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初二》梅花猫

5、期末考

　　不管宁夏再不愿意面对，期末考试还是如期而至了。

　　一早起来，宁妈妈给她煮了俩鸡蛋，在院子门口的小摊上买了豆浆油条，还特意摆盘做了个造型，这是她从第一次考试起就有的仪式。

　　宁爸爸因为做班主任要带早读，一早就到学校去了，走前还给宁夏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加油两个字，还加了个大大的感叹号。

　　宁夏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她觉得哪怕给她一个月的时间，看看书考个重点班也不是办不到的事情，但是两天的时间她真的无能为力……她心中有愧，急匆匆吃了饭溜出门，怀着沉重的心情去了学校。

　　一推教室门，她便看到已经没有几个位置是空的了，难得这么多人都早到。

　　毕竟是除了中考以外最重要的一场考试啊，宁夏哀叹。

　　永远都比她先到的同桌蒋文诚对她笑了笑：“加油啊。”

　　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宁夏更心塞了，勉强笑着说：“谢谢。”

　　她坐好了打开书包，里面还有两本书，但那也就是个心理安慰而已，这时候也并不不想打开看了。她只拿出铅笔盒放在桌面，这时候旁边有人经过，弯腰伸手敲了敲她的铅笔盒。

　　宁夏被吓一跳，下意识抬头望过去，见姚勍一脸的云淡风轻，“加油啊。”他说。

　　“……谢谢，你也是。”宁夏觉得对他的祝福还是有必要的，虽然跟他对自己的祝福一样，没有什么卵用。

　　这时候教室里原本是有一些读书声的，但是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仿佛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宁夏随着众人的目光向门口望去，看到那个几乎在班里没有见过的，却的确是这个班学生的楚寒川。

　　他这时候长得已经差不多有成年人那么高了，松松垮垮披着件校服，长腿一迈两三步就来到宁夏座位的过道前。

　　他的眼神落在宁夏身上，宁夏顿时下意识向后一缩。

　　下一刻楚寒川的目光已经移开，只听他低声说：“借过。”

　　站在宁夏旁边的姚勍也下意识侧身让了让，然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楚寒川只是要从自己身边过去而已。

　　妈的，小小年纪一副□□老大的姿态是唬谁呢！姚勍愤怒了，谁不是从小被惯着长大的，他姚勍还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他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在这个小混混走过来的一瞬间竟然被对方的气场震慑到了，可是也并没有想过要追过去做点什么把场子找回来。

　　对于含着银汤勺长大的姚勍来说，根本没有必要拉低自己的层次跟这种小混混计较，他冷笑一声：“看来还是重点班比较好。”至少不会有这种不知所谓的学生。

　　宁夏一阵无语，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想进重点班就能进去好吗？

　　她回过头，看到同桌蒋文诚也似有同感的表情，宁夏，“……”

　　这也是一位想进重点班就能进的。

　　随着班主任老师走进教室，期末考试的预备铃声终于响起。

　　鉴于此次考试的重要性，考场被安排在学校礼堂，座位号是按照前次考试的全年级排名顺序排下来，所以基本上前后左右都是成绩差不多、并且彼此都不一定认识的学生，最大程度地降低了作弊的可能性。

　　每个班的班主任带队，学生们依次走进礼堂，找到自己的座位号坐下来。

　　宁夏前一次的成绩还算不错，座位排在整个礼堂前三分之一的位置，前后左右果然没有几个认识的人。

　　到这个份上，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一门是数学。

　　对于宁夏来说，看得懂的，写出答案来轻而易举；而看不懂的，尤其是那些公式推理和证明题，简直一脸茫然。

　　宁夏答题速度极快，很快做完了会做的题，算了算，及格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运气好的话可以达到七十分。可是七十分别说重点班了，普通班大概也只能够得上中等水平。

　　宁夏又检查了一遍，觉得再来回翻卷子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便起身交了卷。

　　巡考老师惊讶地看着她，这时候宁夏才发觉，整个礼堂仿佛她是第一个站起来的。

　　下一刻，那位老师又瞟了一眼她的卷子，然后不出所料地皱起眉头。按照宁夏的座位号，答成这样又提前交卷，分明是自暴自弃的意思吧？

　　然而宁夏实在待不下去了，把试卷往老师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她一路向门口走去，经过处其他人纷纷侧目。

　　宁夏一直低着头，走上门口的台阶推开门。外面大太阳晒着，刺眼的光线冲进眼里。宁夏不自觉用手掌挡住眼睛，眯着眼仰头看去，目光投向处，便是她十三岁时格外蔚蓝的天空。

　　宁夏轻舒一口气，无论考试结果如何，即使前途未卜，但至少未来还存在着无限可能。对眼下的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

