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谈》云幺

15、第十五章

　　我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睁开眼，有些懵。这里是凡界啊，差点忘了。
　　有一道黑影罩着床头，眼前有些暗。我揉揉眼望向床边，是文廷。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吓了我一跳。
　　“你怎么在这？”我问他。
　　他还是那般站着，也不答我。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发呆，过了半晌才有些松动。而后，又用我看不太懂的眼神望了我半晌，在我快被他越来越深的眼波吸进去时，他才低沉开口
　　“等你。”
　　“等我？等我做什么？”
　　他不答，我望了望跳动的烛影，继续问
　　“天黑了吗？”
　　“不知。”
　　“不知？”
　　我愈发奇怪了，天黑没黑也不知？
　　“那我睡了多久？”我又问。
　　“忘了。”
　　他说完这么一句后，转身走了。
　　走了？他像是在这等了很久，难道就为了这么莫名其妙地盯上我半天？他怎么了？难不成被刺客伤了脑袋，傻了？
　　我一头雾水地坐在床边，想着若是文廷傻了该如何。我应该会伤心的。
　　我想得入神，文廷走到跟前了才发觉。他又回来了，带着一盘烤猪蹄。
　　“给我的？”
　　“嗯。”
　　“为何突然给我猪蹄吃？”
　　“你说过的。”
　　“我说过？”
　　我突然想起先前在他怀中的时候，好像是说过。文廷对人总是不冷不热的，现在突然这么体贴，我倒不怎么习惯了，却还是有些感动的。
　　我到桌旁坐下，他也在我身旁坐下，倒了杯热茶递与我。
　　“你不怀疑我了吗？”我好奇问他。
　　他的手微顿，而后垂眸望着茶盏，不知在想什么。
　　“不会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我总觉得，文廷有些不一样了。
　　“是因为我帮你挡了一箭，你才会信我的吗？那万一我用的是苦肉计呢？”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怎会不重要？若我真是细作，你可是会打败仗的，说不定还会丢了性命。”
　　“你想让我怀疑你？”他抬眼问我。
　　“我只是想问得清楚些，若是日后你再像那晚那般对我，我也不会难过了。”
　　文廷又用我看不懂的眼神望了我一会儿，才缓缓问道
　　“你……不恨我？”
　　“你是说刺我的那一剑吗？若说怪你，还是有些的，但是你现在对我这么好，我已经原谅你了。可是我为何要恨你，我们非亲非故的，你那么做谈不上背叛，我没理由恨你。我来历不明，你是一国的将军，试探我也是应当，若我是你，也会那么做。更何况，我不怕疼，你那一剑也没要了我的命，还让我好好睡了一觉，我更没理由恨你了。”
　　文廷的眼中藏了许多情绪，许是被我的善解人意感动到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也不要太感动了，这些道理只是说来听听。也可能是我不懂爱，所以也不懂得恨，若是我懂的话，说不定也会恨你的，毕竟我是拿你当朋友的。”
　　他看着我，嘴边慢慢漾起了一抹笑
　　“吃吧。”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文廷笑，他笑起来很舒服。
　　“文廷，为何之前从未见你笑过？”
　　“没有值得开心的事。”
　　“那你现在为什么笑？”
　　“因为开心。”
　　“是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嗯。”

　　“文廷，你用膳了吗，要不要也来点？很好吃的。”
　　“我不饿，你吃吧。”
　　“文廷，你是不是在我床前站了很久？”
　　“不是很久。”
　　“那你等我就是为了给我猪蹄吃吗？”
　　“嗯。”

　　“文廷，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问什么？”
　　“问我为何伤得那么重却没死，问我为何好得这么快，你不怕我是妖怪吗？”
　　“若是妖倒也不错，至少能活着。”

　　“文廷，你说猪蹄这么好吃，为何会被看不起呢？”
　　“这个……没想过。”
　　“那我若是猪蹄变的，你会嫌弃我吗？”
　　“不会。”

　　“文廷，你是不是伤着脑袋了，所以说话才这么奇怪。”
　　“怎么奇怪？”
　　“你说的这些像是情话。”
　　“是吗，但我没有伤着。”
　　“没伤着？那就更奇怪了。莫非……你看上我了？”
　　“……”
　　“唉，文廷啊，虽说我救了你、你伤了我，你会觉得感激和愧疚，但你要知道，这些都不是喜爱，就算我让你快些娶妻，你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
　　“你不是不通情爱吗，怎知我对你不是喜爱？”
　　“虽然我不太懂，但看的话本比你多，定比你要懂些的。再说了，你先前还怀疑我是细作，怎可能一转眼就看上我了。文廷，感情这事啊，急不得，你要看清自己的心，千万不能再搞错了。”
　　“嗯，不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