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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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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夜色黑得出奇,她在斗折蜿蜒的小巷里不断奔跑,脚下的路已不是路,而是深渊般的黑暗。她开口呼喊,可是声音被堵在嗓子眼怎么也发不出,漆黑的夜色掩过了她恐惧的双眸,她想寻找出口,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跑了很久,终于,耳朵听见的不再只是自己急促的喘息声,一个自远处飘来,又愈加清晰的对话声向她这边传来。
“拿出来!快!”那个说话的声音很暴躁
“求求你了,别杀我……”另一个微弱的声音回答道。
“我数到三,不交出来我就动手了……”
黑夜中,她像涸鱼得水一样的找到一线生机,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能追着声音激动喊道,“谁在那里?有人在吗?”
空气凝固了几秒,四周顿时无声无息,突然间,那个暴躁的声音大喊一声,“谁!”
“哐、哐、哐……” 黑暗中,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黑暗中渐渐映射出一个影子,不,那不是影子,而是一个蒙面的……男子,男子身形魁梧,包裹的脑袋上露出一对犀利而暴怒的双眼,他穿着一身黑衣,右手还拿了一把尖锐的匕首。
他看见了她,他的脚步没有停顿,而是越走越快,他举起匕首,瞬间向她扑来,“我杀了你……”
“啊——”她一声尖叫,睁开了眼睛。
周围霎时亮了,眼前是她熟悉的场景,泛黄的天花板,素色的窗帘,还有写字台最上层的公仔娃娃,她的眼珠子跟头顶的墙壁转了一圈,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才长舒一口气。
幸好,这是一场梦……
她睡眼惺忪地走出卧房,母亲看到她就是一阵埋怨,“都三十一岁的人了,一点不着急。”她摇了摇头,“你给我说说,昨天那个小冯怎么不好了?”
“妈!他一低头吃饭,满头的头皮屑都掉进盘子里,我看着恶心!”她说。
“那又怎样,人家现在是没女人管教,你以后可以慢慢改变人家呀,人好歹自己开公司,当老板,比以往那些乱七八糟的穷小子不知道好多少。”母亲对这样的拒绝理由无法理解,“瑶瑶,你可长点心吧,可别找个像你爸那样人穷志短,良心又拿去喂狗的男人。”
“妈,我知道了,有钱人又不只有姓冯的一个,我心里有数。”
女孩名叫陆瑶莲,出生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成绩平平,财运平平,事业平平,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许就是一张还算尚可的脸蛋和几分性感的姿色,无奈,三十有余的她对人生的另一半却异常挑剔:丑的不要,矮的不要,脏的不要,穷的,更不要,这也难怪她谈了无数次恋爱都没能嫁出去,在别人眼里,她就是剩女里最有代表性的那种人,好高骛远,眼高手低。
母亲几乎每天都在她耳朵边洗脑,嫁人一定要嫁个有钱的,这样一辈子才不用为吃穿急得跳脚,就算男人哪天变了心,好歹赔偿也不至于太少……
母亲推动着脚下的轮椅在客厅来回徘徊,陆瑶莲看着这两年皱纹横生的母亲,只能不断地点头答应,母亲是个残疾人,双腿很早就被截肢了,当年的肇事者无钱赔偿,所以家里也没有钱治病。父亲在母亲出事后的两个月就不告而别,从此再无音讯,剩下母亲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到大。
母亲在生活上和精神上经历的艰难异于常人,所以,女儿陆瑶莲是她唯一的希望。
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这种简单又深远的道理,母女俩很早就体会得到了。
母亲常常责怪自己当年看走了眼才嫁给陆瑶莲的爸爸,那个男人没钱,没本事,只花着一张犀利的嘴骗她结婚,婚后,他好吃懒做不去工作,完全靠妻子一人撑起小家,有一年的除夕,她出了车祸,男人拿出了两千块钱后就人间蒸发了,当时,女儿才十五岁……
为了母亲,陆瑶莲发誓要找个好人家。
她一大早就赶到医院,上周她刚做了药流,无奈,药流没有流干净,今天她还要做一刮宫,刮宫虽然是妇产科的小手术,可是对女人的身体消耗却是极大的,而且仍有一定的危险性和并发症概率,最重要的一点,刮宫手术会让人痛得半死。
陆瑶莲把最后的B超单交给了主治医生,医生说了一句,你这个子宫内膜,太薄了。
“医生,以后不会影响我生孩子吧。”
“很难说。”医生没有抬头,这样的病患她每日见多了,所以说话也就不那么婉转,“你做了这么多次流产手术,对子宫的刺激太大,就算你这次没打掉,我觉得也很容易习惯性流产……”
“医生……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再生孩子了?”医生这么一说,她的眼泪刷地一下流下来。
“这倒不能说得绝对,只是说会有很大影响,等你想生的时候再看吧,现在下不了结论……”
她消沉地走出医院,本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可刚拨了最后一个数字键就被她按掉了,她不该让母亲担心,也不想听母亲抱怨,十几年的艰难生活让母亲变成了一个怨妇,喜欢歇斯底里地折磨自己,折磨她。
