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妖志》瑞源

9、魅（3）

　　一阵秋风吹来，白洛有些冷了，墨风合起敞篷跑车的车盖，路灯的光一点点隐去，白洛红着脸，垂头搓着手掌，细声问：“你刚才干嘛那么说啊？”
　　墨风发动了汽车，似是忘了刚才的事，“我说什么了？”
　　白洛有点失望，将头转向一边，轻轻叹了口气，“没什么。”
　　墨风偷笑，然后又板起脸说：“你是回家还是随我去学法术？”
　　白洛把胳膊慵懒地搭在车窗上，叹了口气，“本宫乏了，送我回吧。”
　　墨风笑出声来，“还本宫？你发烧了吧。”
　　果然，白洛的脸颊一直红彤彤的。
　　白洛白了他一眼，把目光投向车窗外，城市的剪影光怪陆离，在飞驰而过的车窗外稍纵即逝。她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韩旭的神伤、曹晓菲的没落、杜欣萌的冰冷和周遭所有人的残忍。为什么年少的我们，明明有着最美好的年纪，却拥有最残忍的眼神，是因为无知而无畏吗？还是因为年轻，所以对一切伤痕都无所谓，天真的以为时间能抚平心头的所有伤痛。
　　你可以不爱，但请不要伤害……
　　2、
　　“杜欣萌死了？”白洛捂着胸口，眼神中带着惊恐。
　　课间时分，走廊上人来人往，梁涛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小声一点，“现在案件还在保密阶段，没有人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梁涛面色阴沉地垂着头，“我能进入公安系统的内部网站。”
　　白洛叹了口气，“怎么会突然死了？前天晚上我们还为杜欣萌开欢送会。”
　　“是昨天凌晨死的，死在家中的床上，估计就是从KTV回来之后三四个小时死亡的。”
　　“死亡报告已经出来了？”
　　梁涛摇摇头，“现在系统网里只有简单的案件描述和几张死亡照片，尸检还在进行中，不过……”
　　梁涛抬起眼，阴郁的目光中闪过一道寒光，“不过杜欣萌死的特别蹊跷，她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就像是在睡觉中自然而然地死亡了一样，和她爸爸的死法一模一样。”
　　“她爸爸也死了？”
　　梁涛点点头，“听说前一段时间曙光村外死了的那个村长杜国庆吗？那就是她爸。”
　　整个上午，白洛都有些心不在焉。两具尸体都没有明显的外伤，那会不会是窒息身亡呢？
　　白洛掏出手机，找出梁涛刚刚传给她的尸体照片。如果是窒息死亡，尸体面部会肿胀发绀，眼结合膜下出血，可是杜欣萌和杜国庆的尸体照片上并没有这些特征。
　　是突发疾病吗？可是疾病不会瞬间致死，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平静，似是没有受到一点痛苦。
　　她想起梁涛的话：有没有可能是妖怪所为。
　　她打了一个寒颤，如果是妖，那么妖又为什么单单要对杜国庆父女下手？
　　午休时间，秋天灼热的阳光在教室中投下一片炫目的白色，白洛心不在焉地坐在座位上，盯着手中的英语书发呆。一个女生从她身边路过，裙摆勾到书的一角，书掉到了地上。
　　女生帮白洛拾起英语书，“你想什么呢？书都拿反了。”
　　“是吗？”白洛这才注意到刚刚拿在手中的英语书是反的。
　　女生转身要走，白洛却叫住了她，“百合，你知道杜欣萌她爸是谁吗？”
　　百合停下脚步，转身坐到一旁的桌沿上，思量了片刻。
　　她与杜欣萌前后桌，平日里关系倒还不错，“我之前见到一个中年男人开车来学校接她，后来我问她，她说那人是她爸。”
　　白洛拿出手机，找到杜国庆的证件照，“你看到的中年男人是他吗？”
　　“不是他，哪有这么老？”百合笑着朝白洛挑起眼角，“我看那个男人保养的极好，像是一个大老板，要不是杜欣萌说那人是她爸，我还以为那男人是杜欣萌的情人呢，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杜欣萌她爸来了？”
　　白洛一阵窘迫，忙寻了个理由，“我听说杜欣萌她爸是什么村的村长，有点好奇罢了。”
　　百合点点头，“其实我之前也听说过，可是杜欣萌对这件事很忌讳，所以谁也没问过。不过，如果她爸真的是村长，那这个村长也太厉害了些，你想想，一个小村长，家里却那么有钱，这其中有门道啊。”
　　白洛轻轻地“哦”了一声，又陷入了沉思，百合却来了兴致，“对了，我还没问你呢，那天在KTV的男生是谁啊？”
　　白洛羞红了脸，“就是一个普通朋友，那天发神经了。”
　　“真的？”百合嬉笑着，“要是普通朋友，我去追他，你OK吧？”
　　白洛愣了一下，心虚地说：“好啊，我无所谓。”
　　百合哈哈笑了起来，“瞧你那样，我才不抢别人男朋友呢。”
　　百合嬉笑着离开了，白洛却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如果百合看到的人不是杜国庆，那个男人是谁呢？
　　日暮西陲，最近这些日子，夜晚来的越来越早。白洛刚出校门，就看到墨风手中端着一杯星巴克靠在他那辆蓝色的宾利旁。
