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龙记年》尚玖梁

29、世界、架构（2）

　　“那他们是怎么捉到撒加利亚斯的？”傅筠婧很不解地问道。既然撒加利亚斯这么强！
　　“它离群了。”西浣没看趴在桌上的撒加利亚斯，面无表情地口气浅淡地说。
　　“它以为它成了王储，就可以无所忌惮，没有什么可以阻拦它，它是天下无敌的，就自己自作主张地脱离族群跑出来，然后——迷路了。结果，就在迷路的时候，被抓了。”
　　亚历克斯口气颇为冷嘲热讽地解释说。
　　正如亚历克斯的语气，虽然他现在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实际上，他对这件事，报以的态度就是，无语，好笑。
　　干过了它的兄弟，却没干过捕它的人……
　　“嗯。”麦菲点了一下头，认同，“虽然撒加利亚斯是帝王级，但是……我猜想，当时以它的年龄，可能还不是一群捕龙人的对手……”
　　“干的过，逃不了。”西浣丝毫没留情面地戳穿。“怎么逃都是在方圆十里的范围内打转。怎么逃得了？”
　　天赋异禀的没方向感！
　　只有他最清楚，他面前的这只世人看来无比强大无比牛逼的帝王级，除了实力，其他都是槽点，特别还是跟它的能力和等级一对比之后。
　　似乎是听懂了西浣嘴里的那句嘲讽，闭目养神的撒加利亚斯缓缓睁开一只眼，慵懒地看了它一眼。虽然慵懒，但依旧气势十足，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就如亚历克斯一开始答应麦菲的那样，他把撒加利亚斯带到了厨房。现在，它吃完了一大碗茹清烧的红烧肉，趴在碗前，还算心满意足地开始了饭后小憩。一桌直径近两米的圆桌，此时已然成了瓷木土地，它的国度，由它主宰。
　　一般情况之下，西浣不会特意把撒加利亚斯带上饭桌，因为，只要撒加利亚斯一个不爽，它就会毫无顾忌地直接掀桌，然后，熟视无睹地继续趴在废墟里睡觉。后续的这种行为，其实就是禁止你上前收拾东西。什么时候能收拾，它开心了为止。——是示威，也是警告。
　　而那个时候，西浣总是忍不住很想打它。但驯龙人的限制就在那里，他们只能作为防御的一方，不可能攻击，面对这样的场面，除了生气，还剩的，也就只有生气。血统再好有什么用？有的只是防御的血统，你又干不了对方。而且，对方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抬起屁股走人的祖宗。所以即便是亚历克斯气场有十万，这样的情景下，也只能瞪眼生气不能动手。
　　而见到现在的这幅场面，西浣总是很想用手把它戳醒。每天除了睡觉还是睡觉，什么都不放眼里，什么都无动于衷，无事生产，不思进取。搞得好像人家是睁眼不断训练提升能力，它是靠闭眼睡觉提高的魔力，它的能力提升好像跟它的身体发育差不多。可偏偏这样他还要把它供成一尊佛。战斗的时候还要紧盯住它，谨防迷路，不然，养了就跟白养一样——一点用场都没派上。连场都根本没上过！这么欠扁的龙，纵然是他向来控制力极强也忍不住想手贱教训它一顿。