作为一个女人,陆瑶莲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嫁给爱情,只是,爱情到了最后,也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她曾经交往过几个走心的男朋友,但每到谈婚论嫁时,男方都因为她家庭的特殊性而不了了之,母亲需要照顾,房子需要改善,债务需要还清,而她自己的人生,也需要金钱来相助,陆瑶莲没有怪过这些男人,他们谈的只是爱情,不是金钱,对于她这样条件不优渥的女人来说,爱情和金钱真的难以两全。
后来她“清醒”了,她应该选择在宝马里哭,而不是在自行车后面笑。
她交了几个“有钱”的男朋友,他们中有小公司的高管,有饭店的老板,有纨绔的公子哥,还有个体户、夜店经理等等。她以为她的用自己年轻的□□和一颗所谓的真心就能换回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保障,然而她错了,这些年除了两只算不上奢侈品的奢侈品包和一根细得不能再细的金链子,她什么都没得到过,反倒赔上了已是后患无穷的子宫。
她自己都不知道堕了几次胎了,那些“有钱”的男人往往在她做完手术后就“全身而退”,对于生活,她比自己的母亲通透许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永远倒霉,也不会永远得势。
闺蜜雯雯是个最好的例子,雯雯是她的高中同学,家境一般,成绩一般,性格一般,真要找个有点来,也只是比陆瑶莲单纯一些而已,然而这样普通的女孩却偏偏被他们城里最有钱的公子哥看上了,公子哥包了五星级酒店的一个楼层来开求婚派对,还献上了一枚一点五克拉的蒂芙尼钻戒,雯雯被感动得稀里哗啦,不假思索地同意了,这只小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后来便成了她们私下最津津乐道的闲话。
这两年,陆瑶莲和雯雯的关系有些疏远,因为陆瑶莲越来越感觉到生活优渥的雯雯变了,从生活作息,言谈举止,还有思想维度,无一不和作为生活底层老百姓的她拉开了距离,人一旦经济宽裕了,看待钱的眼光也变得平和淡然。
对于雯雯的好命,陆瑶莲自然是羡慕嫉妒恨的,她暗自下决心绝不落后,一定要嫁个有钱人。
早晨九点还差十五秒,一路狼狈奔跑的陆瑶莲终于踩着点打上了考勤卡,这个月的三次迟到额度已经用完,若是今天又迟到,这个月的全勤奖就要做慈善“捐”出去了。
陆瑶莲在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做前台,对于这种入不敷出的岗位她早已厌倦,可是钱比三家后,她还是留在了这里,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她没背景,没学历,没经验,能够选择的工作少之又少,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她挑工作,而是工作挑她。
其实她并不笨,反而沉浮深得很,她的沉浮在工作上虽没有体现,但在追男人身上却屡试屡成,她明白男人喜欢什么,也知道他们最终想要什么,所以,她便靠自己种种“小手段”追到过不少被她视为“有钱”的男人,只是,最后结局都不太美好。
今天,陆瑶莲刚坐到位置上,一群人就站到了她面前,她抬头看了看,身着黑色正装的女人站在最前面微笑着,后面还跟着三个西装笔挺的男子,“您好,我们约了朱总。”
“哦,您是……”她边说边拿出面前的一只文件夹,然后快速翻阅起来。
“我们是方氏药业的,我们方总今天约了朱总开会。”
“哦。是的是的。”陆瑶莲看着文件内的记录,“您们约了九点半,来的真早呢!请跟我来,我先带你们进去休息下吧。”
“谢谢。”身后一个男人回答道。此时,陆瑶莲也和他对视了一眼,这个男人身材健硕,头发梳得锃亮,眉眼间还透着几分俊气,三个并排的男人里,他站在最中间,和身旁两人相比,他最为养眼,也最有气质。
陆瑶莲的眼神在他的身上凝固了不下五秒,那个男人眼睛也丝毫没有从陆瑶莲的身上挪开过,直到身旁的另一个男子唤了一声,“方总,我们进去吧。”两人才同时把眼睛撇向别处。
陆瑶莲顿时有一种浑身打寒颤的感觉,那感觉,就犹如……触电。
将四人带至会议室后,陆瑶莲又快速翻阅着刚才的文件夹,刚才那男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妙,似乎对她怀揣着浓烈的兴趣,她的手指一行行从A4纸上面滑下,最后定在了其中一行,“方氏药业集团总经理——方立安”。
“是方立安?”陆瑶莲有些意外,刚才那个眼神直勾勾盯着她看的男人,竟是方氏药业的公子哥方立安?顿时,她像被丘比特拍了下脑袋,竟欣喜地有些飘飘然,女人灵敏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好像对她有意思。
端着四杯茶进了会议室,她站在方立安的身边温柔道,“这是我们老板上次去斯里兰卡带回的红茶,各位品尝一下,我们朱总马上就到了。”
其余三人客气道谢,唯有方立安没有出声,他依然目不转睛看着陆瑶莲,那眼神,又带着强烈的,难以摸透的摸索。
“方总,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叫我,我先出去了。”被方立安看得实在不好意思,陆瑶莲便端着托盘走了出去,关门的那一刹那,她还不忘用一种少女般羞涩的眼神与方立安对视了一眼。
回到座位的她心情颇为激动,甚至都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陆瑶莲自诩得没错,她仍是这个公司最有魅力的女人,没有男人能抗拒得了她,就算高富帅也无非如此,一种否极泰来的激动和快乐油然而生。
也许,新的目标……出现了。
黑夜里,她步履维艰地向前挪动,眼前依然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她呼喊着寻求帮助,只可惜周遭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一个黑影朝她扑来,那黑影手上拿着一把锐利的匕首,大喊一声,“我杀了你!”
