笑意莫名地加重了，心情也听上去很好，但这个却给柴譬祎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后面，那人就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他不禁捏了捏鼻子，毫无预兆地突然冷了几分语调。“你怎么带？”
“我买一个稍微便宜的行李箱，把吃的都用黑色塑料袋包好，装在里面。如果海关扫不出来，我就带进来；如果扫出来了，我随手就扔了，反正又值不了几个钱。”那边似乎怕他会多想，又解释了一下这套方案的可行性。“这是我一个同学的妈教我的，他人就在美*国读书，每次他•妈要到美*国看他，就用这种方法给他带东西。成功过几次，几率还算蛮高的，你不用担心。”
听到这个，柴譬祎突然烦躁起来，语气不是很好地问道：“你不去日*本？”
对面，猛然哑口无言。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两头又安静了一会儿。
一会儿过后，柴譬祎叹出一口气，低哑地说道：“还是不用了。”不用去冒这种险。
“让我再想想办法。”对方的声音突然冷了起来，强硬地坚持道。
听到他这么说，柴譬祎心里就更烦躁了。他算他什么人？他干嘛要为他去冒这种险？被海关抓住了怎么办？难道他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帮他去采？他当他什么？小女生吗？靠！
“赫连翾，你脑不脑残？”柴譬祎连名带姓地吼道，虽然强行按住了心中的火气，但声音还是显得有点响。“你当人家都瞎吗？一个瞎，已经是算你的运气，你还想两个都瞎？你到英*国前不去日*本啊？你真当人家那里放的都是摆设，让你两次都偷运成功？”
那边的赫连翾脸色阴了阴，一瞬之后又恢复如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柴譬祎发完火后，又觉得自己错了。他只是突然间很烦躁，他这种……像照顾小姑娘的做法。他知道赫连翾是关心他，想到他在英*国可能吃不惯。他确实告诉过他，他最近在英*国有点厌食，每天薯条土豆泥的。但他不想要他用这种方法关心他。本来他就觉得……算了。柴譬祎用手扶额，觉得是错了。可能最近基佬见得太多了，心里有点敏感。而且，看书看到十一点，本来就有股火气压在肚子里。只是赫连翾碰巧出现，说了让他觉得很烦的事情，恰巧就把他当成了出气筒。
他刚想开口道歉，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轻笑的磁音：“我们在日*本就能吃完，干嘛要带到英*国，笨不笨？”
我*靠！这世上还有这么欠的人！抓出他的逻辑漏洞，他居然还反戈用来教训他？柴譬祎刚才心中的愧疚一扫而光，又一次想要破口大骂。如果不是他提醒他，他到英*国之前还要去趟日*本，这个脑残估计就打算一把拉着箱子依次挺过四次安检勇往直前了。
听那头许久没传来声音，赫连翾大概知道自己错了，轻笑着安抚：“好了好了，我不带了，行了吧？”
这种哄小孩的语气……柴譬祎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刚想开口大骂，那边就听赫连翾语气突然轻了下来，幽幽地说：“牧牧，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说完，传来了一阵深深的吐气声。柴譬祎拿着电话听着，感觉他的这一口气，似乎是把他这两年憋在心里的难受和沉闷都吐了出来。他这些年对他留学的事从来都不说什么，全部、都埋在了心里，没有埋怨过一句话，明明他自己的爸爸就出了这种事。柴譬祎握着手机，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是他欠他的……做错事的人，是他……
他不禁在电话里喃喃地对他说。第一次语气不再是那种不耐烦漫不经心的，而是用一种柔和的语气地对他说道。“伦敦的唐人街，虽然不是英*国最大的，但能有的东西都有，除了一些我们那里特有的以外。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说到这句话，又想起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一下而来的愧疚让他说道，“你来，我包饺子给你吃。”
“不！我要吃汤圆。”
对方立马回道。
这死不要脸的居然还跟他讨价还价，柴譬祎心头的火一下又上来了，但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小人计较，他很理性地又把压了下去。
“豆沙馅的！”怕不过分，再来一句。我*靠！柴譬祎又忍不住骂道。
冷静下来后，他挖苦他：“甜的少吃点，你牙不好，老人家！”
“呵呵……”对方轻笑了几声，似乎真的被他挖苦到了，又似乎为终于逗他开心而欣慰，总之，满满的苦涩。
柴譬祎又忍不住深深地吸吐了几口气。
这家伙总是这副德行。但这世上，对他最好的，还是这家伙。
柴譬祎一手转着笔，双眼无神地盯着面前那张伦敦塔为底行程写满了的日历表。
在无数个寂静无聊的夜里，这家伙都会主动打电话给他，死缠烂打地缠着他聊些有的没的的东西。
他一个人在伦敦，白天可能很热闹，但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心腔很空，仿佛是一望无际的死海，死气沉沉又了无生物。那个时候，无论是他寂寞了还是怎样，那家伙都会恰巧地打进电话。他想找个人说话，什么时候打过去，他也都在。
