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避祸却入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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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可还记得会贤？”明觉面色愁色随着这个名字更暗沉了几分。
“你在西北遇到的那个僧人？”明知渐觉一团麻烦扯开了朝皇觉寺裹来。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张望了一下，才回过头来继续说：“我不曾问你细节，却也能知道你必然与他交下厚谊。他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西北战事有了些突破，忽然起了谣言，什么今上无子不得天命，什么圣上对西北将兵早就不在信任，派张冲来西北就是为了让他立功骄傲好一举除之。”明觉说，“追查之下，矛头直指庆明寺。”
“你从西北回来的时候，战事还在胶着，怎么会有这种传言？”明知又问。
明觉摇摇头：“总体上是在胶着，但自从张冲率大同军赴西北，他这一路进展很快，八月到达甘州，九月中甘州就成了后方。”
“这么说流言是冲着张冲来的。”
开口闭口就是“今上无子”，太像宁王的手笔了。
孙玉初把线头扯出来，又扎回去，思乱如麻，心绪难平。她实在不敢相信，父亲真的就这样把她卖了，都做到礼部员外郎了，眼界就那么点？天家富贵，那么好舀？骗了二妹的点心，以自己的名义送去皇觉寺，只说孙姑娘献上的，换主持的青眼。他以为自己是谁？
更可气的是，出这种昏招，竟然连个招呼都不跟她打？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明显得。果然有后娘就有后爹。自己是真成了鸡肋了——因为这是场交易，换出去的是自己这个他根本不怎么想起得女儿，所以连沟通一二都不记得。
这记脸打得生疼！
细针刺破布面，扎进皮肉，瞬间的刺激令她心清醒过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宁王妃是个刻薄之人，现在却对她不吝溢美之词，拉拢之心已十分明显了。
圣上今年二十九，正是风华，无子也不是着急上火什么大事，横竖公主生到了第四个，只要接着生下去，总会有皇子的。但宁王的干扰，让人有了个“今上身后无子”的错觉，令跟随他的众臣子都觉得有一种“后半生无靠”一般的老寡妇心思：没有后继之人，就没有人延续这份多年辅佐信任相交的情谊，毕竟如果继位的不是皇帝的儿子，新帝是没有什么心思想起“某某与先帝君臣相得”的往事的。尤其宁王得孙之后，今上的年龄就变得偏大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像先帝一样在四十岁的时候老来一个宝贝儿子的——如果不是这样，说不定宁王真就得偿所想了。以前是宁王世子追着先帝的年龄，现在又是宁王孙追着今上。真是冤孽。
想归想，为帝王家卖命的人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如果到最后真的过继宁王之孙为嗣，那么亲近宁王一派便会得到拥立之功，而别人自然要给他们成为腾位子。
这些风言风语后面如果没有推手，孙玉初把脑袋拧下来当凳子。但她阻止不了她那个蠢货父亲怎么想？圣上没有儿子，可宁王有孙子，所以宁王更值得去下注。但他好像又没蠢到家，所以没有急吼吼的把女儿送上门去结亲，选的方法甚至不错。
徐翰林家什么都不显，单女儿嫁得极好：姑太太是宁王妃，二姑奶奶做了秦国长公主的儿媳、少将军张冲之妻。尽管如此，这样的时刻，户部尚书的嫡长孙女上赶着嫁过去，还是个臭招：他那个爹，单知道自己一个庶吉士高攀了贵戚，连亲老子户部尚书的虎皮都扯不来？虽说户部尚书做不长，但人的名树的影，只要孙老太爷沾过权柄平安地退下来，孙家就能顺遂几代人，犯得着现在如此丢分吗？