“哗!”地一声,黑影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瘫倒在地,左臂顿觉一阵钻心剧痛,她摸了摸左肩,似乎摸到了湿漉漉的东西,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啊——”她大喊一声,用力睁开眼睛,后背的冷汗浸湿了大片睡衣。
又是这个倒霉的梦。
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换衣,化妆,不到半小时她就出门了,公司今天和方氏药业在酒店举行庆功宴,老板一再强调,所有人都要出席,并且,决不允许迟到。为此,陆瑶莲设置了三个闹钟提醒,可未料,第一个闹钟还没有响,她就已被噩梦吓醒。
这样也好,反正要提早去签到台准备,那就早点走吧。她换了一身不太严肃的灰色制服,拿了一只她一向舍不得用的包包,挤上了早班地铁。
酒店不远,离她家不到五公里,今天,她是第一个到的人。
同事们被通知十点来即可,唯有她,被行政经理指派八点就要抵达会场。准备完了签到台上的所有物品,她看了看手机,现在还不到八点,庆功宴要下午两点才开始,除了她,场子里只有七八个安装舞台的工人和几个酒店服务员。
做完准备闲来无事,她便想着去外面走走。
这家酒店是国内为数不多的七星级酒店,它的户外游泳池闻名遐迩,虽然身在大城市里,但许多外国人也都慕名而来,这里雪白的沙滩是从夏威夷的海滩空运过来的,足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当然,这里的价格,也是十分“高贵”的,一个晚上的房价几乎就能顶的上陆瑶莲一个月的薪水。
陆瑶莲被这眼前的景致深深震撼,她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地方,蓝天,白云,碧水,还有……那么多正在无限享乐的有钱人……
她向四周环顾着,时不时拿出自己的手机自拍起来,今天天气不错,她后悔没能穿一件适宜的飘逸长裙,现在,她那身过于保守的制服确实和周围的景色有些违和。
不远处,一个英俊的男人站在游泳池边上,他穿着一件素色的POLO衫,底下是一条米色的休闲裤,手里还拿着一个高脚杯,喝着一杯似酒非酒的透明色液体,男人不断地朝着游泳池对面看去,似乎在等什么人。这个男人仪表堂堂,清新俊逸,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是上周出现在陆瑶莲公司,方氏药业的总经理——方立安。
没错,他就是方立安,因为庆功宴,方立安昨晚住进了这家酒店,还包下了这里最大的宴会厅。
陆瑶莲像看猎物似得打量着他,而就在此时,身后树丛里突然窜出了两个嬉笑打闹的男孩,他们赤着脚,裸着上身,各自手里还拿着把大水枪,一边追逐一边朝对方射着水弹,身材稍大的那个男孩嘴里还叫嚷着,“冲,冲啊!”。
身材稍小的男孩动作敏捷,一个低头就挡住了一颗水弹,然后又朝着大个头的男孩开了几枪,那个男孩也毫不示弱,见对手想要逃脱,马上一个飞身追了上去,两男孩一前一后跑着,却不料一同撞向了泳池边的方立安。
方立安站着的地方是一个深水区台阶,脚下并没有沙滩,他被身后两个孩子猛的一撞,竟没站稳脚,连人带杯子 “噗通”一声摔到了池子里。
“哈哈……”那个身形较小的男孩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被你撞下去了!”
身旁的男孩看了看泳池里的方立安,随后对伙伴喊了一声,“快跑。”
两个孩子一溜烟,瞬间就瞧不见人影了。
“救命,救命。”泳池里的方立安扑腾着水花叫喊着,他的身体随着扑腾的双手一上一下浮浮沉沉,声音还不断被呛到的池水咽了回去……
此时泳池边的人很少,大家都习惯到能晒到太阳的沙滩上,深水区的头上有一个遮阳棚,此时,除了那两个一溜烟的孩子,只有方立安一个人,而且,他还不会游泳。
情急之下,陆瑶莲脱下高跟鞋立刻冲了过去,即跳进了游泳池……
游泳池的水花又扑腾了几下,最终,方立安被救了起来,一身狼狈,因为陆瑶莲的及时搭救,他没有大碍,只呛了几口水。
“先生,你没事吧。”陆瑶莲扶着瘫坐在地上的方立安,停了片刻突然提高音量,“方总?”她装作一脸诧异的样子,“方总,怎么是您?”
方立安抬起头看了看她,“你是?”
“我是名鹏公司的前台,您还记得我吗?”
