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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嫣 ...

  •   白员外看着跪在地上的白欢,想到大狐狸那幽怨的眼神,心中一阵叹息:人和动物都有爱子之心,他既生为我子,抱怨讨债那也是命中注定,听凭天意吧!
      白员外缓和了语气道:“起来吧。你这些时日都做些什么去了?”
      白欢站起来揉揉酸痛的膝盖,眼帘低垂,支吾道:“去和书院的同修探讨书文了。”
      白员外心知他在撒谎,也不挑明,缓缓说道:“人各有命,你来我家也是因果造化。当初给你办周岁筵席时,西街王瞎子即为你排出一生大运,你命带食禄而来,这一生当是衣食无忧,虽无官运文采,依你的性子倒也并不在意。如果你能够就此收敛酒色之心,也能庸俗平安的过此一生,如若你仍旧胡作非为,只怕大限将至,你我父子情份即将断矣。你切记,万不可惹下人命大祸。”
      白员外殊不知,这白欢恰是刚刚欠下一条人命啊。
      白欢虽为小狐托生,但前世未曾修炼,今生并没有宿命通,只是比寻常人多了几分俊俏和狐媚。世人只知狐女妖艳,殊不知狐男也是搅尽人间情海的妩媚郎。
      白员外长叹一声走出书房。白欢掏出玉镯把玩,这玉镯是母亲给的,本是一对,另一只在白欢姐姐紫珠那里。母亲说这对玉镯本是一块玉石,妙就妙在翠绿中那一段浅紫,极具灵性。
      如今那段浅紫竟透出粉红,愈发娇艳。玉镯沾染了痴情女子的血液,那一刻便也具有了灵魂,而那红颜薄命的江南女子便被玉镯认作了第一个主人。
      白欢呆坐片刻,深感无趣,正待起身,忽听外面吵吵嚷嚷,嬉笑声一片,二虎甩嗒着袖子跑过来,“少爷,夫人回来了。同来的还有杜少爷、杜小姐与孟小姐。”
      这杜少爷、杜小姐,是白欢的表兄妹,只是这哪里来的孟小姐呢?白欢心下想到,便加紧脚步前去探个究竟。
      来到正厅,先去拜过母亲,虽然自己儿子不学无术、才学不及杜乐文半分,但白夫人依然对白欢百般宠爱,这儿子俊俏异常、外表儒雅,带出去倒也给白夫人增添了不少颜色。
      表兄杜乐文刚刚高中解元,面色红润,喜形于色,表妹杜月娥形容尚小,年方一十三,纤腰细脖,袅袅婷婷,兄妹三人互相礼毕。
      杜乐文将白欢引到一绿衣女子面前,道:“这是我娘舅之女,名唤孟小嫣。”
      小嫣向白欢微微屈膝行礼,娇声道:“我常闻家姊之才学,心下佩服不已,正巧白夫人邀约来贵府,我便想来与白姐姐学一学古琴。也常听乐文兄提到白公子仪表不凡,今日一见果真气宇脱俗。白夫人真好福气,有这一双金童玉女。”
      小嫣一番话说得白府上下心生欢喜,白紫珠拉过小嫣,二人嬉笑一番。白欢则与杜乐文窃窃私语。月娥自觉无趣,便也加入紫珠、小嫣那里。
      白夫人发话道:“你们年轻人一起聚吧,我这路途头晕的毛病还未减轻,我先回房歇息。晚饭时再与你们叙好了。”
      大家一一礼毕送别白员外和夫人。白欢道:“园中茉莉昨日开了,花虽小,却清香异常,我们不如去园中凉亭饮茶赏花如何?”
      紫珠应道:“我呆会吩咐将古琴搬入园中,来一曲琴音会花香,乐文兄你就拿出你的好文采助兴,素闻小嫣妹妹丹青了得,今日我们也一并欣赏了吧。”
      月娥拉住白欢衣袖,道:“表哥,我与你一起看他们玩吧。”
      众人大笑,白欢心思却在小嫣那里,丝毫不觉尴尬,倒随众人一起笑起来。
      园中茉莉清香,池塘中荷花半绽,一群俊男美女在亭中吟诗弹琴作画,正是一派人间美景。
      小嫣善画人物,几笔遂将这一干男女收入画中。画中的小嫣与白欢相视而笑。乐文、紫珠见状不禁心下明白几分。
      晚间席下,紫珠与母亲窃窃私语,不时掩口而笑。
      白欢与小嫣经过下午的相处现已熟络起来,二人眉目传情、相当开心。
      散席后,主厢房。白夫人对员外道:“欢儿业已十七了,既没有功名仕途之才,与其让他整日晃荡在外,不如给他娶一妻室,日后他自有妻室扶持,你我也好少些牵挂。”
      白员外是聪明之人,挑明道:“你是看上小嫣姑娘了?”
