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熊日记》半醒熊猫

155、碎 下

　　2010年12月31日星期五

　　第二天大雪依然没有停，除了我们四个，叔叔还叫了个人带着我们去玩。一行五人往滑雪胜地出发。一路上没有欢歌笑语，拖着黑眼圈的我自不必说，唯一比较活跃的是Lina，带动着全场气氛。

　　其实Lina早上出门的时候也不太高兴的样子，只是上路一会儿又high起来了。我悄悄问她早上怎么回事，她委屈地说不知道Eric怎么了，早上她去叫他的时候一开始还好好的，突然莫名其妙就发火了。

　　我问：“你说了什么吗？”

　　“Eric自己问人家昨晚跟你说了什么，我就把我们聊天的内容告诉他了。他就发火了。”Lina小嘴撅得老高。“他这几天都怪怪的。”

　　路上Ben一边和Lina搭话，又时不时地关心一下我，也真委屈他了，搞得快人格分裂似的，感觉他是个很负责的人，哪个女孩嫁给他应该会幸福的。小威坐在副驾位置，大多数时候头朝着窗外，一路上除了问Lina饿不饿渴不渴，没有说过别的话。

　　到了地方雪居然停了，阳光灿烂起来。滑雪场不算很挤，不像国内那样人山人海。我趁没有人发觉的时候偷偷看着小威，我想要把他的一颦一笑都记在脑海里。就算是他关切地问Lina冷不冷，为她递上早就准备好的暖手宝；就算是因为Lina说了句想喝热咖啡，他就马上跑去买；就算是Lina反复说自己会小心，可他还是要紧跟在身边，深怕会有一点点意外……

　　Lina和几个原本不认识的人在那边堆雪人，小威站在旁边看着。玩了一会儿Ben跑过来问我为什么不去玩，我只摇摇头，说看他们玩就好。又过了一会儿Lina跑过来又跑过来叫我，说难得来一次，不能只坐着发呆啊，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我拉了过去。于是我也像小威一样站到旁边，看着他们玩。

　　没想到这样倒让我和小威难得地类似独处了，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小威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烟雾。记得夏天的时候我曾经逼小威戒过烟，当时我说如果不戒就不和他kiss，感觉像舔烟灰缸。他忍了3天，结果还是没能坚持。不过他想到了解决办法，就是随身带着漱口水。不知道他和Lina会不会也这样。

　　我就这样思绪乱飞地看着小威的背影。他抽得很快，猛吸两口之后就丢掉了烟头，然后突然回头看我。我赶紧收回目光，他走了过来。

　　“哥，你身体没事了吧？”小威带着一副很大的雪镜，看不见他的表情。

　　“嗯。”我装做不看他。想清楚他订婚的消息后，我把这次的出行当做是和他最后的交集。我在赌气，我也要让他体会一下我不在乎他的感觉，我也要让他体会一下看着我对别人好的感觉，虽然我根本不确定他还会不会在意。所以之前他只要对Lina好，我就对Ben也殷情一下。我知道我幼稚得可笑，而且很对不起被我搞得晕头转向的Ben……

　　“娜娜昨晚是不是给你说了我们好久订婚？”

　　“嗯，恭喜你们。”我目光还是没有离开前方。

　　我感觉到小威有点异样，他没有回话，我也没有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之间还是变成了这样，我之前那些过于理想的想法都成了不堪一击的碎渣。我太高估了自己。

　　“娜娜还说你想到曼大读书？”

　　“我只是随便一说，现在已经打消那个念头了。”

　　“是吗？”小威又点了一支烟，他以前抽烟也没有这么厉害的。“那你要回去了吗？”

　　“是的，这两天就回去了。”

　　“嗯，这样也好。”我从他的雪镜里看见了自己的脸，有点扭曲。“我们都有个人要走的路。哥，保重。”说完，他掐灭了烟，走向Lina。

　　……

　　“Eric把Lina拉回去了，说是不能感冒，他真像她爸诶。你冷不冷啊？我们也回去吧？嗯？陈哥？”

　　Ben敲门，告诉我小威没有去餐厅，Lina拿着东西回房去吃了，就他和叔叔派的向导两个人在餐厅吃饭，看我也一直不去就来看看我。见我还是没回应，Ben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我不舒服，下午就不去玩了，回曼城吧。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还逞什么强，也许只是不想在他们面前示弱，于是我坚持下午仍然要去滑雪。最后一次，让我任性到底吧。

　　我没有滑过雪，雪具什么的都是Lina和Ben去租的，Lina自告奋勇地要教我，先从雪地行走开始。小威和Ben则到一旁去练习了。

　　他们三个都有一定基础，等我能走稳之后，就一起坐缆车上了山。小威让Lina带着我在旁边的小斜坡玩，这引起了Lina的强烈不满，说自己滑得比他好，为什么只能玩小斜坡。可是不管她怎么抗议，小威就是不让步，没办法，她只好撅着嘴和我玩初级的。

　　小威说要不他也不玩了，陪着Lina，我说没事，你们玩吧，我陪着她就行。

　　等他们风驰电掣般地下去之后，我对Lina邪恶地一笑：“现在没人管了。”

　　站在差不多有75°的斜坡边，即使没有惧高症的我，心跳也加快不少。Lina忐忑地问我会不会有问题。我说你不是对你的技术很有信心吗？也不用担心我，我肉这么多，摔不疼的。听我这么说，Lina把雪镜带上，深吸了一口气说，走吧！

　　这和过山车的感觉差不多，很刺激，但是要比过山车难多了，平衡什么的都得靠自己掌握，所以我绷紧肌肉丝毫不敢松懈，尽量保持着不快的速度。Lina左摇右摆地掠过雪地，畅快地欢呼着，很快就把我甩得老远。

　　快到山脚，我看见小威和Ben站在那里，一脸着急地看着我们。我在这个时候居然很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个恶俗的问题，如果我和Lina同时出现危险的话，小威会先救谁呢？

　　就在我反省自己的弱智时，Lina已经和他们会合了，小威一把扶住Lina，一边帮她拍去身上的雪，一边皱着眉头说着什么，估计是在责怪她不听话吧。爱之深，责之切吗？呵！

　　我紧绷地双腿稍一放松，整个世界都加速了。耳边的风声猎猎作响，那是在嘲笑我的可悲。我看见Ben在大叫，随后Lina和小威，甚至他们旁边的人也跟着骚动起来。可我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见，反而生出一种挣脱束缚的自由感，就像自己长了翅膀。

　　我身体猛地一震，在脑子和身体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下，我竟然产生出真的如同飞翔一样的错觉。我的视线从惊恐的人群上方俯瞰而过，然后又是猛地一震，漫天的雪花。什么时候又下起雪了？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看着一张张似曾相识的脸在我面前晃动，直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急切地停留在视线里。

　　小威，你有多久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