刚才眼神还颇为惊恐的方立安抬起头,像是看到了什么奇妙景观,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女人,眼神显得比刚才的陆瑶莲更加诧异,“是……你……”
“我扶您回酒店吧,您衣服全湿了。”
两人挪步到酒店,方立安的套房位于这家酒店的顶层,开门后,方立安突然回头看了看她,“刚才还没谢谢你,请问小姐如何称呼。”
“我姓陆,叫陆瑶莲。”她迫不及待地回答道。
“哦,陆小姐。”方立安笑了笑。“今日若不是你,也许……我就淹死了……”再次打量她后,他又说,“谢谢你陪我过来,你的衣服也湿了,赶紧回去换一身吧。”
“只要您没事就好,下午的庆功宴您是最重要的人,我可不敢让您有事。”
“那……宴会结束后,不知道是否有幸请你喝杯咖啡。”
“这……”陆瑶莲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好吧。”
方立安随即走进房间,陆瑶莲没有跟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等着,不一会方立安就走出来递上一张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宴会结束后,打电话给我。”
“可以吗?方先生。”陆瑶莲双手托着名片,故作一副羞涩胆怯的样子。
“如果你不打给我,我就让你们朱总来联系你,你看吧……”
一种手到擒来的成就感从陆瑶莲心里呼之欲出,下楼后,她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立刻拨了一通电话给好友。
“喂,娜姐吗?谢谢你,计划很成功!……”
与方立安互相加了微信,陆瑶莲自然而然地走进了他的生活,未婚、单身、帅、有钱……方立安身上的种种标签都暗示着陆瑶莲这是一个千年难遇的、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没想到钻石王老五就这样落到了自己手里,陆瑶莲兴奋不已,这就是她苦苦寻觅的另一半人生。
这一次,绝不能失手。
自上次喝过咖啡,陆瑶莲和方立安就成了朋友,兴许是一次的救命之恩,方立安竟然对这个“恩人”心生好感来,陆瑶莲自然也不是木讷之人,她早就看出了方立安对她动了心,碍于前几次的教训,这次,她放慢了脚步。
她很快从前台的岗位被调至行政部副主管,对于这件事,公司的长舌妇们一直在私下议论纷纷,她们并不知道这个小前台究竟凭着什么本事坐到了里面办公室,只是认定,这个喜欢卖弄风骚,城府颇深的女人肯定是对老板耍了不小的手段。
行政部副主管是个没有实权的小岗位,手下也仅有一个刚来的实习生,但光从抬头上来看,陆瑶莲显然已经光彩很多,对于这次的晋升,她心里明白的很,方立安落水这件事,除了他们两人外,方立安对名鹏的朱总也提过,也就是那次以后,平时从不抬头看她一眼的朱总,会不时来行政部慰问一下大家的工作。
那天下着大雨,陆瑶莲被领导派去方氏药业送一份紧急文件,因为是交给方立安本人,陆瑶莲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这是一份三年的授权合同,这份合同对名鹏公司而言非常重要,本是交由行政部经理去办理的,然而老板却直接把文件交给了陆瑶莲,这么做的目的,陆瑶莲很清楚,在他们眼里,她似乎已经是方立安心照不宣的女朋友了。
看到陆瑶莲来送文件,方立安很意外,也很高兴,不仅单独在办公室接见了她,还给她泡上了一壶上好的龙井。对于这个男人,陆瑶莲始终小心翼翼,因为他来得太容易,总觉得和之前的“有钱人”不太一样。
“立安,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盯着我。”陆瑶莲捧着热茶不解地问他。
“听你们朱总说,你以前还抓过地铁色狼,我只是好奇,你小时候也这么见义勇为吗?”
“啊?”她被问得有些意外,“见义勇为谈不上,最多只是……胆子大吧。”
“你很了不起。”
“哦,是吗。”陆瑶莲心平气和地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我这样的性格,从小就不招男孩子喜欢……”
“哦,我觉得很好啊。”方立安抬了抬眉眼回答道,“至少你救了别人。”
一股暖流顿时从陆瑶莲心头涌上来,第一次有人说自己的性格好,而且,还是她心仪的男人。
公司楼下,陆瑶莲不断摆着手,因为方立安坚持要开车送她回公司,来往的方氏员工都不经意地看着他们俩。“方总,我该走了,真的不用开车送我。”
“为什么不用?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您是这里的老板,我只是名鹏的小员工,所以,还是别送了,一是我这个人不愿意麻烦别人,再是……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跟你走得近是有所企图。”
“那如果是我有所企图呢?”方立安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这种期待里所饱含的真诚多得就快溢出来似的。
“我走了,拜拜。”陆瑶莲没有撑伞的那只手轻轻抚过他的手,同时给了他颇有情谊的微微一笑,那笑容和细润的肌肤,让方立安的身体不禁一颤,那一刻,陆瑶莲知道,自己征服了他。
她跑向雨中,方立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湿透的背影……
突然,陆瑶莲跌倒了,就在离方立安视线三十米的地方,不偏不倚,从一块高起的台阶上滑了下来,雨伞被大风刮到了一边,整个人都摔在了水塘中。
一辆飞驰的汽车从她身旁经过。
“瑶瑶……”方立安立刻奔了向了她,骤雨中,他将她搂在怀中,汽车飞驰溅起的水花都溅到了方立安的身上,两人深情地对视了一眼,那一刻打在他们身上的好像并不是瓢泼大雨,而是炙热的烈焰,他抱起了她,她也顺势依偎在他怀中。
陆瑶莲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份成功的喜悦。
所有的一切看似冥冥之中的上天安排,殊不知它们都是经过了精心的筹划,眼前的美好是假象,那是陆瑶莲故意布的局。
而这一局,陆瑶莲完胜,她顺利拿下了方氏药业的公子哥。
名鹏公司的女人们几乎炸开了锅,对于这位身价扶摇直上的小前台,大家都投去羡慕的目光,不知不觉中,陆瑶莲的身边也多了很多爱示好的女人,她们不仅殷勤备至地加了她的微信,还隔三差五地约她一同吃饭,当然,也有淡定的姑娘只在远处观望,然后冷冷地自嘲一句: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成了公司的风云人物。
方立安又派人送来了一大束玫瑰,这已经是陆瑶莲连续一个月收到不重样的玫瑰花了,其实她很激动,却硬是装作一副不太在乎的样子,女人的姿态也是要有的,既然是方立安追求的她,就不能让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他们共度了几个春宵,酒店里,两人倚靠在绵软的床头,方立安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陆瑶莲披散着头发把头枕在他的胸口,双手拨弄起手机来。
“瑶瑶,你左肩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方立安抚摸起陆瑶莲肩上一条深深的刀疤,“很疼吧。”那刀疤足有五公分长,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个伤有点骇人。
“哦,小时遇到意外,不太好的回忆,不说这个了好吗?”
“恩……那好吧。”方立安虽然好奇,但还是忍住没有再问下去,“你难得肯陪我一整个晚上,每次都火急火燎地赶回家,是因为你妈妈吗?。”他的手从她的左肩顺势而下来回抚摸,好似还在回味刚才的缱绻柔情。
“是啊,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一个人?”
