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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江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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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很讨厌洛水,就像讨厌江宁一样。
江家在洛水很有名,在整个乾安国也很有名。富可敌国说的就是江家。
江宁是江家的大少爷,唯一的少爷。至于江寒,只不过是低贱的侍女使用低贱的手段得来的,所以江寒在这座府里只是一个透明人,低贱到看门的仆役都能用眼斜视他。
据说江寒这个身子的爹很爱江宁的娘,整个后院只有江宁娘一个人,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那个从小服侍江宁爹的侍女对江宁爹动了心,然后是低俗的下药,然后有了江寒。
江寒是这个家里不应该存在的人,在江寒小时候对着江宁的爹娘讨好然后被无视以后。一两次江寒安慰自己是自己没做好,几次后江寒就明白了,不是自己没做好,而是自己本身就是个错误,不应该存在的错误。所以江寒悟了,再以后就安心的当个透明人,时间久了,羡慕的情绪都没了,眼神也就再也不会隐晦地瞥向那温情脉脉的一家三口了。
在江寒七岁,江宁十岁那年,江宁的娘生了一个女儿,这下可好了,江家一下子热闹起来,也就没什么人去管江寒了,江寒趁着这个时候一个人离开江府,拜入了一个三流门派,跟着学武。等到江家再想起江寒这一号人物时,已经是在五年后了。那时候江宁已经是整个洛水都知道的少年英杰了。依循着乾安国的传统,是可以只身闯江湖的年纪了。闯荡江湖总是得有人随身伺候的,所以江寒这个在三流门派有点三脚猫功夫的人终于被想起来了。
江寒一点也不想回江家,也不想跟着江宁,所以在知道事情的当天晚上就收拾包袱跑了,美其名曰自己武艺太差不敢麻烦兄长。反正,江家那帮子人是不知道自己长相的,而知道自己长相的三流门派根本复述不出来自己的相貌,而且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一小变,过几个月保管没人认识了。
江寒想的很好,当然做的也很好,毕竟是准备了好几年,脑子里演练了好几遍,做起来就轻车熟路了。当然,江寒还小,也不可能一个人到处乱跑,所以江寒实际上也只是出了洛水,在洛水下属的一个小镇子上的茶楼当了一个跑堂的店小二。老板不黑心,当然也称不上好,但是能吃饱穿暖,有时候还有闲钱打打牙祭,江寒很满意,不过江寒最满意的就是老板提供了住的地方,还不用花银子,虽然那住的地方只是店里一个小小的杂物间。
茶楼的生意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不是忙的手忙脚乱,也不是闲的可以靠在茶桌上悠闲的听着说书。江寒其实不太喜欢听说书,那一个个故事经过各种版本的传扬,再经过说书人的夸大根本听不出故事本来的模样,江寒最喜欢的还是在每天生意清淡的时候去隔壁的隔壁那家药房,跟着老先生认药材,学医理。药房的老先生是个好人,至少他不会赶走没钱看病的穷人,而是会给那些穷人一个机会,也不会赶走偷学的江寒,甚至在看到江寒有点天赋后有意地教他。
江寒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平平淡淡,就像镇子前流淌过的那条小河,温柔的让人忍不住想整个身子埋在里面。所以在茶楼里看见江宁时江寒的眼睛里面满是嫌弃。
此时距离江寒当店小二已经过去了两年,江宁在这两年时间已经名扬乾安国,甚至邻国都知道江宁的事迹。当然,江寒知道的这些都是在茶楼的那位说书人口中知道的,至于可信度,江寒表示那关我何事,也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江宁不是刻意来到这个没有一点特色的小镇的,只是最近江湖上恶名昭彰的采花贼来了这个小镇,所以江湖上但凡名气大点的少年英杰都来了,势要抓住采花贼给被侮辱的人一个公道。江寒知道所谓的采花贼的事是在几天后,那时候江寒正在药房和老先生学习制药,忽然一个人闯了进来。那是个很年轻的公子,大概和江宁的年纪相当,看衣服和配饰可以看出家里非富即贵,身形狼狈可眼神犀利,冷漠的就像高山上的雪。江寒一眼就看出来那公子中药了,还是特别阴损的春药,可是即使中了春药公子依旧冷漠,除了脸颊通红,脚步都不曾乱,要说江寒怎么知道那公子中了春药,只是因为那药味儿太重了,熏得江寒忍不住掩住鼻子。老先生责怪的看了江寒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很自然的看着那公子走到近前,坐下,然后伸出手。老先生也很自然的给那公子诊脉,随后便叫江寒熄了药房里的安神香,点上了淮賴,淮賴的味儿特别难闻,江寒可是一点儿也受不住,可是老先生还在看着,只好按照老先生的吩咐点上淮賴,顺手拿了点老先生自制的留香膏给自己抹上。
淮賴点上以后那公子脸上的潮红明显降下去了,许是那公子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眼神依旧冷漠可是眼睛里的傲气明显少了许多。老先生见那公子的状况稳定下来,吩咐江寒配好药,叫小童下去熬上以后便听那公子说明现下的情况,江寒便也知晓了江宁在这无名小镇的原由。知晓缘由的江寒便也怪上了那不知名的采花贼,你说哪里跑不好,偏生来了这个小镇,虽说时间过了两年,自己也变了许多,但要是万一被认出来,这安生日子可是要到头了,毕竟堂堂江府二少爷,在这样一个无名小镇做一个茶馆小二,虽然这个二少爷名头很水,但毕竟也是冠了江姓的,怎能容忍,这一个说不好可是要堕了江府名头的。所以江寒在看见江宁的第一眼就做好了跑路的准备,虽然很舍不得老先生,可是要江寒选择的话,江寒宁愿离开也不愿被拴在江府或者是跟着江宁。
那公子说自己姓祁,不是追着采花贼而来,而是为了来这边寻找一位故人。江寒背对着祁公子捡药,听见这话不由撇嘴,满眼的不屑,姓祁而且这气质的人江寒知道应该是个江宁齐名的四大公子里的祁家三少爷祁云。而和祁家有关并且还在这镇子上的人江寒正好知道,不过是镇子旁边落云山上的猎户而已,那个猎户就姓祁。猎户是江寒跑到山上打牙祭的时候认识的,猎户嫌弃江寒布置的陷阱太差轻功太烂,特意教了江寒,当然,猎户还教了江寒怎么烤肉,可惜的是江寒一直没有学会。所以每次江寒跑到山上都是猎户教江寒布置陷阱和轻功,还烤各种野味给江寒吃。
江寒挺喜欢猎户的,所以虽然祁云开出了大价钱打听猎户的下落,江寒还是没有说出猎户的事情,当然,也是因为江寒看不上祁云开出的大价钱。几百两银子,江寒虽然身上没钱,但是还真看不上这点银子,因此在祁云拿出野山参看着自己时,江寒的反应也不过是转身走人而已。离开的理由不过是夜深了,明天还要做活,所以要早点睡了,祁公子今天大伤元气,也是应该早点喝完药睡觉云云。
僵着身子走出药房的江寒很正常的走回茶楼,然后捞上包袱就准备跑路,可是在穿过茶楼看见在茶馆二楼自顾自喝茶的某位公子,江寒特别恨自己为什么不直接翻窗,为什么要走正门。
江宁端着杯子转头看着僵在门口的江寒,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好久不见,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