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亲生父母的博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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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荷轩四周被湖水围绕，中央只有一座小小阁楼。
清晨的时候，湖上微风吹起细浪，水面上薄雾弥漫，风吹不散。
有一玄衣人将背靠在岸边垂柳上，双手环抱，目光一直盯着水中的阁楼。草上的露水打湿了衣角，他恍若未闻。
忽然一阵气浪从湖中心爆发，年久失修的小阁楼也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这股气浪传到刘景恒面前时，他只感觉到湖中的雾气好像泛起了一层涟漪，待要仔细去查探时，天光大彻，雾气一点点地散去了。
雾气逸散，阁楼的轮廓更是清晰可见，连带着阁楼上的人也发现了他的踪影。“哪位故人？既已到访，何不入内一叙。”龙若云将声音以内力为载体传播出来，经过了数十米，入耳时依旧清晰可闻。
“既然来了却不肯入内，必然是不愿见面，十七小姐何必多此一问？”刘景恒以传音入密法门，将声音压成一条线，透过空气引起震荡，穿过几十米空气送至她身边。旁人只能听见耳边空气的嘶鸣声，隔空传音也没什么难的，她其实也会。龙若云侧耳一听，话音半点不漏，全涌进了脑海里。
这人真是自视甚高，要不是她得藏匿身份，一定会冲出阁楼和他斗个高下。
“晚辈不能亲手奉茶一杯，甚是遗憾。”龙若云透过这般内力看他境界，算得上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少说也得四五十年苦功。即便龙镜月功力深厚，也绝不会有这般纯熟，此人想必是个武痴。龙庄虽然以武传家，各个好武，但人生在世吃饭睡觉享乐，哪能时时刻刻都把练武放在心上。哪怕放眼武林，这样的人也实在是太少。若不是龙息功这般强大，龙庄衰落也是迟早的事。
“把茶倒进湖里，就当是我喝了。”龙若云想，她本来只是打算用一杯茶来逼他现身，没想到他不但不现身，还要就这样欠下一个人情。习武之人的人情也是这么好欠的吗？
想想又觉得，缘分难得，交一个朋友也不是不可以。她站起来，把隔夜的一杯凉茶，从窗子里缓缓倒进湖水。
刘景恒点点头，矗立良久，“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上一辈人的恩怨为什么偏要一个孩子来承担？这些年来，他在武学上花了太多时间，对于龙若云一向是不管不看不问不理，也有和龙镜月赌气的成分吧，男人的骄傲令他不能低头。
沿着湖边走了几步，他靠着柳树坐了下来。
但直到现在，似乎看懂了更多。他老了，孩子也长大了，还长得很好，品性不骄不躁，武功也不错，还能找个男人结婚生子，至少是像个正常人了。比龙庄这一帮想着当武林盟主的歪瓜裂枣要好得多。
武林盟主，呵，稀罕吗？人生如此，都是镜花水月。
还不如浮一大白。
习武多年的悟得的那一点契机忽然触动了他。他将两根手指移到腰间，作出一个扶腰带的姿势，暗地里却夹住软剑剑身，略有迟疑，引剑出鞘，抬手刺向空中，龙镜月抬起衣袖卷起宽大的袖子捏成一团，打中他的手腕。刘景恒假装被打中，实则借巧劲卸去力道，退后几步，捂住手腕，不出声。
“阿恒，你没事吧！”第一时间开口的竟然是龙庄庄主。他摇了摇头，这才给了她一个正脸，她的头发仍然乌黑，可已不似年轻时有光泽，她的肌肤仍旧雪白，眼角也已有了细纹，她的身手仍然很好，可是身材已经没了少女的轻盈灵动。龙镜月扯动嘴角，侧身而立，“见了不如不见，你也老了。”
刘景恒说：“我虽然老了，也没像你一样，把墙灰往脸上抹。”龙镜月火爆脾气，那忍得了他如此奚落，虽欲反驳，竟然也无话可说，要动手，又担心再伤了他。笑着回了一个白眼过去，定了定神，沿着岸边散步起来。到了这年纪，她仍然描眉画眼，穿红带花，绫罗绸缎是从没她身上消失过，更兼气质高贵，远远望去，还像个年方二八的美貌佳人。当然是远远看去。
既然决定要使美人计，刘景恒跟着她走了下去。
“没想到你会来。”刘景恒说话。
龙镜月回道：“我会来不奇怪，但我没想到你会来。”
“论名分，论实质，若云都是我的孩子。”
“你心里一定很恨我。”
“既然知道我会恨你，为什么你还要那样做。”
“我只是，喝醉了。”
“怀孕十个月，你就没清醒过来吗？”刘景恒咄咄逼人，丝毫不留情面。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没给她留面子。
可龙镜月最恨的就是他的冷漠和绝情：“我想让你痛苦，为了报复你的冷漠。身为龙庄庄主，我站在整个武林的巅峰，我如此富有，却得不到一个男人的心，我不甘心。你选了龙镜城，可你的女儿却是我生下来的，每次你看到她的时候，都会想起我。”