陆瑶莲突然放下了手机,和方立安正式交往的这几个月,她从未提起过自己的家庭,她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敢,她怕就这么把他下走了,就像她曾经遇到的男人一样。
她打断了他,“立安,你从小应该很幸福吧,方氏药业的规模几十年前就很大了,你应该从小就过着有钱人的生活吧。”
方立安深吸一口烟,“算是吧,至少衣食无忧,不过呢,我母亲很严厉,从来都不让我乱花钱,她只会逼着我念书,就连念研究生那会儿,她都不让我谈恋爱。”
“哦?是吗?”陆瑶莲提起了兴趣,“那你母亲希望你找怎样的女孩子?”
“她呀,她说只要心地善良孝顺父母就行了,并不要家庭背景多优渥的。”说到此处,方立安温柔地抬了她抬陆瑶莲的下巴,“我觉得我妈会喜欢你的。”
“真的吗?你以后是方氏的继承人,这么庞大的家族事业,她真的对你的女朋友一点要求都没有吗?”
说到此处,方立安看向天花板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我妈不是那种只看钱,又讲究门当户对的人,不过她曾经说过,最好不要找单亲家庭的女孩……”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找单亲家庭的女孩?”单亲家庭四个字如一把利剑,顿时刺上了陆瑶莲的心,“这也太奇怪了吧。”
“她说单亲家庭的孩子心理有缺陷,性格都很古怪,而且……要么自卑,要么自负。”
“你胡说!”方立安不经意的一席话让她觉得有些难堪,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但她正是出身于这样的家庭里,父亲早年离家出走,唯有母亲和她相依为命……很显然,陆瑶莲这样的情况,方立安的母亲是无法接受的。
“我阿姨跟我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个年轻的护士看上了我爸,那个女人就是生活在单亲家庭的,她从小就没有父亲,所以,她特别缺爱,总是粘着我爸,最后,我爸送了她一部车,至于他两真正的关系么……她既把我爸当成情人,又把他当爸爸,也因为这事,我爸妈差点离婚了。”
“可是,那明明是你爸爸的问题,是他包小情人啊。”
“总之,那个女人有恋父情节,单亲家庭出身的人,总是在某些亲情方面得不到满足,因而转嫁到他人身上吧,挺可怕的……”
陆瑶莲没有再反驳,因为她想到了自己,其实,方立安说的没错,在她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渴望一份丢失已久的父爱,只是这么多年来,她对父亲并没有念想,只有憎恨,她不指望再见到父亲,她想要更直接的,她需要钱,需要很多钱,那样才能让自己和母亲过上好日子。
“瑶瑶,你父母呢?”说到此处,方立安也跟着好奇起来,“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哦,他们呀……”陆瑶莲一阵惊慌,“他们……一直……都很好,就是寻常人家……寻常人家……”
黑夜里,一把尖锐的匕首向她挥来,她尖叫一声,摔倒在地。
“哐当”一声响,那把匕首掉落在看不见的地上。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她上方,她想逃跑,却怎么也动弹不得,顷刻间,她感到脖子被一股沉重的压力按住了,一双有魔鬼般的大手想置她于死地……
“救……救命……”她用微弱的气息呼喊着,双手双脚的挣扎越来越慢,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突然间,一个人不断拍打着她身上的黑衣人。黑衣人霎时松开了她脖子上的双手。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那是一个老朽的声音,他不知用什么东西正敲打着黑衣人的头部。
黑衣人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两人交了几下手,黑衣人见不敌对方,喘着粗气伺机逃走了……
她从血泊中站起来,一边的肩膀痛的无法动弹,还有热乎乎的东西沿着手臂流下来,惊慌中,她终于看清了老朽,他瘦骨嶙峋,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同样一副落魄的样子,老朽手里拿了一把生锈的垃圾钳,原来,他是个拾破烂的老人。
“小姑娘,你没事吧。”老朽放下钳子,双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想要扶起她,她激动得还来不及说声谢谢,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下来。
她被老人带到空无一人的路边,在蜿蜒的小巷里,她终于见到了一缕灯光,他们坐在微弱的路灯下等待过往的路人搭救,老人从垃圾袋里扯出一根布条为她包扎了伤口,手臂上的血几乎把她的一侧袖管全部浸湿,老人看着惶惶不安,她却好像不以为然。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鸣笛,还伴着从弱到强的刺眼灯光,他们抬头一看,对马路驶来一辆汽车,汽车急速驶过他们跟前的时候,突然刹了车,他们还来不起跑上前,车子前座的玻璃窗就被放下,露出一个中年男人的上半身。
车子前灯很亮,所以把司机的脸衬得有些黑沉,他转头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两人,随手向他们丢了一叠东西。车子离两人有约七八米远,那一叠东西并没有扔到她们面前,而是,散落在马路中央。
“拿去……”开车男人大声吼了一句,随即放上车窗,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老人起身走到马路中央,看了一眼地上零落的几叠东西,吃惊地对她说,“小姑娘,这……”
陆瑶莲慢慢张开眼睛,头顶是一座奢华的水晶灯,四周是香槟色的浮雕墙纸,视野的右侧还有一席随风飘摇的暗紫色窗帘,她用力呼吸了一下,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那是她现在最为熟悉的男士香水……
“你醒啦。”一个温柔的飘来,那是方立安,“昨晚睡得好吗?”
“恩。”她答道。方立安的家位于市中心的一套复合式公寓,平日里,他都是一个人住,自从和陆瑶莲在一起后,他便时不时让她一起来住。
方立安顺手拉开了窗帘,一大片阳光霎时洒进来,连续下了一周的雨,现在终于回晴了,“我妈说她想见见你。”方立安说。
“什么?” 陆瑶莲还没缓过神来,“你妈?什么时候?”