      白夫人不禁喜上眉梢:“小嫣知书达理,家世清明,与我家倒也般配。她父亲是我弟媳之兄,知根知底,亲上加亲。”
      白员外叹息道:“只愿那逆子婚后能够收敛,不要再出去枉害良家姑娘了。”
      二人唏嘘一番,意见倒也统一了,只待择日前往孟家提亲。
      第二日晌午,耳长的下人二虎就将此消息报告了白欢。白欢赏了他几挂钱,心下美滋滋。这些年虽与不少女子卿卿我我,说到底都是些俗物,像小嫣这样娇面含羞却又知书达理、精晓丹青的奇女子,他还是头一回遇见。
      不觉来到园中,却见紫珠和小嫣正在亭中抚琴,见到白欢,琴声嘎然而止,二人耳语一番,却见紫珠吃吃而笑,小嫣面红耳赤,却也不理会白欢,径自跑出园中。
      紫珠正色道:“你这几日不要再出去招惹是非了,静候父母之命就是了。”
      紫珠长白欢两岁,却也是早已许配了子潭镇苏家公子,只因苏公子这两年埋头考学,便将婚事定于了下一年会试之后。
      午饭毕,杜家兄妹和小嫣一起向白家告辞。临别时,白欢、小嫣相视无语,心中却自是甜蜜。
      经了媒妁之言,大家互相拜访,双方家长都甚满意,便将婚事定在了秋天。
      这数月来白欢、小嫣并未曾谋面,所谓距离产生美,白欢竟也一门心思牵挂小嫣了。
      大户人家娶妻嫁女,排场彩礼既不必说。风华绝代浪荡子白欢与稀世才女孟小嫣有情人终成眷属。婚后相处倒也甜蜜愉快,一家人其乐融融。
      而玉镯自然也戴在了小嫣的玉腕之上。倒也相安无事。
      白欢虽桃花星泛滥,为人却是善良正义的,虽读书不多,倒也明事理。小嫣嫁入白家后,一门心思服侍白欢,克尽妇道,闲时与婆婆学学女红,偶尔也作画弹琴。小两口相敬如宾,情话绵绵中也许下终身诺言。
      一日,白欢旧交周坤登门造访。白欢自从那日惹下人命之后,便没再与那帮狐朋狗友们会面。而今旧友上门,颇讲义气的白欢却也热情相待。
      周坤眼见到小嫣的美丽与气质,不禁暗想:难怪这小子能在家闷这么久,我要娶个这般媳妇,一辈子不出门也值了。
      二人胡聊一番,周坤作神秘状道:“听闻镇上这几日来了几个波斯女人,就在东街摆摊卖些波斯的宝贝。听牛楚山他们说,波斯女人跟咱们这长得不一样,眼睛是蓝色的。”
      蓝色眼睛的女人?白欢的桃花星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小嫣吩咐丫环送来一盘水果,周坤提高了嗓子说:“据说波斯人卖的有很多波斯的首饰,都是咱们没见过的,你何不去瞧一瞧,回头也带嫂夫人去挑几件,听说波斯人过些时日也就走了,到时候可就买不着了。”
      白欢也提高了音调说:“那你要带我去瞧瞧,我听说波斯的首饰镶的都是大颗的宝石,那风格新鲜着呢。”
      白欢玩心一起便一刻也坐不住了。吩咐丫环取来钱袋,便随周坤往外走。小嫣早已听见他二人对话,对着白欢背影摇一摇头,便去书房研习丹青了。
      话说白欢周坤二人直奔东街而去,一路呼朋引伴,一干狐朋狗友又集结起来。到了东街,果真见到四五个波斯人在摆摊,都是蓝眼睛、长鼻子,两个波斯女子体态丰满、肤色白皙。面对蓝眼睛鹰钩鼻的波斯女子,白欢着实提不起兴趣,怎么瞧都像传说故事里的妖怪。看他们卖的物品也是稀奇古怪,颜色跳跃、质地粗厚的毯子,镶嵌各色石头的瓶瓶罐罐,粗犷厚重的首饰,想到小嫣弱不禁风的娇俏模样,与这些奇怪的异国物品相差太远了,白欢摇摇头。
      大家也都觉得波斯人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美好。他们虽是一帮纨绔子弟,外形倒也都疏朗清秀,粗粝肥厚的波斯风格实在是很挑战他们的审美观点。
      一干人等失望离去,照例奔向茶楼,要个包房,叫来弹琴的姑娘,试图用江南姑娘的娟秀来抹煞刚才波斯女人身上的肥肉。
      这弹琴姑娘对这些人并不陌生,茶楼生意也全仗了这帮浑小子。
      一曲毕,众人招呼姑娘同坐喝茶,姑娘也不客气,径直坐在白欢身旁,娇声道:“倒是有数月没见着白少爷了,是病了么?”