　　“撒加利亚斯当时是被公开拍卖的。”麦菲说道。
　　提到这一段，麦菲兴奋地像打了鸡血一样。
　　“当时，所有驯龙家的名门权贵都到场……当然，也有西尔维斯特家族。”她强调。“施米特雷恩最后取得了所有权。所有人都在等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看撒加利亚斯究竟是乖乖地跟施米特雷恩走呢，还是动手教训他们一顿又另外选主……”
　　傅筠暖纳闷，她怎么觉得麦菲好像太过兴奋点了呢。傅筠婧也感觉到了，心想，那个施米特雷恩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撒加利亚斯果然像众人预料的那样暴走了，否定了施米特雷恩长子可以做他主人的资格，用火，引燃了整个会场。”
　　“这幅场面其实所有人都料得到，但所有人都没能料到的是，它没选王权的持有者，没选英*国的老牌贵族，也没选美国的新派望族，重重的火光下，它站在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的一个人前面——一个中意混血的男孩面前。”麦菲紧盯他们深邃的目光里似乎飘曳着火光。
　　“撒加利亚斯选择了亚历克斯。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麦菲神秘缓慢地问道。
　　“什么？”
　　傅筠婧、傅筠暖、卞乐奇、应结晨异口同声地问道。
　　亚历克斯抱臂，一声不响地听着。竺以研也一言不发，默然地听着。
　　麦菲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亚历克斯，说：“意味着，你们的三师兄拥有全世界最好的血统。至少，是整个西方最好的血统。
　　撒加利亚斯在他的血里看到了他古老而有力的血脉盟约，看到了他血液里所蕴藏的无尽力量。所以，它认可了，聚集在全世界所有驯龙贵族的盛宴之中，认可了亚历克斯的血统，而且——只认可了亚历克斯的血统。说明，唯有亚历克斯的血统，是它可以接受，能够成为它主人、让它暂时屈服的血统。
　　而这也代表了，即便历经千年，西尔维斯特家族的力量仍旧不衰，古罗马遗民的力量仍旧没减。
　　在近代，所有人都认为西尔维斯特的血统在逐步减弱，古罗马遗留下来的血液一文不值，都在坐等曾经无限辉煌的古罗马时代最荣耀最能代表它的荣光的家族衰退，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支古老的血脉，这个已经湮灭的国度，在当代，仍旧焕发着无尽的光彩，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不容任何人的小觑。所有觊觎它位子的家族都在那一刻，望而却步，他们夺取军权的野心就此停滞。而证明这一切，把这一切昭告了天下的，就是亚历克斯。他的存在，证明了这些。——古老血统地位的不可撼动性，古罗马对驯龙历史的无可比拟性，西尔维斯特家族的永恒流传性。”
　　“三师兄果然好厉害！”
　　应结晨连忙狗腿地称赞道。
　　“好厉害！”傅筠暖也不禁惊叹道。
　　“那是！”傅筠婧理所当然地应道。
　　卞乐奇也十分崇拜地看着亚历克斯。他只是听说三师兄出生尊贵，没想到他和他的家族竟然这么的尊贵。
　　应结晨心里当然也很崇拜三师兄。但他想的却是，三师兄都这样身份的人了还这么低调谦虚有教养。实在令人敬佩，令人敬佩。
　　在心里，一刻不停地赞美三师兄。
　　在所有人都在夸赞的时候，只有竺以研不知为何暗下眼神，微微蹙起眉头，表情沉重。那不是一种嫉妒的自我忧伤，那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有心而发的哀伤。就像所有人都在称赞这画里的人画得美，但只有他洞穿了画中之人眉间的哀戚。
　　而对这些夸奖，亚历克斯只是笑笑，很浅淡地笑笑。那是一种礼节性的微笑。但这笑里，似乎略微地带着点不明的深意。但很浅，没人察觉。
　　“可是，这样可以吗？”
　　卞乐奇突然想到，问道。
　　麦菲看向他，微微挑了挑眉，不解。
　　“就是……别人拍卖得到了，但撒加利亚斯却没选那个赢家，而是选择了三师兄？”卞乐奇睁着双大眼，边思索着用词边断断续续地解释道。
　　“Of course！”麦菲夹着肩膀高呼一声。——她觉得完全没问题。但卞乐奇却看懵了。
　　只听她侃侃解释道：“龙，决不是什么墨守成规的生物。我们驯龙人和它保持着一种非常微妙的关系。虽然，它是驯龙世界的主宰，但是，如果，它的智商或能力低的话，主导权就在我们的手里，但必须你的血统要比它略高一级，不然的话，你们两个的地位平等，主导权不在你的手里。如果，龙的血统高的话，主导权就在龙那里，由它来选择。一般情况下龙是不会选那个血统较低的人，如果身边有高级血统的人的话。所以，通常情况下，如果有人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血统要比选龙人高一点的，会尽量不出席他的结约仪式。有些人，干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完成整个仪式，把会场全部清空。但是，也会出现一些龙故意选择在场当中血统较低的人。不是因为看中，也不是因为好感，仅仅是因为那些人容易解决。它会选择个恰当的时机杀掉那个人，然后重获自由飞走。但是这个情况并不适用撒加利亚斯。”
　　麦菲猫下一点腰，示意卞乐奇跟她一起仔细观察撒加利亚斯。卞乐奇用着一脸茫然的眼神紧盯着前面趴在桌子上盘着手臂闭目养神但仍旧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撒加利亚斯。
　　“你看！撒加利亚斯是一头十分骄傲的龙，它不会用这种手段玷污自己的身份。所以既然没有别的办法一定要它挑选一个主人，它一定会选择在场血统最优秀的那个人。所以，亚历克斯的血统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卞乐奇不懂麦菲是怎么得出撒加利亚斯是一只很骄傲的龙的这个结论的。应该是……气场吧。撒加利亚斯看上去就不是一个善类……
　　他不知道他这句逻辑有错误，但是，他心里已经坚信不疑地认定了麦菲的这种说法。
　　“但撒加利亚斯为什么要选三师兄呢？”傅筠暖突然问道。
　　所有人都转向傅筠暖，满脸疑惑地看着她，在想，她到底想说什么。傅筠暖缓缓地解释道，“既然撒加利亚斯这么的厉害，它也可以不选主人。难道它逃不掉吗？”
　　“It’s great！这个问题提得很好！”麦菲高喊道，太过兴奋让她跳了起来差点屁股没落稳从凳子上摔了下去。“撒加利亚斯是十岁被抓的，但它被拍卖是在它十二岁的时候……”
　　“这样说，它被关了两年？”卞乐奇问。
　　傅筠婧摸着下巴。她在思考这两年的意义。因为什么会让一个倨傲不屈的龙族帝王被逼的一定要做出葬送自己自由的抉择？
　　“sure。你们知道吗，驯龙是一个十分精彩的博弈过程，而且还是个零和博弈的过程，不存在平局。而这场博弈中，参加的不只只有龙和驯龙人，还有捕龙人。捕龙人也会参与到、让龙选主的过程。因为龙是这世界最桀骜不驯的生物，要想驯服它们放弃自由是一个非常难的过程。所以很多的驯龙人都选择从幼龙驯起。鉴定龙蛋，选择一个高级别的龙，孵化。从它孵化起就给它不足的食物，大部分时间把它关在黑暗的监牢里，掐定时间放它出去放风、晒太阳以便它骨骼和身体健康地发育、学会飞行。到了一定的时间，让它与它未来的龙主相见。龙主会喂给它足够的食物，会带着它离开监牢。因为幼龙从小离开母亲，所有受过母亲的训导，没有被灌输过绝对不能屈服的理念，而且，相对来说内心脆弱一点，所以，它会对那个今生唯一一个对它悉心照顾关爱有加的人产生依恋，自然而然会答应做他的龙。但还有部分的龙——一般都是高等级的，天生意志强韧，它不吃你这套儿，因此会用鞭子或各种手段令它屈服……”
　　“这不是虐待吗？”傅筠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