“现在,她就在下面,我本想早点叫你,可妈说你工作太累,可以让你多睡会儿。”
陆瑶莲惊恐地从床上爬起来,快速洗漱,换衣……她三步并作一步跑到楼下客厅,见一个穿着考究,身材匀称的中年女人正端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那个女人盘着发髻,化了淡淡的妆容,显得十分端庄。
“阿姨,你好。”
“你好,陆小姐。”中年女人莞尔一笑。
陆瑶莲不得不赞叹眼前的妇人,她的头发乌黑,紧致的脸上几乎没有半丝皱纹,两颊上还涂有微淡的腮红,就连眉毛都是刻意修剪过的,若是方立安不跟她提过,她甚至无法相信这是个已经年逾六十的女人。
陆瑶莲表现出一贯的温雅低调,更时不时露出对方立安的关心,这算是第一次见他的家人,陆瑶莲心中自然要提起十二万分的谨慎,她必须表现得完美无缺,才有可能博得方家的认可。
“不知道陆小姐的父母都是做什么的?爸爸退休了吗?”相聊甚欢时,方立安的母亲突然问道。
“爸爸?”陆瑶莲沉默了几秒,爸爸这个词她既感陌生又感抗拒,就连自己的母亲都害怕提起,又何况是早已印象模糊的父亲,“我爸爸,呵呵……退……退休了。”
“哦,退休了好,退休了就有时间享受生活了,方母喝了一口茶,“他们之前是做什么的?”
“他……他们……”陆瑶莲压力倍增,想了好久才含含糊糊地敷衍道,“他们……之前是普通的企业职工。”
她回答的声音很轻,她心虚了,因为她撒了谎。
“下次阿姨想约你爸爸妈妈一起吃个饭,你看好吗?”方立安的母亲眯起眼睛笑了笑,“就吃个饭,认识认识。”
“是啊,我都没见过你爸妈呢。”方立安在一旁帮衬,“以后总要见面的。”
“好……好呀。”陆瑶莲强颜欢笑回答了一句。
方母一走,陆瑶莲也便离开了方立安的住处,刚一下楼,她便赶忙掏出手机打给了朋友,人一旦撒下第一个谎,之后就必须靠无数个谎言去圆它,现在,陆瑶莲已没有回头率可走了,她只想着要嫁给方立安,一旦结了婚,再跟他慢慢解释,他定会原谅她。
为了今后的生活,她必须铤而走险。
她雇了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妻参加了方立安的家庭聚会,她答应他们,只要不露破绽,顺利完成任务,事后就会给他们每个人三千块酬劳,在那之前,陆瑶莲给两人做足了功课,包括从小到大发生的事,学校的成绩,兴趣爱好,家庭氛围等,全都让他们全都硬生生记下。
最后,那对“老夫妻”也不负所望,他们表演得很卖力,几乎演出了电视里“完美父母”的所有形象。
看着幸福的一家三口,方立安的父母自然不再有异议,论门当户对,陆瑶莲可以说是高攀不起,但所幸方父方母并不介意这些,只要她是一个真诚善良的女孩便好。
聚会结束,方立安执意要送陆瑶莲的“父母”回去,两位老人家连声拒绝,直到最后方立安把车停在了他们跟前,他们才在陆瑶莲的暗示下勉强上了车。
车子一路向她家驶去,最后停在了陆瑶莲家斜对面的一个中档小区门口。临走时,方父送了陆爸爸两大包沉淀的的礼物,这些都是他上个月去国外度假带回来的,方立安本想帮他们拿去楼上,没想到陆瑶莲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陆爸陆妈”自己提着两大袋东西走进小区,陆瑶莲甚至都忘了帮他们提一把。
“立安,今天谢谢你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陆瑶莲说。
“那……我就不送你们上去了,明天要不要我来接你?”
“哦,不用了,我们两上班不顺路,我自己坐地铁就好。”两人告别后,方立安的车随即飞驰而去,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陆瑶莲这才长舒一口气,“今天这关,总算是顺利过去了。”
陆瑶莲很纳闷,既然父母都见了面,为何他却从来不提结婚的事。
母亲坐正在床上看电视,见陆瑶莲回来一言不发便问她,“你跟那个人怎样了?不会又糊了吧!”
“没有,我们好着呢。”她有气无力地说。
“那……什么时候把他带来我看看……既然你说他有钱,那妈也有很多事要交代他……”
“妈,你交代什么呀?”
