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初二》梅花猫

4、楚寒川

　　十三岁的楚寒川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当然这个少年因为人高马大，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

　　梦里的他是怎么着来着？穿着十块钱一件的背心，露出的臂膀结实有力，他伸手抚摸她的身体，在那双大手的抚慰下，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宁夏赶紧撇过头，耳根微微泛红，刚刚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眼前这个人还是个孩子啊！

　　楚寒川用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睛看着她，安静的等待着一如当时。

　　他其实是很受女生欢迎的，即便看上去不太像能有大前途的人。那张脸的确好看又有辨识度，再加上那么点桀骜不驯的气质，对十几岁的懵懂少女来说已经足够有魅力了。因此比较起同龄的男生，他与女生打交道的经验也更丰富一些，并没有那些好学生的拘谨和矜持。

　　他长腿一迈，从宁夏身边略过接手了那辆轮胎漏气的自行车，蹲下身来检查，很快找到问题所在。

　　“换个气门芯，打上气就好了，一块钱。”楚寒川哑着嗓子说。

　　“给。”宁夏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放在他的手心里。

　　手心脏兮兮的，但是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并不完全像是劳动人民的手。

　　“稍等。”说话间，那只手收紧成拳，把硬币握在手心而后揣进裤兜里，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好看。

　　宁夏感觉自己的审美经那一梦也发生了改变，原来这种问题少年是绝对不会进入她的视线的，如今竟然会觉得好看。

　　更可怕的是，比较起眼前的少年，她还是觉得他三十岁时那副落魄大叔的样子更有魅力一点。

　　宁夏猛然偏过头，不敢再放任自己妄想下去，心底有种绝望的声音在呐喊，她大概已经做不回十三岁的少女了。

　　然而在楚寒川眼里宁夏还是那个沉默内敛的少女，他把修好的自行车推过来，用一种刻意放缓下来的语气说：“好了，你试试？”

　　宁夏接过来，手指不经意碰到对方的，嗖的往后缩了一点。

　　“我手上有刺？”楚寒川挑眉问。

　　宁夏：“……”无言以对的同时她忍不住羞愧起来，为什么自己不像本来应该的那样纯洁呢？

　　而她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在楚寒川看来却更像是一种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因为不知道如何安抚，他难免有些焦躁地说：“放心吧，没修好可以退钱的。”

　　宁夏回过神来，赧然回答：“我不是那个意思，无论如何谢谢你帮我修车。”话音未落，她迅速推着车把掉过头，踩了几下飞身上车头也不回地往前骑去。耳根依稀残余着热度，好在人已经走了。

　　宁夏不得不承认，自从那个梦里醒来，她就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如今正巧与楚寒川同班，甚至课上课下她还故作不经意地拿眼神四处留意寻找，却从未在教室里见过楚寒川。就算是混混里的大哥，一节课不上是不是太过分？

　　而望着她的背影的楚寒川同时也有些惊讶，对于一个凡事循规蹈矩的好学生来说，她的车技未免张扬了一点。

　　因为已经报备过了不回家吃饭，宁夏一路狂奔一直骑到市中心的路口，才突然想起来她回了家也没饭吃，并且还要花费功夫去解释为什么上自习上到一半跑回家的问题。总不能老实交代看书看不进去心里烦便出去修车，更不能暴露修车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不可说之人……总之，还是自己解决了午餐，再回学校继续啃书好了。

　　这样想着，宁夏又拐了回去，把车子停在在路边常去的一家小店门口，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见门边有位置，她便就近坐了下来，高喊：“老板，要一碗拉面。”

　　“好咧。”店老板应声道。

　　“是你？”另外一个声音也同时惊讶地跳出来。

　　店里没几张桌子，宁夏抬头便看到里面的那个熟人，不由一阵沉默。

　　姚勍阴阳怪气地看着她说：“你不是把饭钱拿去修车了么？现在不会是打算来吃霸王餐吧？”

　　宁夏抬眼看了看他，淡淡说：“没花完，还剩了点。你是觉得把我的车毁得还不够是吗？看见了吗？就在外头，你随意。”

　　姚勍再次无话可说。

　　他有些懊恼地皱起眉头：“你变了……”

　　宁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不是被你调教出来了嘛。”之前的事情她的确记不太清楚了，无论是被男同学欺负的困扰，还是身为初二生课业上生活上的种种烦恼，跟那个清晰得仿佛亲身经历一般的梦一比，也实在算不上什么了。只是按照眼前的情况推断，姚勍找自己麻烦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说是被他调教出来也不为过。

　　姚勍倒是闹了个大红脸，十几岁的孩子刚刚懂得看一些成人小电影，调教这个词好羞耻的好吗？

　　他悲愤地望着宁夏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姚勍其实长得很清秀，只是他平时那种类似于纨绔的气质掩盖了容貌上的优点，让班上的大多数女生敬而远之，这时候被怼得无话可说，一双眼雾蒙蒙的，看起来倒是十分可爱。

　　宁夏看着小男生生嫩鲜活的脸，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她大手一挥，不计较地说：“好了，过来坐一桌吃饭。”

　　姚勍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于是宁夏斜了他一眼：“一个大老爷们就别矫情了，我都先低头邀请你了，你还要怎样？”

　　“你那算什么邀请！”姚勍小声抗议，但还是乖乖端着碗挪了过来。

　　宁夏的那碗面也很快被送了过来，两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弯腰吃面，看起来倒是十分和谐，宁夏觉得，这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大概算是解决了。

　　姚勍吃着吃着，突然停了筷子，先开口问道：“你应该能考上重点班的吧？”

　　宁夏愣了下，安抚地笑了笑：“放心啦，就算考不上也绝对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这么说你是已经做好考不上的准备了吗？”姚勍虽然有时犯浑，有时却也敏感得惊人。

　　宁夏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非要说个为什么，大概是最近开始厌学了。”

　　对于学不学这种事情，姚勍倒不是很在意，他趴在桌子上凑过来问：“你爸不是咱们学校高中部的老师吗？让他把你弄到重点班行不行？”

　　这家伙还真是纨绔子弟的思维，但是有钱有权，有什么理由不用呢？宁夏想了想，却没什么把握，于是摇摇头说：“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为我做这些事。”准确地说，自从那个梦醒之后，她觉得自己与父母之间放佛多了一层隔膜，彼此间都似乎并不了解。但是以父亲多年优秀教师的光环，大概没办法放下身段去以权谋私吧？

　　“这可怎么办呢？我还想跟你初三也一个班呢。”姚勍微微红着脸说，转而又叹了口气，“其实重点班什么的我也觉得无所谓，但是我爸估计是一定要把我弄进去的。”

　　“能进去就好好学，”宁夏劝慰他，“中考多考两分，好给你爸省点钱。”

　　“……”

　　劝人向上的话都能说成这样，也是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