　　白洛匆匆跑到车旁，“你干嘛？开豪车接我放学，别人会以为你在包养我。”
　　“包养你？”墨风笑了，他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白洛，摇摇头，“谁会来包养你？你有颜值吗，有身材吗？”
　　白洛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她坐到车上，把头靠在车窗上，目光刚好落到路旁的一对男女身上，那是一对恋人，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
　　墨风发动汽车，他感觉到了白洛的闷闷不乐，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轻声问：“生气了？”
　　“什么？”白洛回过神来，“没有，没生气。”
　　她叹息道，“杜欣萌死了，今天梁涛来找我，他怀疑是妖干的。”
　　墨风眉头拢起。
　　白洛将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墨风，墨风只是轻轻哦了一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车停在了白洛家的楼下，夜色已晚，路灯已经亮了，树影落在车窗上，白洛问：“如果是妖，那妖为什么单单要杀她们父女俩？”
　　“其实妖和人一样，也有仇恨，而且妖还会利用人类内心深处的黑暗增加自己的力量，就像铸利用文渊一样，这也就是人类常说的心魔。”
　　白洛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墨风换了一副轻松的神态，“这件事情还不能太早下结论，如果真的是妖，咱们就有得忙了。”
　　白洛心烦地叹了口气，“虽然我不喜欢杜欣萌，可是她就这样死了，我真是于心不忍。”
　　墨风拍了拍白洛的脑袋，那神情就像是在哄一个执拗的孩子，“别想太多，今晚开始，我们在山上小屋学习法术，你回家先睡一会儿，午夜时，我来接你。”
　　白洛点点头。
　　午夜，月如巨大的银盘挂在山顶，墨风躺在一张长椅上，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看着白洛在院中跑圈，“还有五十圈，跑不完不许休息。”
　　白洛拼命地跑，心里想，墨风这小子是不是在玩我？跑一百圈简直就是酷刑，可是说来也奇怪，从前的自己，即便是跑上一圈都会累的要死，可是现在跑了五十圈依旧觉得轻松，看来自己真是变强了。
　　一百圈终于跑完了，白洛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教我法术？”
　　墨风朝她眨眨眼睛，“我不是已经教你了吗？”
　　“你什么时候教我了？”
　　“我今天教你的就是跑。”墨风蹲在白洛面前，指尖点在她的额头上，“傻丫头，以后记住，只要打不过，转身就跑，以你现在的跑步速度，估计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白洛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心中更加坚定了刚刚的想法：墨风这小子在玩我，我就不应该相信他。
　　第二天到学校，白洛感觉自己的下肢已经瘫痪了。昨晚倒没什么，今天一早就觉得腿酸，课间的时候，白洛趴在桌子上，准备小憩一会，梁涛却站在门口叫她。
　　白洛极不情愿的站起身，磨磨蹭蹭地向门口走去，她步履蹒跚，在门口的地方还撞到了曹晓菲。
　　曹晓菲正从外面进来，被白洛撞了一下，她跌进了梁涛的怀里，梁涛忙扶她起身，曹晓菲脸颊通红，匆匆回到座位上去了。
　　梁涛将白洛拽到一旁，“你这是怎么了？一副活不起的样子。”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梁涛四下瞄了瞄，见无人注意，便小声说：“我这两日一直在研究《太白妖志》，根据书中记载，我觉得杀害杜欣萌的妖应该是’魅’。”
　　“魅？”白洛皱起眉头，“那是什么妖？”
　　“一种狐妖，善用幻术。”梁涛把手伸进裤兜里，突然神色大变。他左右上下翻了一遍，低沉地说了一声：“坏了，书不见了。“
　　“什么书不见了？《太白妖志》吗？”
　　梁涛点点头。
　　“你干嘛随身带着那本书啊？”白洛也急着帮他翻看身上的每一个口袋，“你刚才去什么地方了？一定是掉在什么地方了，你放心，那种古董，别人捡到都不会要的。”
　　“我从班里直接过来的，我先回去看看，你等我电话。”梁涛懊恼地折回教室。
　　白洛叹了口气，回到座位坐下。教室里闷热，头上的电扇枯燥地转动着，发出古旧地吱哑声。
　　一只手在暗处抚摸着《太白妖志》破旧的封面，指尖像是触了电，惊起一丝颤抖。
　　傍晚，天气终于凉了些，白洛也觉得腿没有那么酸了，她往楼下走，曹晓菲在后面唤住她，“白洛，回家吗？”
　　白洛转头望向曹晓菲，她站在夕阳的余光中，身影的轮廓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