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歇心漠路人》红兔

2、又见！杀机四伏

　　“无灵……答应我！”血泊中，花无灵正怀抱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女子，那女子墨发散乱，腹部一道巨大的伤口几乎要将她劈成两段。“活着……”那女子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抓住花无灵的手臂，火光呼啸，祭坛中燃烧的熊熊火焰将她已经失去生机的双眼映的分外空洞。怀中人的温度正在渐渐散去，花无灵颓然的坐在原地，喉头一松，发黑的血浆便不受控的咳了一地。随身的虫笛早已折断，不知被丢到何处。
　　教中大典，却遭贼人袭击。原来早有叛徒潜入教徒之中，祭祀所用的水坛，所焚烧的香皆被下了化骨散。暗箭难防，待众人察觉异样时已经无力回天，叛徒与埋伏教中的三教九流一起出手，将中了化骨散的五毒弟子一个又一个斩于刀下，血洗神殿。花无灵挣扎着放走了藏在暗处的传令鸟，只可惜毒发迅速，她已无力抵抗，来夺命的刀映着火光劈下，突然旁边却冲出一人将花无灵一把推开。
　　“师姐！”血花喷溅满地，花无灵用尽力气从地上爬起，将气息将尽的至亲之人抱紧怀里。那贼人似乎又扬手挥刀，但她已经看不清了，仿佛有一层黑色的纱巾蒙住了她的双眼，意识也开始一点点散去……
　　活下去！
　　“姑娘……姑娘？你还买不买了，倒是给句话啊？”不耐烦的喊声将花无灵从回忆中拉回现实，那屠夫刚处理了一只乳羊，此刻正在售卖。花无灵看着一地的羊血，摆了摆手走开了。
　　自从那件事之后她离开五仙教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花无灵自打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从小照顾她长大的就是两位师姐。一位名为苗不愁，是比她更出色的毒经，两人皆从师于阿幼朵。苗不愁于花无灵来说亦师亦友，在对她疼爱有加的同时也要求严格，用不愁的话来说，今天流下的汗和泪，将来一定都会有回报。只可惜不愁师姐那日在神殿之中为自己挡下了致命攻击，自己却没保住性命。另一位师姐名为蓝岚，与她们不同，蓝岚师姐是不修毒经的，她更醉心与补天诀。大概是医者仁心，这么多年蓝岚如同慈母一般照顾着不愁与无灵，那日将已经一只脚迈进鬼门关的花无灵救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蓝岚。此番再度前往中原，对她最放不下心的也是蓝岚。这是花无灵活到现在为止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待神殿叛乱水落石出，她手刃仇敌之后，便回到教中，永远的陪伴她们。
　　蓝岚拗不过她，尽管再担忧也只能同意。现下除了定时的书信往来以外，两个人倒是也很久未见过面了。花无灵委身杀手组织，自己从纷纷杂杂的消息中挑选出自己需要的，再接点任务赚赚佣金，生活倒也过得可以。加之中原人甚少见识到五仙教的功法，花无灵只是用所学的武艺去杀人越货，却被冠上了“画皮鬼”的名号，再加上杀的都是些下三滥的烂人，到成了那些茶馆酒馆里的谈资，颇受欢迎。
　　花无灵深深吸一口气，雨后长安的空气清新香甜，令人身心舒爽。她坐在一个寻常的茶馆里，要了一壶热菜一碟小吃懒懒的坐着。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昨天本就晚睡，一夜里辗转反侧几乎是一夜未眠，现在头脑发懵，有些力不从心了。她饮一口茶，微烫的茶水滚进喉咙，暖烘烘的。偶尔这样放下杂念坐一坐倒也不错，花无灵忍不住想到以前不愁师姐和蓝岚师姐都在她身边的时候，每天虽然修炼很辛苦 但是除了辛苦就是快乐，心里轻松。时间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花无灵恍惚间似乎回到了过去，似梦似真教她看不清楚。
　　只是这也不是一个清闲的早晨。
　　街的那头传来些声响，花无灵打起精神去听，是铃铛的声响，不是一个，而是片，她扭过头去看，竟然是一队西域的骆驼。那骆驼脖子上拴着的驼铃摇晃着，发出属于苍茫大漠的声音，回荡在长安城的街道上，散不开褪不去，引得众人纷纷好奇的看过去。大致是胡人的商队，从西域来中原做生意，驼背上堆满琳琅的货物，透过厚实遮布的缝隙，悄无声息的吸引着眼球。然而比货物更吸引人的，是那些商人，本就不同于中院男子，这些人皆是充满了异域风情，其中更是有两个格外俊美的男人，虽说不似翩翩少年，但是周身撒发出的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却更加吸引人。稍微年长一些的那个男子，虽说嘴角有个刀疤，但是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相貌，再加之脸上的那抹笑意，看的路边寻常的闺阁女儿面色有些娇羞。靠近他旁边的那个男子虽然比那个刀疤男子年龄稍轻一点，但是眼神却是格外冷淡，连带着脸上都似覆了蹭霜雪，倒叫人不敢亲近。只是不知为何，当花无灵看过去的十九，那男人似乎有所感知一般，也扭过头来打量着她。
