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寻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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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c，老子活这么久，头一次见——去苍山从洱海里面走的人！！”
袁箴翌一睁眼，便听韦永晖坐在病床旁如此抱怨道。
“病人家属请安静一点。”护士探身进门道。
袁箴翌撇了撇嘴，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抱歉晖哥。你们云南的景色太美了，我这一不留神就入景了。”
要不是要在门外站着医生，韦永晖觉得自己都想打人了。
“小翌，你……”韦永晖微微蹙眉，“是不是跟弟妹吵架了？”
啊？袁箴翌满脸黑线……
“之前范叔就给我打过电话，说你动不动就发呆出神，心情看起来也不大好。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之前工作的事儿……你实话告诉哥，是不是赌气离家出走的？”韦永晖一脸‘你不用说了，我都懂’的表情，全然不给袁箴翌解释的机会，“去年金子哥和嫂子闹离婚时也这德行，打着采风的幌子拉着我去旅游。到了长白山，他给嫂子打电话，扬言若要是离婚，他就从山上跳下去。还好后来又和解了，可把我给吓的……”
韦永晖:“你说你，有什么可想不开的！？跑我们这儿云南医院一日游来了？！”他偷偷往门口瞟了一眼，生怕又把护士惹过来。
事到如今，袁箴翌觉着，不如就按照韦永晖所认为的故事说下去，刚好也省了自圆其说的麻烦。
于是点点头，表示已认识到错误。
韦永晖见状也放下心，“还是那句话。既然来了，这几天就在云南好好玩，别想其他费脑子的事儿。弟妹那边……实在不行，我们帮你解释！”
“成，都听晖哥的。”
袁箴翌没再用敬语。韦永晖知道，这是真把他当朋友了，心中欢喜，“那就收拾收拾，咱们出院。”
……
“哎？怎么换车了？”袁箴翌看着韦永晖打开面前七座黑车的车门，好奇问道。
“租的，我今天得去接几个人。这不刚高考完放假了么，我大外甥带着同学也来了。之前有次线下聚会我带他也去了，你应该见过，叫邱梓浩。”韦永晖解释道，“我先把你放到大理古城，送他们几个到酒店后，我再来接你。”
袁箴翌:“太麻烦了，还是先去机场接人吧。他们如果行李多，我也能帮着拿一些。”
韦永晖:“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咯。后天我开车送你和他们同路去丽江，提前认识认识倒也正好。不过咱们该玩什么玩什么，不必迁就他们几个刚成年的小孩。”
袁箴翌:“说的跟你有多老似得，不都是九零后的？”
韦永晖:“那又怎样，九九年和两千年就前后脚，照样不是差了一个世纪？”
袁箴翌:“……”
韦永晖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
袁箴翌知道韦永晖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但如今听到这话后，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1999和2000年只隔一天，却相差了一个世纪啊……’
这句话是小说《世纪》里的‘名言’。
而《世纪》的作者……就是松麟（宋麟）啊。
袁箴翌答非所问道:“邱梓浩他和同学从哪里过来的？”
韦永晖:“和你一样，帝都。他们几个也是够神的，本来要先到西安转机来腾冲，说那样便宜。没想到，因为身份证过期，补办临时的证件，误了航班，又赶上大雨。只好先飞到昆明，再坐火车去了腾冲，然后坐长途车来大理，最后到丽江。”
袁箴翌:“额……这一路，是够折腾的。”
韦永晖:“是啊。听说点儿背的都能去买彩票了，可他们去腾冲做什么，又不买玉……”
……
“小舅！”大老远走过来一个少年对韦永晖喊道，“在这儿！”少年的皮肤略显黝黑，身着鲜艳的运动服打扮，一看就常年在体育场上饱经日晒风霜……
韦永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怎么样，这个假期爽吧？”
邱梓浩：“是啊，无聊的我都想写作业了！这位就是《阡陌载命》的作者……‘一语成箴’吧。”
韦永晖提醒道：“叫袁叔叔。”
“袁叔……”
“别别别！”这辈分差的……袁箴翌赶忙道：“叫我袁箴翌就好，‘一语成箴’的箴，翌日的翌。”
邱梓浩爽朗一笑，很快改了口，“箴翌哥你记得不？我以前在咱们以前线下聚会见过。”
袁箴翌：“当然记得，那时你应该刚上高中吧，还带着课本在聚会上复习呢……”
韦永晖问道：“梓浩你同学呢？”
邱梓浩侧过身，转头道：“来了，在后面。”
……
走在最前的一男一女眉眼有几分相似。
少女身袭玉色长裙，两条麻花辫用发卡盘在头上，简单中带着几分精致可爱。
少年则是一身帽衫体恤，碎发在楼间风吹拂下微显凌乱，笑的很是阳光开朗。
二人走近便亲切问好，模样乖巧极了。
