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居》一点飞鸿影

26、离逝

　　围在君山的众人找到凤阕时，发现罗霄山庄的南宫庄主已经到了，他正执着一柄长剑，架在那女子的项上。梦蝶居的凤阕似乎很是衰弱，身形摇摇欲坠，但依旧微微笑着。
　　在众人的簇拥下，罗霄山庄的庄主回到了罗霄山，也重新坐稳了他长江以南霸主的地位，许多原本并不归附罗霄山庄的势力也纷纷借此契机归顺。凤阕则交由长江以南各大门派组成的一个临时机构审理，受尽万般折磨，凤阕依旧咬牙坚称是阮誉逼她诬陷南宫往，审理了许久没有任何结果，这些门派的心思也不如之前那样热切了。只对江湖宣称凤阕已经承认是自己派人去伪造了与阮誉、南宫往联手的证据，目的就是要看两大霸主鹬蚌相争，自己坐收渔利。逼她签字画押后，算是结束了这一段公案。
　　审理结束后，凤阕被交由南宫往和阮誉共同处理。同年十二月。冬天最冷的时候，那个传奇般的女子，曾搅弄起整个武林风雨变幻的梦蝶居主人，在洞庭湖边被处死。
　　处死凤阕的那天，是岭南最寒冷的天气。南宫往在江南，和江南的名门世家谈一些事情，对方请他喝茶，不知怎的，罗霄山庄的庄主竟无意中将一个玉杯捏碎，顿时鲜血疯狂涌出！
　　窗外大雪纷纷。
　　第二年春天的时候，按照惯例，是江北各大帮派来参拜的时候，平云城的阮城主让人去请夫人过来，属下惊慌地一路小跑回来，“夫人不见了。”
　　什么话？！就在半月前，他还见过她挺着大肚子，沿着翠微湖散步！他曾严令，不许她走出逐月居，想来是侍卫拦不住她，任由她一个人大着肚子在外面乱跑。那时他正在和晋州一个帮派商量事情，也就没有去斥责她。后来事务繁琐，加上她也没有再出来乱晃，他也就把这件事忘了。
　　他记得逐月居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执拗起来连侍女都统统赶了出去。如今，桌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尘，她应该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她一个孕妇，如何能出得去平云城？
　　阮誉忽然想起，大约是在半个月以前，罗霄山庄的苏木白曾经来过一趟，商量洞庭的事情，她还特意说想见一见南宫郁，被他以南宫郁需要静养为由回绝了。如果南宫郁能够逃出平云城去，必然是少不了苏木白的帮忙。
　　还有一小段时间她就要分娩了，她偏要这个时候闹出些事情来，阮誉皱眉打量着冷冷清清的逐月居，忽然心里一紧，想起她曾说过不希望孩子卷进江湖纷争里的话，莫非？
　　属下花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才找到她，她居然远远躲到秦岭去了。阮誉见到她的时候，她安安静静地睡在一座小屋前的一架软塌上，软塌紧挨着一棵野桃花树，纷纷扬扬飘下来的花瓣如同一场好雪，空气里有春天暖热阳光烘出的淡淡香味，她美丽的脸庞在疏疏落落的光晕花影中如同神仙妃子。
　　只是，她的曾经高高隆起的小腹已经恢复平坦，孩子呢？她应该已经生了孩子了。
　　阮誉几步过去，俯身盯着她美丽的脸，推了她几下，她竟没有醒。他又用劲推了她几下，南宫郁才缓缓睁开眼睛，秦岭花木润泽，她似乎也沾染着山水烟岚的气息，整个人清丽地如同清早桃花瓣上的一滴露水，看到眼前的人，南宫郁也惊了一下，然后缓缓起身。
　　“孩子呢？”
　　似乎知道他会这么问，南宫郁脸色黯黯的，却也没有回避，“我把他送走了。”
　　“送去了哪里？”
　　南宫郁不说话，只静静坐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从余光看过去，他的手指已经在衣袖里紧紧握成拳头，南宫郁有些苦笑，她的哥哥如今又成为了长江以南的霸主，碍着哥哥的地位，他好歹也得给自己留几分薄面。
　　谁知，阮誉竟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摁在软塌上，狠厉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南宫郁挣扎，却不服输，“那你怎么向我哥哥交代？”
　　“我杀了你，然后派人告诉南宫往你暴毙身亡了，你说行不行？”
　　南宫郁拼命喘息，脸通红，语气却依旧倔强，“那你尽管动手好了。”
　　阮誉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她连孩子都生了，怎么还是如此不识好歹？阮誉冷锐地目光看进她的眼睛里去，“你生的儿子还是女儿？”
　　南宫郁撕打着他的手臂，语气断断续续，“女，女儿。”
　　“说谎！”阮誉一把将她摔在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道，“如果是女儿你怎么会如此煞费苦心把她送走？”
　　他扭头吩咐，“去找，找不到小公子你们是知道我的规矩的。”他又看了一眼拼命咳嗽的南宫郁，“送夫人回逐月居，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接近逐月居，也不许夫人踏出半步！”
　　以前他常常遗憾她不过是只美丽的金丝雀，如今，他只想她能够老老实实做一只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