“可你没想到我的心这么狠，比你的还狠，我一眼也不看她，没有懊悔，没有痛苦，只有冷漠。所以你也一眼不看，放任她被你那些野种女儿欺负。”龙镜月的女儿只知其母，不知其父，骂一句野种是真真切题。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顺着话题说下去。
“后来赢的还是我。”龙镜月的眼神更冷漠了，我的女儿是野种？你的女儿才真是野种。
“虎毒不食子。只要你肯放过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龙镜月初初还有些欣喜，转念一想，心里却苦涩无比，“你以为我拿自己的孩子的生命要挟你？我本该比所有人都爱她，她应该有我的聪慧、你的通透，继承你的习武天分之后再加上我的家传武学，她应该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她会具有仁义智勇信的智慧。可是，我这些年来究竟做了什么，我是被嫉妒和冷漠蒙蔽了双眼，可我的心不是血肉做的呢？”
“你是在告诉我，你已经悔过了吗？如果你肯把龙庄的庄主之位给她，我们之间的仇怨就一笔勾销。”这才是真正的以进为退，先漫天要价最后才能就地还钱。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她在武林中没有半点势力，武功也不知到了什么境界，即便我让她做了庄主，也只会成为别人的傀儡，没有足够的才谋、智慧、武功，甚至野心，是做不了这个庄主的。”
刘景恒一摊手，面向湖泊：“你总该给她一个机会，如若此次武林大会是在龙庄举行。她也应该有一个机会，告知世人你所谓的才谋、智慧、武功，或者野心，她都具备。”
龙镜月用力点了点头，面色却不以为然：“是，她是你的女儿，可你以为她能胜过我倾尽心血培养的继承人吗？无论是狐儿的智谋还是荒儿的武功，在当今武林都是数一数二的，如果她真的能够力压群雄，这个庄主之位给她坐又如何。这就等于告诉所有的知情人，我龙庄是个笑话。”
“那就说定了，这是我们两个的赌局。你可以把宝压在你所有的女儿身上，除了我的女儿。希望你不要随意更换牌面，但是你一定会后悔的。”
龙镜月了然地笑道：“要赌可以，你有什么令我心动的赌注？如果你拿出来的东西足够好，即使龙若云输了，我也会保她一条命。”当然，她如果执意要站在朝廷那一边，就废了她的武功，关入地牢，终身禁锢。
刘景恒的躯体停滞了半晌，他在龙庄待了二十年，钱权皆无，即使有，龙镜月也不一定看得上。她既然开口，要的大概也只有一个，彼此心下了然。刘景恒厚着脸皮反问：“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你就一点也不知羞吗？”
我这一辈子都在等你低头，谁让我毕生拿不到手的东西，只有这一件呢？
龙镜月：“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深呼出一口气，男人道：“你，既然想要，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失望。”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停顿了好多下，但龙镜月好似没有听出话里的勉强，只是老脸微红，盯着他的脸，不知今夕何夕。多年的落寞浸透了他的眼睛，却没有在脸上留下多少痕迹，虽然有些老态，在同龄人中仍算俊美。
但自己呢，自己呢，自己呢？龙镜月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出意料的满脸墙灰，其实她心里明白，单纯的爱情她从来没有过，她所拥有的爱情永远夹杂着权力和欲望。她心里清楚，这也是她的选择，只是年纪大了，偶尔也想骗骗自己。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龙镜月想起，龙若狐的精心布置的人脉已经被她劫走大半，如果局势恶劣，龙若荒会是她选定的继承人。
刘景恒不会想到，这局她不是个普通赌徒，她坐庄。
而庄家，是从来不会输的。
五月初五，正是端午节。
太湖龙庄广发英雄帖召集天下英雄齐聚太湖，参与龙庄庄主选取盛事，名帖上写的虽然是选龙庄庄主，不过凡是接到名帖的掌门，大约都明白这就是武林盟主了。
此时已是四月中旬，武林中各大门派，凡是有头有脸些的，都收拾了行囊，往太湖赶去。其中有风鸿山庄，扶风剑派，丐帮，唐门，藏剑门，还有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无字派、清虚观，一些无门无派的武林成名人士，比如东北游侠三人，痴剑客，血雨十杀手等等。除了中原高手之外，西北武林也有一些人到了太湖，比如以流云峰为首的西北十八寨寨主。虽然少有人听说过此派门号，但既然是西北武林的代表，少不得也得单列一席。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第三十二章：亲生父母的博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