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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收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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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地方官述职暨国宴的最成功人士,无疑是左遥了。唯一能和他一较地位与美貌高下的苏繁露大人,因为某些不能被人知道的事情请假不在。觥筹交错间,新一任的百官之首笑意盈盈,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虽说他也有几分政绩,主要还不是靠了新皇后的裙带关系,也算不上什么大本事。某些人心里迫不及待想看左遥和苏繁露之间推迟的好戏了。
没什么大本事的左遥正在和久别重逢的妹妹吃午饭。
左瑶:“屁,也就几年没见吧。”
左瑶一边剥菱角一边说,哥啊,你昨天不该多管闲事。
左瑶说,艹。
左遥心疼地捧住左瑶的手说,妹,你……
左遥说,你怎么越来越废了。天天让小姐姐喂饭自理能力都快没了吧……
左瑶说,你不要转移话题!
左遥懒洋洋地说,个小屁孩,人小鬼大……既然安在妹妹名下,我出手也符合情理。
左瑶做作地说,天哪,你竟然是一个讲情理的人!
左遥瘪瘪嘴,你就这么想看父子相残的场面?他好歹也有些分量呢。
左瑶说,我不仅爱看父子相残,我还爱看母子反目,爱看废后一无所得晚景凄凉求死不得。
左遥鼓了鼓掌。
左遥说,耐心点,我倒觉得在无知无觉中葬送了他最爱的江山更有戏剧性。
左遥后知后觉地问,说起来,你是怎么争取到他的抚养权的?
左瑶笑着说,哥你忘了,算起来,我和废后姐姐也是沾亲带故的呢。
她明明是在笑,硬是笑出阴风缭绕的沉郁。
左瑶说,现在你的左膀右臂都有了,是时候找好左右大腿,推翻旧政权,建立新世界了。
左遥说,哦……
左遥说,我的左大腿是谁?
左瑶说,就是唐将军呀。
左遥说,糖浆?哪里有糖浆?
左瑶气的提起裙子,暴打了他一顿:“当然是边疆那个!老头子的头号走狗!”
左遥委屈地说,你不说名字我咋记得啊。
左遥叹了口气,我们的记忆力都不太好了啊。
左瑶哼了一声,没说话。
青年穿着常服,云淡风轻地说:“不是还有龙场那边……”
少女玩着头发说:“那群人打打顺风局还行,顶天了也就是欺负云水烟的水平,真要成事,少不了边疆那群饿狼。”
左瑶说,再过几天是家宴,皇亲国戚们都会回来互包红包。她也会回来了。
左遥说,不是叫云水鸢的吗?
左瑶说,我记不清啦……之前只记得一个云字了,还是今天见了你受刺激才想起来点呢。
左遥说,好薄情啊你这个女人,人家好歹兢兢业业给你跑了那么多年腿嘞。
左瑶说,彼此彼此,反正他也快被宫无玄清理门户了,你非得跟我纠结一个死人吗?
左遥举手投降,道,那么她……
左瑶说,糖浆的妹妹哦,你的青梅竹马哦,多好的突破口啊。
左遥说,要不还是你来吧……你不是最喜欢小姐姐了吗?
左瑶危险地眯起眼睛,说,嗯哼,可惜人家喜欢的是你呀。
左遥说,都过去了。
左瑶说,我看未必。
左瑶卷起袖子,说,你特么去不去?你对的起你全世界最帅最有才的人设吗?
左遥果然激愤起来,他义正言辞地说。
左遥说,不去。
左瑶说,那复仇呢?一族人曝尸荒野,至今蒙冤,既然都说我们有谋反的意图,怎能空担名号呢?
左遥说,等他百年后,自然就是……
左瑶说,我不等!我现在就要看到大团圆的剧情!越早越好!
左遥说,还不够吗?我不想做那种斩草不除根最后被改朝换代的草,俗套。
左瑶说,说到底,你就是半途而废!不敢作为!耽于旧情!
左遥搂住她,仰着头轻轻拍着她后背。
左遥说,急什么。
左遥说,我今日做了那根草,焉知你的孩子不会是来日的草呢?先静待左膀右臂的消息吧。
左膀右臂一路上吵吵闹闹,互相贬低,终于回到了十万大山深处。
苏繁露说,你是回到,我可不是。感觉如何呀,掌门?