　　花无灵本不是醉心于相貌的人，因此头脑也清醒些，此刻更是从这冰冷的目光之中察觉出些许审视和判断的意味。她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这不是一个商人该有的神情，只怕是这支商队的背后另有目标吧。花无灵饮进最后一口茶，起身离开，她不是非常关心，此刻重要的是找出那日潜伏在教中的叛徒。手刃仇人，为不愁师姐报仇。
　　陆漠冷脸看着花无灵离开，被他旁边的刀疤男子发现，也顺着看过去。“这中原女子即使是在我明教里也算的上是出色了，你这样死盯着看，我能理解。”那男人脸上挂起些戏谑，拿陆漠打趣起来。“陆放！”陆漠低声喝止，丢过去一个带点利度的眼神。他这个师兄没个正经他是有数的，这样的玩笑也不是第一次开，他懒得听下去，但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顿了顿然后开口：“她可不是中原女子。”陆放闻言脸色一沉：“你发现什么了？”陆漠摇摇头：“偶然撞见些事情，但应该和我们没什么关联。”说罢又斜眼去看，桌子已经被小二收拾干净，空空如也。
　　回到住处，花无灵摊开纸笔，一笔一笔写着近期发现的线索，然后摊开来仔细思索着。她大概抓到了点贼人的尾巴，那日祭典上袭击她二人的大致是个中原人，虽用了毒，但凭他对刀具的熟悉程度来看应该是习惯用刀的。她紧跟着来到中原追查，去过苗疆的会用毒用刀的男子到不是很难打听，她心细，有关那些人的行踪的消息她能打探到的是一丝不落，昨天那伙人怀中的密信此刻也静静的摊在一旁，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今夜汇合的地点。花无灵握紧了笔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一双含情眼却已经漫上些料峭的杀意。
　　今夜还是欲有风雨，潮湿阴冷。花无灵抱着笛子靠在一堵墙边，堂口的风阴恻恻的吹来很是寒冷，但花无灵却似乎感知不到，她现在集中了全部的精力埋伏着，仿佛一条树下吞吐信子的蝮蛇，无声的等待着猎物。
　　终于有了脚步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不难听出是一队行迹匆匆的人。花无灵慢慢的笑了，满意的翘起了嘴角，连带眼角也弯出个撩人的弧度，仿佛蛇身缓缓弯起蓄力，冷冷看着猎物踏上这条不归路还浑然不知的向自己走来。“什么人！”那伙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低声喝到。花无灵拍了拍肩上蹭到的灰尘，心想大概是中了自己种下的幻蛊，正欲踏出那片阴影，却突然又停下脚步。她微微偏过头去看，一把森白的弯刀不知何时架在了自己的脖子旁边，几根发丝滑落到刀边，断成两段。
　　“你是谁？”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花无灵背后传来，她心下一跳，这人究竟什么时候近了身她居然没有丝毫觉察。方思索如何回答，却传来男人的惨叫声。不好！花无灵听到声音顾不得许多就要冲出去，不知从哪飞来几群蝴蝶隐将她遮挡起来，她足下一点便掠了出去，回头看去，透过纷飞的蝶群，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一手拿着弯刀一只手抛来一条铁索，她一闪，那锁链搅碎了一旁的蝴蝶，然后快速被收回。幽蓝的蝶翅飘飘晃晃，落在月光下闪着点点幽光。她几步冲了出去，已是伏尸满地，有一个同样带着兜帽的男人站在中间，弯着腰不知道查看着什么。显然没料到花无灵会冲出来，那男人匆忙的抬起头，只是背着光花无灵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到那人喝了声：“陆漠！”接着方才那个男人也已经追了出来。花无灵站在二人中间，腹背受敌。她有些诧异，却语出惊人：“明教弟子何故要杀这些人？”
　　陆漠和陆放几乎是同时瞳孔一收，她竟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接着汹涌的杀意便呼啸着涌出。“五毒弟子又为何再次？”陆漠问了回去，一字一句都冷的像块寒冰。他的手握紧了刀柄，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花无灵也万分诧异，她并未穿着教内的服饰却也被人认出，这些人知道些什么又有何许目的？她也死死盯着前面的男人，死战一触即发。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极骇人的东西花无灵突然冲向站在尸体中央的那个男人，堪堪避开对方挥来的刀刃，将他一把推了出去：“小心！”陆漠几乎也要追着冲过去，听到一句“小心”，再看花无灵将陆放一把推了出去，倒是迷惑起来，她倒底什么目的？但不容思考，眼前诡谲的场景让陆漠陆放二人皆是一惊。
　　方才被斩杀的那些人此刻已经泛着混浊的眼摇摆着站了起来，陆放下手极狠，不少尸体的身上都咧着可怖的巨大伤口，依稀可以窥见骨肉，只是他们浑然不觉，发出些混沌的叫声就冲着最中间的花无灵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