“多着呢?你们结婚后,房子不得写上你的名字吗?还有,他每个月的工资不也要上交给你吗?还有,你的嫁妆妈早给你准备好了,他们家出多少聘礼你问过吗?”母亲掰着手指头数落着,“你怎么什么都想不到呢?不为自己多想想,以后吃亏的是你……”
“妈,我们还没谈那么远。”
“什么呀,你身子都给他了,还不趁早跟他结婚?”母亲的表情一脸嫌弃,“你傻呀,你都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找个有钱的赶紧结婚吧,这样以后生孩子也有钱教育,别像你,从小就活得那么苦,要什么没什么,买什么都舍不得。”
说起生孩子,母亲并不知道女儿的子宫已经做了数不尽的手术,陆瑶莲这时也才想起来,自己也许不能再要孩子了,因为医生说,就算是怀上了,也极容易流产……
有钱人很看重传宗接代,否大把大把的钞票都无人继承,一想到这个问题,她眼前的难题又多了一个,就算和方立安结了婚,如果没有孩子,在他们家也依然难以立足,更何况方立安曾说过,他很喜欢孩子,若是结婚了,他想要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算了,不管以后了,先弄到钱。陆瑶莲停住了凌乱的思绪,她不敢往后想。
——瑶瑶,我们分手吧。
一周以后,陆瑶莲突然收到这样一句短信,短短七个字让她惊出一身冷汗。“分手,这是在说笑吗?”她感到情况不妙,于是,她回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方立安显得很焦虑,他并没有在开玩笑,他说的是真的,他想分手。
陆瑶莲的一再追问下,他终于说出了实情。
方立安早已和另一个女孩订了婚,那个女孩是方父生意伙伴的女儿,方立安经常被父母安排与她见面,可是,他始终对这个女孩喜欢不起来,碍于两家人的生意上的发展,方立安才不得不与她订了婚。而这个婚约,六年前就已经定下了。
昨天母亲见了陆瑶莲,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可心底还是有了答案,陆瑶莲家无权无势,在事业上也帮不了儿子什么,她虽不是那种势力之人,可两个女孩放在一起一比较,她自然更偏向老朋友的女儿。
所以聚会一结束,方母就盯着方立安与陆瑶莲分手,然后赶紧娶了那朋友的女儿。
陆瑶莲气得全身发抖,但她还是按耐住了即将爆发的情绪,她闭上眼,缓了缓身体,随后深吸一口气,向电话那头说道:
“方立安,我……怀孕了。”
“啊?”
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说,一言既出如白染皂。
她从卫生间储物柜里拿出一根一次性验孕棒,测试了一下后,她用玫红色的水笔在对照线下方轻轻画了一条相同的红线,瞬间,显示阴性的验孕棒就变成了“阳性”。
她真的“怀孕”了。方立安看到陆瑶莲发来的照片顿时震住,然后又颇为欣喜回了四个字,“真是时候。”
一句真是时候似乎透露出了他的无奈,同时又夹杂着他对她的真心,陆瑶莲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脱口而出自己怀孕了,虽然说出来的那一霎那她也害怕极了,谎言越圆越大,大得已经难以收场了,如此复杂多变的情况,她怕应付不过来。
方立安告诉自己的母亲陆瑶莲怀孕了,方母虽有顾忌,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和那女孩的婚约被取消了,听说方父为了赔罪,不得不给生意伙伴开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优厚条件,这个条件,让方氏药业一年的净利润亏了整整两千万。
陆瑶莲想好了一个万全且周密的计划,待到三天后和方立安领了结婚证,她就设计一场让自己意外流产的好戏,虽然她的每一场演出都风险很高,但这么多年来为了钓个金龟婿,她确实也积累了不少经验,只要恰到好处摔上一跤,这个谎言便能顺利圆过去。
方立安沉静在自己即将做父亲的喜悦里,陆瑶莲怀孕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开了,不仅是方氏上下,就连陆瑶莲所在的名鹏公司都传得沸沸扬扬。
所有的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着,她也即将马到功成加入豪门,这本是件高兴的事,可她的脸上却毫无喜色,人前,她是孕妇,要装作一副没胃口的样子,人后,她不得不为曾经说下的谎费尽心思周全。
她很累,这样的日子,很难保证不需要过一辈子。
领证的前一晚,方父方母邀请了方家十几个亲戚一起小聚,说是有重要的事宣布,她们本想邀请陆瑶莲的父母一同参加,但是陆瑶莲借口父母出了远门,所以,她是一个人前来。
聚会地点选在了离家不远的五星级酒店,酒席摆了三桌,到场的既有方家的长辈,也有方立安的表兄弟姐妹,而在这之中,还坐了一个特别的姑娘,那姑娘看上去二十五六岁,不仅和方母一桌,还坐在方立安的另一边,方母酒席一开始便不顾尴尬地介绍了她,她就是曾与方立安有过婚约的女孩。
“明天立安要和这位陆小姐去民政局领结婚证了,所以,今天请大家聚一聚,吃个便饭。”方母环顾了下四周,“不过,酒席开始前,我还要为大家介绍两个人。”方母面带微笑指了指门外,她们是我的贵人,也是这位陆小姐的贵人。”
听到此处,陆瑶莲和方立安都不免好奇起来,贵人?是谁?
服务生打开了包厅大门,门外站着两个人,似熟非熟的身影,见到他们的那一刹那,陆瑶莲手中的杯子一下落在地上。
“伯父伯母?”方立安站起来,“怎么是你们,瑶瑶不是说你们去旅游了吗?”
“各位,看我在自家小姐妹的会所里找到了谁?我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这位陆小姐所谓的父母。”方母一脸凝重,“立安,你一定不知道,你伯母的儿子还在我们企业下面的药方站柜台呢!”
“他们的儿子?妈,你没搞错吧,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啊,就是瑶瑶。”
“他们根本就不是夫妻。”方母的语言犀利,目光如炬,她回头看了看陆瑶莲,顿时放高了姿态,“陆小姐,你知道骗我们有什么后果吗?”
陆瑶莲被眼前的一幕震慑得哑口无言,方立安母亲的这一出是她始料未及的,当下,她没有任何对应政策。
“他们根本不是你的父母,是你请人来骗我们的,你们住在旱家田小区的小隔间里,根本不是住对门的新小区,你从小就没有父亲,你只是跟你的母亲住在一起……陆小姐,我说得对吗?”方母狠狠地瞪着陆瑶莲。“我们立安真是被你害惨了。”
全场一片安静,就连一旁站着的服务生也都默不作声。几个方家亲戚颤抖着肩膀窃窃私笑,方立安看到涨红着脸的陆瑶莲,像石化了一般杵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良久,方立安终于出声,“妈,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瑶瑶从来都没有骗过我,是我骗了您,对不起。”
“什么,你……早就知道了?”方母更为诧异,“你这是昏头了吗?被这个不诚实的女人搞得鬼迷心窍,你知道她有多事瞒着我们吗?”