孙玉初放下手上的针线，起身去老太爷老太太的荣景堂请安。
“来了。”老太爷老太太正用着瓜果说闲话，不到五月，一般人家还享受不起这些。见她来了，笑着叫坐下。
“是。”道了一声请安，她坐下来，陪着说了几句调皮话，逗得老人家开心。
两人顺着笑了几声。老太爷收起笑意：“我也听说你爹的馊主意了。”要说他真为此事忧心忡忡，倒也没有，否则也不会和老太太自如谈笑，充其量放在心上思虑了一会儿。这个孙女自小养在先儿媳妇的身边，老两口对她感情是有，但因为在她失母时才接到膝下，许多感情的培养都已经很刻意了，所以要说真的情深似海，祖孙之间没有，但胜在老太爷老太太有脑子。
老太爷嘴里说着安慰的话。要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他宁可打折了腿养着！
“爷爷做主！”见话说的差不多了，孙玉初跪地请求道。既然老太爷站在她一边，那就不用太担心了，不过退路还是要早早计划。
“皇觉寺那里我问过了，方丈把那盘点心随手送给小徒弟了。”他说的很简单，只有一个结果，但说明的事情不少：一则，皇觉寺早已非昔日小小恩济寺，皇家寺院，才懒得搭理孙鲁青这样的；二来，既然结果已明，老太爷一点中间的细节都不追究，那就说明，这么长时间的马屁，其实还是拍在了马腿上，老夫妻对那个不成器儿子的袒护早就成了习惯，一方面看不上，一方面方方面面打算周到，还真是父子深情。
孙玉初低下头尽量不去冷笑。
“不过……”老太爷顿了顿，表情神态语言行止全盘精明一点护短的样子都没有，眼神都没有半分闪烁，这种护短早就理所当然的难以察觉，“你爹那人妖蛾子颇多，你继母也不省心，你总得有个打算。”话里认真坦诚与精明圆滑六四分开。
狐狸！“祖父如何打算？”
“我先问你的意思。”老太爷随口踢回来。因为祖孙情分不深不浅，他还真不好做这个孙女的主：她生母的事情肯定是孙家对她不住，父亲又窝囊，自己还是个有主意的，肯定不能扔回去给父亲继母糟蹋，但是双方共知的虚情假意也撑不起老太爷的底气去给她挑一门自己以为好的婚事，不是次孙女那样，自家养大与旁人一点纠葛也无，随便父祖做主无人置喙——说白了其实在他心里，孙玉初不全算是孙家的人，她还有另一根血管通着别人家。
“我爹想我攀附天家，那我就遂了他的意。只一件……”孙玉初已有了打算，斩钉截铁地说，“我也不是不挑！”语义里的鄙夷显露无疑，孙鲁青眼光实在太差。
“你看上谁？”老太爷知道这事是儿子对不起孙女，忽略了她对父亲的不敬，不介意她自己挑人。
“圣上！”
此言犹如惊雷，饶是参政，也结巴起来：“你、当真？”他想过替孙女挡掉她父亲的算计，却没想到孙女已然另有打算。
不论以后宁王以后能不能走运，他所谋得最多也只是太子或者太孙，他能安生做了几十年贤王，自然也是知道斤两的，但世子才华惊艳，才将他的野心和不甘激了出来。圣上却再过多少年都是铁板钉钉的圣上！孙凤阁茅塞顿开，对着正值盛年的陛下，却想着去站队，真是一叶障目。再说孙鲁青的眼光，那不是一星半点的差：徐家算什么？不过穷酸翰林，就算真的把女儿嫁去了，现在是攀上了宁王，但是宁王妃的娘家，等到日后宁王之子甚或宁王之孙上位，那还算个屁！宁王爷真是好打算，现在靠王妃娘家这个姻亲拉拢到了参政，自有源源不断的投机之人望风而来，等真达到了目的，随手就可以甩了。
“你是尚书孙女……”说到底对孙女还是疼惜几分的，送进宫去不知道受多少委屈。
“我爹那个德性，不趁着您还是尚书的时候捞个高位，以后谁护着孙家？”不把自己弄出去，她那个爹是不会死心的，尚书又不能做一辈子，在其位太久遭人嫌弃，给出好条件，才能换更多的资源——在皇宫中，没有背景多半会过得不如意。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避祸却入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