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姜的流年》梧渐见

30、幻果其因皆寻常

　　被人这样暗算，晋姜修养再好都要骂娘。本就不想和这样阴阳怪气的人打交道，对他也是一让再让，怎么还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晋姜发誓出去之后，绝对要讨个说法，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可是现在怎么办？被困在这里进退两难。往上挖掘，不知到塌方面有多长，自己的手脚痛，又没有工具，就算出去了，不知江缙又要耍什么招，而且阳明还被困在下面呢！往里挖掘救阳明，也是困难重重，希望不大。
　　就在晋姜犹豫之间，她又发现一个更大的问题，感觉空气好像更稀薄了。这使她马上联想到刚才江缙说过的，如果把所有燃料都放在她那里烧，她早就被闷死了。这样推测江缙早有准备，在各处布置好燃料，定时燃烧，使她的生存环境更加恶劣。
　　“这个该死的江缙！”晋姜暗自咒骂了一声。当下的情况已不容她再选择，只能先救出阳明，才有更大的生存希望。
　　晋姜在黑暗之中再次凝神估算阳明的大概位置，她用衣袖裹住双手，强忍着疼痛去挖塌方的泥土，可是由于方法不对，不断地挖，泥土却不断地往下陷，进展十分缓慢。饶是她如此冷静的人，也不禁慌乱起来。
　　就在晋姜一筹莫展之时，她腰间的对讲机传来“滋滋”的电流声。晋姜大喜，忙拿起对讲机呼喊：“阳明……是阳明吗？你在哪里？”
　　“你在下面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怎么还不上来？”对讲机里传来的竟然是江缙不耐烦的声音。
　　“喵的，把我埋了，又想我马上出来，以为我是地鼠呀！”晋姜憋了半天的火气突然爆了出来，开口就骂。
　　“还有力气骂，说明体能还是不错的。”江缙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那就在里面再多待一会儿吧！”说完对讲机又没有了声息。
　　晋姜的脾气也犟了起来，拼命地挖土，不再说话。她就像一只地鼠打洞，不管后方的土塌落，一心往前钻。空气沉闷，泥土味令人窒息。好在都是浮土，要不然真的就能把她活埋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凭着良好的方向感，晋姜硬是挖着爬着回到原来的地道中。应急灯的微光下，阳明还是昏迷不醒。晋姜已是强弩之末，半个身体还埋在土里，却是再也不想动了。
　　这边地道的空气也是不太好了，呼吸更困难了。晋姜慢慢调整气息，就听见有人弱弱地问：“晋姜……是你吗？”
　　“嗯……你没事吧？”晋姜恍然大悟，阳明也像她刚才那样装死呀！
　　阳明叹了口气说：“还是你够仗义，我总算没赌错。”
　　晋姜的脑子转了几个弯，忍不住低声骂道：“你听到了我和江缙的对话，就认定我会回来救你，所以就在这里挺尸等着了？”
　　“哎！晋姜，你千万别生气，我也是想快点通过测试呀！”阳明忙献媚地说。
　　“测试？你以为你是谁？谁会弄这么大的场面来测试你？吃饱撑着了吗？”晋姜发现阳明真是一根筋。
　　“那是为什么？难道江队真想弄死我们？不会吧？”阳明想了一阵子，才喃喃地问。
　　“我也不确定他的用意，反正结果是一石二鸟，我们都栽在他手里了。”晋姜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阳明又细细一想说：“嗯，我进来就觉得很诡异，不管怎么说，我们首先要同心协力出去，然后再问他吧！”
　　“当然要出去，但首先要找到那堆沉尸再说。”晋姜的语气坚定起来。
　　“啊？你还真的见到过尸体呀？”阳明大吃一惊，问：“不是你的幻觉吗？要真的有，刚才特警队怎么会找不着？”
　　“真的见过，好大一堆，大概有三四十具。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就转移走，而且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晋姜说着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那个场面不堪回首，她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回想起还是觉得瘆得慌。
　　“这里真的很古怪！我刚才挖到一个密室，有一堆灰烬，还有余温，却没见有人。我还以为你们到了另一个空间去了。”阳明艰难地爬起，靠在墙边说。
　　晋姜微笑着摇头说：“你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哪有什么异度空间？不过是江缙的布局。他应该是在每一条道上都放了可燃物，定时燃烧，减少防空洞的氧气罢了。”
　　“那他为什么要减少氧气？要害我们，直接炸死不是更快吗？”阳明怎么也想不通江缙的用意。
　　“闷死更自然些，更像意外事故吧？说不定他现在在外面已经帮我们拟好悼词了呢！”晋姜嘻笑地说着。
　　“晋姜！你正经点行不行，我们现在可是在绝境之中呢！”阳明又好笑又无奈地说。
　　“我在很正经地分析情况呀！我不相信什么神异之说，一切看来极诡异的事，总有合理的缘起。只是我们一时没有发现罢了。”晋姜爬出土堆，随意拍了拍浮土，微光下显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但阳明却觉得她是那么熠熠生辉，光彩照人。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阳明喃喃地问。
　　“往下走！”晋姜一边收拾装备一边说。
　　“往下走？”阳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地狱吗？”
　　晋姜笑着点头说：“是的。地狱的尽头就是天堂——因为世界是圆的。”
　　阳明痛苦地发现，晋姜说得那么轻松是有底气的，因为做苦力的是他嘛！
　　接下来就是晋姜在后面指方向，阳明在前面迂回地挖洞。实在气闷，就吸一口氧气。晋姜还不让多吸，说是路还长着呢，要省着用。
　　但阳明也是快乐的，平时哪可能有这么亲密的距离呀！实在累得慌，两人就窝在一起，晋姜会愉快地设想他们死在这里被挖出来的情景，比如亲人会如何悲痛，同事会如何惋惜，甚至江缙会如何表面悲痛背地暗爽……说得他都不好意思就这样放弃地死去。
　　等到他们终于爬出到另一条通道时，阳明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挖得出来，又惋惜为什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在塌方的土堆里多呆一会儿也好呀！
　　见他在前面发呆，晋姜在后面推了他一把说：“怎么？累傻了？”
　　阳明喃喃地说：“晋姜，我发现你真是一个神人！”
　　晋姜嘻嘻一笑说：“是的是的，我也觉得自己挺不错的，把宝压在你身上，真是押对了！”
　　阳明倒是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过是会挖洞，而你的方向感和心里疏导真是挺厉害的。要不是你，我一个人是不可能挖到这里来的。”
　　“我也是仰仗你才能到这里的。我记得沿这条道往下走，就能到达那个堆放尸体的防空洞。”晋姜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我不知道前面的情况会怎样，不知道江缙的用意是什么，把你拉到这里，我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你有顾虑，可以在这里等我就行。”
　　阳明微怒地说：“你这样说，就是不把我当同事。哪有让女同志在前面冒险，我却在后面做缩头乌龟的道理。”
　　晋姜莞尔一笑地说：“你不知道我这是激将法吗？就算是我把你坑了，你也不好意思怪我，对不对？”阳明被她这么一说，真是哭笑不得，只好扶墙快步往前走。
　　但是他们走了一段路，发现前面竟然没有路了，只有一洼深水……通道被水淹没了。
　　晋姜站在水边无语地看着，阳明提灯照了一圈说：“这里没有路了，是不是你记错了？”
　　过了一会儿，晋姜才缓缓地说：“我知道他们找不到尸体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