他其实不讨厌跟赫连翾聊天，不然也不会混在一起这么久。他们两个，有什么有趣的事，就互相打趣玩笑，有什么心里不爽的事，就随便爆粗大骂。反正，他们两个都不介意。但他们之中，气量大的那个，却是赫连翾。他经常不爽冲他发脾气，这家伙都一点不漏地收下，从没放在肚子里。偶尔他凌晨两三点打电话把他从被子中叫醒就是为了抱怨什么，他也不生气，从头到尾地听完，还会一一列出几条看法和意见。赫连翾这个名字，其实在他的留学生活里，是最温暖的一个名字。只有这个家伙，会迁就他的时间迁就他的脾气，还经常连续不断地打电话过来。于是有他记忆的夜晚，也就成了他在伦敦最难忘的记忆，虽然既寂静也平淡……
来英*国的两年里，他跟国内很多朋友都断了联系。他的专业要保密，他的行踪也要保密，能跟别人聊的也就没剩什么，感觉自己跟世界脱了节。所以，能打电话的，就只剩下赫连翾了。虽然，当初走，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
他其实，很早就想疏远他了。他跟他不是一样的人，他也不想永远都呆在他身边。但是，他还是很没志气地狠不下心一再推开死皮赖脸靠过来的他。宁愿是认为自己想多了。毕竟，这世上，能对他这么好的朋友，也只有赫连翾一个……
“啪嗒。”
想到这里，手里转着的笔一把落到桌面上头，但柴譬祎还是保持着单手支头一手转笔的姿势出神。
无论怎么去想，他对这个人总是很纠结，无法解释无法解开的纠结……
“咔嚓。”
门开了。
坐在桌前还是出神的柴譬祎后背猛然一僵，表情难看地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动作太大带得下面的椅子也往后一移，双目睁眼地盯着门的方向，楞在原地。
他知道怎么回事，按照以往的经历。
那个开门的壮汉，留着寸头，白背心下一身健壮的肌肉，右臂上纹满了复杂的纹身。他握着门把，就要推门而进，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mumu，I love you,very very love you.Don’t refuse me,please.Let me hold you *，please！……”
柴譬祎盯着他抿着嘴烦躁地原地踏步。——他到今天为止都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心里只有不住地烦躁。
心烦无措的同时，他双眼瞪着他警告他不要进来。
但没有用，那个壮汉推着门就要进来，柴譬祎一时阻止不了。幸好，一直静静悬在床边的髓嫣发现不对劲，坐着玉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无可挑剔的弧线飞到门边，侧身单手化出玉屏死死地抵住门口，把他挡在门外。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往常，淡漠地不显喜怒，犹如天边的冷月。
柴譬祎单手扶额。大脑还是一片空白。这种情况不管来几次，他都适应不了。但他现在更烦更头疼的，不是门外的那个家伙，是电话里面的那个赫连翾。他现在不知道该直接挂掉电话，还是跟赫连翾先解释什么，免得他疑神疑鬼，抓着他不放。可是这混蛋快到伦敦了，跟他说了，这家伙肯定要跟他干起来。我*操！
那个英*国硬汉还死死顶在门口喋喋不休。“Shit up！（闭嘴！）”柴譬祎忍无可忍，大吼一句。
听到他吼出这句，那个英*国硬汉似乎也火了，立马冲他喊了一句：“Let me fuck you，bitch。”柴譬祎直接烦心得随手把电话挂了。一个两个已经够让他烦的了，现在还要再多一个发神经。他才懒得听他远隔重洋地发他神经。
门外那个硬汉明显喝多了，喝得把自己的龙忘到哪里都不知道了，被髓嫣只手就隔在了门外，但他还是愤怒地用力捶着门，不住地破口大骂。柴譬祎往他这边瞟了一眼。本来这家伙，按平常的习惯，就算喝高了，还会记着他地道的英*国绅士血统，先对他来一段“含蓄”的前戏，再飙那些激*情*露*骨的词句，也不知道今天吃错了什么药，前戏还没进行到一半，就直接开骂。柴譬祎目光沉了一下。大概是追着他这多天也没耐心了。
听着门外的骂吼声大得就怕整个大学部宿舍区都不知道他在对他暴力求爱，柴譬祎单手插腰一手揉着太阳穴无比心累。他心累的原因，不是那人在他门外大吼大叫他怎么也甩不开这烦人的家伙，他心累的是，他知道赫连翾现在的脸色。见到他，又要看他发神经了……
确实，那边被挂电话的赫连翾的脸色难看至极，一股阴云压境风雨欲来之势。
隔天，英*国，伦敦，夜。
柴譬祎推着购物车看着购物架上的货品慢慢地从远处走近。金属铁框购物车旁，是卷起的深蓝色七分牛仔裤和一双无比干净的小白鞋，往上看，纯色打底白Ｔ恤外罩浅蓝休闲小西装。标准的修长模特身材，在ＬＥＤ灯白亮灯光的照映下，背后琳琅满目的购物架，一切都像是他的街拍背景。他推车漫步逛过每个货架，每一瞬间都能定格成一张恰好完美的时装照。
他的购物车上装满了东西，有茶杯、毛巾、拖鞋、牙膏、牙刷。每一样货品都不是单数或者简单的双数，粗略地一打量，每一样都十几个的样子，满满地堆满了整个购物车。
路过漱口水展列柜，他推车的步子变得更加缓慢，似乎一步步端详上面的物品，又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买。走到熟悉的品牌货架前，他停下了步子。盯着上面一款冰蓝味的漱口水看了一会儿。摇摆了很久，他还是咬了下唇，抓起两瓶漱口水扔进了购物车里。然后，推着车笔直地离开。
不管他心里多想抗拒、撇清和那家伙的关系，他还是做不到熟视无睹……
两排摆满物品的购物架之间，柴譬祎修长俊拔的背影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青梅、竹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