　　她玩心骤起，抬起一只脚，单脚来回换着跳下台阶，最后站定在地面时，忽然听到背后的推门声。

　　蓦然回身，看到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他站在最上面一级台阶上，正在反手关门，从宁夏的角度仰望过去，阳光落在他的周身，整个人就像是站在光的阴影里。

　　目光相接，两人都觉得不说些什么仿佛有点尴尬，想找些话说却发现完全找不出来。

　　再次对视，这次是宁夏先弯了唇角。

　　“考得怎么样？”这种情况下她问他这个，再自然不过。

　　楚寒川一愣，她好像忽然间就一点都不怕他了，这让他有些意外。“就那样吧。”他低头看她，哑着嗓子回答。

　　宁夏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不怎么令人开心的话题，转而问道：“待会还有考试，你现在打算去哪儿？”

　　学校礼堂在教学楼的后面，礼堂后面是宿舍区，再后面，是一间废弃的校办工厂。

　　这片区域宁夏平时是绝不会涉足的，阴森森的无人出没，总感觉会有潜在的危险。但现在想来，这地方虽然空置，毕竟被学校的围墙圈着，有坏人藏身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当然，就算没有危险，平时也没有来这种地方的理由，宁夏看楚寒川轻车熟路的样子应该也不是第一次来，心里难免有些好奇，他平时不上课，到这里做什么？

　　然而很快，宁夏便知道了楚寒川要做的事情。只见他迅速走到窗口往外探查了一下，确保安全了便闪身回来，背靠着墙慢慢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含在嘴里，拿出一支最简易的打火机点着了火。

　　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看得宁夏目瞪口呆。

　　喷云吐雾了几口之后，楚寒川才将目光落回宁夏的脸上：“是你要跟我来的。”言外之意，这是我的地盘，做什么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宁夏很有自知之明地点点头，她原本也没打算提意见，跟过来是有两分期待三分好奇，剩余五分，完全是为了自己不被熟悉的老师抓到问来问去。

　　她学着楚寒川的样子双手撑着窗台向外面望了望，这个房间在二楼的拐角处，踮起脚尖刚能越过工厂的外墙看到一线操场，那里绿草如茵，正空无一人。

　　宁夏安心之余，忽然间心中竟有些忐忑，那两分期待，究竟是为了什么样的原因，又是在期待些什么呢？

　　她确定此刻的自己不是那个十三岁的少女，心里也并没有这个年纪懵懂而隐忍的情感，她靠近这个人，或许因为在那个一言难尽的梦里，最后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他。在梦里她与他过得似乎都十分不如意，宁夏心中并不能接受这样的未来。

　　而她心中或许还有一个更隐秘的想法，那时的他于她而言如汪洋中的一根浮木，但是宁夏心里很清楚，自己并不是走投无路了便会自甘堕落的人。她像飞蛾扑火一般投向他的怀抱，甚至无关信任，她需要找到自己这样做的理由。

　　一根烟很快燃尽，楚寒川掐灭了烟头，再次看了一眼窗边宁夏。作为同班同学，他一直知道这是个过分安静的女孩，最近似乎熟悉了一点，跟原来的印象却有些不一样。

　　“这么早交卷，考得不错？”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宁夏笑了：“就那样吧。”她用他的话回答他。

　　楚寒川一时间不知道这话要如何接，于是又摸出一根烟。

　　“有瘾？”宁夏突然问。

　　楚寒川顿了顿：“还好。”

　　“不会很花钱吗？”去修车铺辛苦打零工，挣的钱也不知道够不够买一包烟。

　　楚寒川又是一愣，这姑娘的关注点，好像跟一般人不一样啊。

　　“还好。”他说，想了想，又补充道，“想花的话，怎么着都能挣到钱的。”

　　挣了就花，还真是挺像他的风格。

　　虽然宁夏对于此刻的楚寒川不怎么熟悉对于未来的他也并不熟悉，但是这个人似乎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所以即便三十岁了独自经营一家不怎么景气的修车店，对他来说也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吧？想到这里，宁夏低低地笑了起来。

　　“加油吧。”她对他说。

　　无论如何，三十岁的他们还是都风光得意一点比较好。而这一次，她是绝对不会变成梦里那样的。

　　宁夏握了握拳头，转过身：“我先回礼堂了。”

　　下一门要考英语，做了多年的叶太太，这一点她还是拿得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