“我早就知道瑶瑶的爸爸不在身边了,但那又怎样呢,我喜欢的是她的人,没必要这么在乎她出身的家庭吧。”
“什么样的家庭教出什么样的女儿你知道吗?”方母怒了,“她满嘴谎言,一次一次骗你,你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落水吗?我调了酒店的监控探头,你知道那两个孩子是她找来的吗?还有,你以为她真的怀孕了吗?你别傻了,那都是她设计好的。”
陆瑶莲自觉再无颜面站在这里,她拿起包,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了包厅。
“瑶瑶!”方立安也追了出去。
“立安,对不起……”她蹲在地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方立安站在她身旁,怜悯的眼神中夹带着一丝无奈。他告诉她,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而且,很早很早就知道了。
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对她生出种与生俱来的好感,他说,即使她骗了他,他也甘愿与她在一起,因为,若是没有她,恐怕他早已不再这个世界上。
陆瑶莲不解,方立安便给他讲了个故事。
故事发生在十年前,那时候他刚到父母的公司实习,每天都加班都到深夜,他习惯半夜下楼透透气,散散步,那天,因为凌晨三点要和美国公司开电话会议,他便想抽空去底下转转,后来,他逛到了一个正在拆迁的老式小区,这个小区很大,但却很黑,没有路灯,也没有人,也就在那里,他发生了意外。
一个蒙面歹徒劫持了他,力大无比的双手将他按倒在地上,他害怕得不断求饶,浑身哆嗦,歹徒将他全身搜了个遍,取走了他钱夹里的现金,还逼他说出信用卡的密码……
他知道他唯有说出密码才有保命机会,可就在那时,远处却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是谁,谁在那里?有人在吗?”
歹徒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他先是没出声,可是声音离他越来越近,直至那个女孩看见了他们的影子。
“你们在干什么?”
“救命啊。”方立安大叫一声。
女孩见状也失声大喊起来,“有人吗,抓强盗!抓强盗!”她踩到了脚底的一块石头,于是她立刻蹲下身捡起了它,朝着歹徒砸去。
歹徒被石头吓了一跳,他迅速将钱和信用卡放进自己裤袋里,刹那间,他放开了方立安。方立安疯了一般从他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他不顾一切地跑,一边跑一边听到歹徒愤怒的叫吼声,“我杀了你……”
他逃走了,逃到足有五百米开外的地方,他打了一通电话给司机,司机不到十分钟就把车开了过来。
司机想要搭载他去警察局报案,而就在车子驶过这个小区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女人和一个老头坐在路边的马路上,那女孩的一侧肩膀受了重伤,鲜血从胳膊一直淌到她的手心,那场面甚是可怕。
他知道,她就是刚才黑暗里想要救他的那个女孩。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她的脸,那惊恐中掩饰不住的秀气,就是陆瑶莲的样子。他庆幸十年后还能遇见她,他对她的感激,一直都没有变过。
陆瑶莲这才恍然大悟,为何方立安初次见她的时候眼神这么的奇妙,为何他们的感情进展如此顺利,为什么方立安对她如此之好,那不但只是两人久违的邂逅,还是一种感恩,救命之恩。
当时的方立安还年轻,也很胆小,他自感亏欠那个女孩,毕竟,他是一个男人。他的行为让自己都感到可耻,他不仅临阵脱逃,还让一个女孩因他挨了一刀。看到是鲜血的手臂,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帮助她,他也不敢在她面前现身,他怕给自己再惹麻烦,于是,他翻找了车里一切值钱的东西,最后,在前座的储物箱里找到了一捆人民币。
人民币用一个细细纸条绑着,里面差不多有一万块钱,他想也没想就命令司机将钱扔给了他们。
陆瑶莲终于明白了一切,那散落在地上的一万元现金也是方立安扔的,那是他因为自感亏欠而给出的“补偿。”
“那钱,全都给老爷爷了。”陆瑶莲说,“那个老爷爷自己也受了伤,所以,当时我就把钱全都给他了。”
“瑶瑶,我是真心爱你的,不管我父母怎么对你,我都愿意和你结婚。”
“方立安,你知道吗?我确实没有怀孕,而且,我也不能再生孩子了。”说到此处,陆瑶莲知道所有事情都已无法挽回,所以她也放下了心里负担,“在认识你之前,我和很多男人上过床,我做过很多次流产手术,医生说我可能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瑶瑶……”方立安半信半疑望着她,“你就不要再骗我了,我知道你是……。”
“我没有骗你!”陆瑶莲继续道,“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残疾了,她每天都在轮椅上生活,我需要钱,需要很多钱来改善我们的生活,所以,我一直都在寻找金主,我卖过身,给老板包养过,还做过有钱人的小三,所以,我牺牲了自己的子宫……”
“够了,够了,你别说了。”
“我看中的是你的钱,一开始就是,只是没想到……最后,我爱上了你的人……”陆瑶莲哽咽了,“现在我知道,我是真的配不上你,不仅仅是因为钱。”她眼睛处淌下一抹泪,“你还是听你母亲的话,找个好女人去。”
她走到方立安身前,踮起脚在他温润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我们结束了,谢谢你这一年来对我的好。”
“瑶瑶,对……对不起。”方立安的眼角也落下一行眼泪,他没有选择,他们结束了。
“希望来生,我能为你一个人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