      周坤插话道:“呸呸,尽说丧气话,人家白少爷是新婚大喜,那新娘子真是美貌绝伦,你等庸脂俗粉今后就别指望白少爷正眼瞧了。”
      那姑娘冷笑一声,“何等为美貌绝伦?我看未必及我们柔雪姑娘半分容貌。”
      “柔雪又是哪个?”众人好奇道。
      “是个波斯来的姑娘。”
      话音未落,众人均喷茶狂笑。
      那姑娘接着道:“可不是你们在街头见到的那些,真正上等货色怎么会在街头摆摊呢。”
      “你就欺负我们兄弟没见过世面呗,难道上等货色就不是蓝眼睛长鼻子了?倒让这位上等货色来给兄弟们瞧瞧啊。”众人随即起哄。
      那姑娘轻蔑的瞟了一眼这群年轻人,“只怕你们见到了魂就被勾走了。我倒要见见你们有谁今天还能带魂魄回家。”
      那姑娘离去不多时,当真带了个人来。而这个人一出现,众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只剩下双双大眼珠睁得滴溜圆。
      这个波斯姑娘果真不同凡响,肌肤如雪,鹅蛋脸,眉飞入鬓,那眼珠竟是淡褐色,迷蒙而又清亮,睫毛竟象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鼻梁高挺,嘴唇丰润。仿佛画师用重彩细细着过色一般,这般浓艳竟与淡雅的江南女子十分不同,与之相比,江南女子仿佛要淡的消失了一般。波斯姑娘仅着一短装,外罩轻纱,细而有力的腰肢,修长丰腴的双腿。
      不幸被言中了,这群人真的魂魄俱往波斯姑娘身上了,包括白欢,此时也许他已忘了小嫣是谁。
      “小女子柔雪,初到贵地,今后还望各位公子捧场。”这波斯姑娘居然一口地道的官话。
      众人更加惊愕不已。
      原来这柔雪姑娘的生母正是邻镇人士,父亲是波斯商人。商人四处走动,常年难以团聚,柔雪的母亲便带着柔雪回到家乡常住了。东街那几个波斯人正是柔雪父亲的商队,由于在外屡遇盗贼,辛劳所得几乎丢失殆尽,无奈在附近镇上将剩余货品廉价出售挣得生活费用,由于文化差异,物品也不好卖,渐渐入不敷出。柔雪自幼能歌善舞,由于心疼母亲,便悄悄出来挣些家用。
      众人唏嘘不已,白欢不觉心生怜意,恨不得将钱袋整个奉送了。
      那姑娘依旧弹琴,柔雪翩翩起舞,那腰肢竟好像蛇一般灵活,扭的白欢眼睛都酸了。
      舞毕,白欢想也没想,直接从腰上解下钱袋递了过去。柔雪从中取了几粒碎银,又将钱袋递与白欢,欠身道:“白公子仗义疏财,柔雪不胜感激。只是柔雪卖艺不卖身,不敢收取如此厚礼,细水方能长流,白公子若真挂念柔雪,日后常来便是。”
      白欢还礼道:“今日一见柔雪姑娘,惊为天人,并无半点轻薄之意,反有相见恨晚之感,今日众朋友作证,姑娘日后不论在哪里,有我白欢可效力之处万不要客气。”
      闻此言,柔雪一时感动的竟双目湿润起来。
      这白欢便是有这等本事,本就相貌出众,偏偏又天生会讨女孩子欢心,而那种怜香惜玉之情却又是发自内心的,如此俊俏风流公子,焉有哪家姑娘能不为之所动呢?

      本章完。
      敬请收看第三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小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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