宫无玄忧郁地说,一看到这熟悉的景色,我就……
苏繁露说,嗯?
宫无玄说,……头晕眼花。
苏繁露眼睁睁看着宫无玄在自家门口直挺挺晕倒,任由其暴晒了数个时辰,才将晒得均匀的宫咸鱼拖了进去。
宫无玄气愤地说,呵!你果然想干掉我独霸配角栏!
苏繁露无辜地说,啊,我是以为你被你师弟暗算了。
宫无玄说,要是被暗算了我早半凉了……
苏繁露说,就跟你在龙场县那么些年一样?
宫无玄假装没有听见,说,那你看着我倒下就不施以援手?!
苏繁露哦了一声,说,我帮你翻了身呀,不然你怎么晒这——么均匀。
宫无玄嗯了一声,说,可以,等你回儒门的时候我一定加倍暴打你。
苏繁露啧了一声,说,暴打我?
宫无玄理直气壮地说,报答你。你耳背吗?
……这两个山路水路风雨兼程,对话就是如上画风的。
很久很久……好吧。二十几年前,宫无玄还是个萌萌的小道士,无忧无虑地和师父生活在一起。
哦,还有一个师弟。
他们学了很多术法啊阵法啊剑法啊,像化外之术千里传音等等。但是一开始,师父只教他们辟谷之术。
宫无玄特别痛苦地回忆道,你是不知道,师父他竟然忍心让两小屁孩学辟谷!我连五行阴阳都没搞懂呢!
苏繁露点评指出重点说,不然呢,天微老人地位在高,也是个没有余粮的穷比啊。
苏繁露若有所思,不过我可算知道为啥他教出的徒弟都是天才了。
宫无玄呵呵道,不天才的都饿,死,了,呀。
宫无玄好奇道,那儒门应该不缺粮啊,你们是用什么方法甄选的?
苏繁露转移话题,唔,所以你的童年是一路饿着长大的啊。
宫无玄说,嗯,所以当时我和师弟两个人一起打坐,每天能不动就不动,节省体力。
苏繁露拍拍手站起来,说,我布置好了,接下来你上了。
宫无玄意犹未尽地说,我还有好多和师弟一起学习玩乐坑师父的故事没讲呢。
他长剑点地,细致地勾勒着阵图,亦即师弟的坟场。
苏繁露躲到树荫处,不是很想听他逼逼,于是问,说起来,当年你和云水烟,到底是谁杀了天微老人?
宫无玄果然安静了。
左遥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苏繁露正在拥抱远房堂姐冰凉的躯体,轻声说,你不该为了你盲目的爱情,妄图将儒门绑上朝堂……舍弃了身份,再染指已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僭越了。
宫无玄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
一时三人都沉默了。
宫无玄说,能不能有屁快放啊!千里传音很耗功力的啊!
左遥说,你师门问题解决了?
宫无玄说,啊。老大你布了三年的局,逼他从龙场逃到京城,再有儒道当世顶峰亲自动手,他死得规格也是很高了。
宫无玄看了看苏繁露,说,和废后一个规格了呢。
左遥说,想了想不知道说什么好,节哀吧。进我们这个组织的首要要求就是身世悲惨,亲人背叛知己反目最好还是单身一万年。
左遥说,你们还赶得回来吗?特别是你苏繁露,大家都等着我们的对手戏呢。
苏繁露说,那就让他们等着呗。
苏繁露说,这些年定在风口浪尖,我也该淡出大众视线了。
左遥说,行的,那你去一趟龙场吧。
苏繁露收回了黯然神伤地表情,说,艹,你这是压榨劳动力!
左遥说,……
在左遥来得及说什么之前,宫无玄关掉了通话。
正是石楠花盛开的季节,京城的大街小巷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气味。百姓们逼逼着,希望新皇后能换个花喜欢,造福广大群众。
在这样的季节里,左遥远远注视着前呼后拥的唐将军和他的妹妹,转头才发觉,自己现在也是前呼后拥的人了。
他只远远看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开了。
他想,是时候和瑶妹再吃一次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