“这位是亲……啊不，是荀糯，她左边是荀翊。长得像吧，两人可是双胞胎兄妹哦。”邱梓浩介绍道，“他身边的这位叫貊雪锽，是他们的堂哥。”
紧挨着荀翊，走在后面的男孩身材较高一些，神情却大相径庭。清澈的双眸透着些许寒意，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特别的空灵俊雅之感。嘴角淡淡上扬，蜻蜓点水可又不失笑意。
对袁箴翌和韦永晖礼貌鞠躬道，“您好，给您们添麻烦了。”
韦永晖忙摆摆手，“客气，梓浩的朋友来了，热烈欢迎那是必须的！”
邱梓浩:“小舅您再等会儿哈，还有几个人呢。”
韦永晖疑惑:“还有几个……？”
邱梓浩:“7个。”
韦永晖抽了抽嘴角，把邱梓浩拉到一边问:“你不是说七座车就够么？你们怎么一共十一个人？我这车可就七个座，就算把你塞后备箱也坐不下啊。”
“您是我亲舅么……”邱梓浩无奈道，“放心，我们也租了辆车。这不是等他们办手续，取车去了嘛。哎看！他们过来了！”
“艾玛不行了，小金属你让我激动一会儿！见到两位作者大大的真人了啊！！”千鸟格短裙的少女搂住另一位身材微胖的少女兴奋道。
邱梓浩:“额……我同学何鸢是你们的书迷，自从我告诉她你们会来，这一路上有点兴奋过头……被她搂着的那个女生叫叶筱镯，手镯的镯，所以我们喊她小金属……”
‘小金属’似乎很不满意这个称呼，对荀糯嚷道:“亲妈！你看他们又欺负我！”
邱梓浩忙解释道:“emmmm原因解释起来比较复杂……但我们一直管荀糯叫‘亲妈’，荀翊是‘亲舅’，这样子哈……”
好么，这tm什么辈分。袁箴翌和韦永晖在旁边听的一脸懵逼——为什么你们被人占了便宜，还反倒一脸开心，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们安静一点吧……”下一位走下车的男孩带着一副金属框眼镜，文绉绉颇有书生气质。他蹙了蹙眉，提醒着何鸢和叶筱镯。
邱梓浩:“这是滕君伦。”
正说着，主副驾驶也开了车门。掌方向盘的那男子看起来年龄大一些，手往车上一搭，身子后靠，顽皮的笑着朝他们挥手，加上墨镜和胸前敞开的衣领，更添了点痞里痞气的坏样。
邱梓浩:“那是雪锽哥的朋友，叫钟赫。坐副驾的是雪锽哥的亲堂哥，貊雪珩。”
貊雪珩微笑向他们点头问好。
韦永晖也回应地招了招手，袁箴翌却当即愣住了。
并不是因为见貊雪珩长相十分帅气的缘故。
而是那模样很像一个人，一个他曾在《阡陌载命》里见过的人。
……祁燮？！
最后下车的那对男女，女孩有一双水亮杏眼，身着白纱的泡泡袖连衣裙，配上齐肩的蘑菇头，十分活泼俏皮。
男孩笑容温和，眼睑低垂含情，鼻梁高挺，睫毛卷长。白衬衫外衬着牛仔外套，手中是替少女提着的皮包。
二人相貌又是熟悉至极。
这是……！
念念和明祉……？！
“那两个秀恩爱的……女生叫秦韶悦，男生叫周暝。”邱梓浩的话打破了袁箴翌的幻想。
认错人了？
袁箴翌再仔细想了想，竟觉荀糯、荀翊也与谷侥龙家那个孩子有些相像……
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滕君伦:“要不我和亲妈换一下？让她们女生坐一辆车吧。”
邱梓浩:“那还得把小金属换一下，她不算女生。”
叶筱镯:“……你！”
韦永晖:“不用在意我，想打他就打吧。”
叶筱镯:“好嘞。”
邱梓浩:“小舅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啊！？”
韦永晖:“呵。所以说，你小子单身十八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
丽江古城
雨天的古城被镀上了一层青墨色，雨点淅淅沥沥的打在砖瓦上、石桥上、水面上，荡起层层涟漪，画出圈圈水纹。
雨愈下愈大，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些。众人坐在静吧的楼顶等待，但那几位少女依旧没有归来。
韦永晖对邱梓浩责备道:“你说说你，同学过生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这儿什么都没准备，可怎么办啊！？”
邱梓浩嬉皮笑脸道:“您和箴翌哥都给我们当专车司机了，用不着准备其他的。”
韦永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将酒水单霸气一挥，“随便点，我请客！”
“哇！一回来就有福利呀！”何鸢与秦韶悦一起走上了楼梯，后面跟着叶筱镯和荀糯。
与离开时不同，荀糯的衣服不再是那身单调的短袖体恤加七分牛仔裤，变成一身浅蓝色名国风短袄配上白纱裙。及腰的长发飘飘，秀而不媚，清而不寒。
周暝:“还说怎么去了这么久，原来挑衣服去了啊。”
叶筱镯:“你们就说好看不好看吧！？”
邱梓浩戏谑的笑道:“好看，好看。邵简没来肯定得后悔死。”
荀翊:“谁挑的衣服啊？眼光真不错，确实适合她。”
秦韶悦:“我们几个一起选的，刚刚路过店铺的时候就一眼看上了。这个礼物不错吧～”
何鸢:“亲舅你放心，你的礼物我们也准备好啦。看，橄榄石的手链，这是韶悦挑的。”
滕君伦:“可以啊，还没学理论课，就已经会看石头了。”
秦韶悦笑道:“这个假期一直在学习辨别水晶，但愿没看走眼吧。”
邱梓浩对韦永晖、袁箴翌道:“秦韶悦报考的宝石专业，学校就在昆明，周暝和她一样。叶筱镯考上了师范的化学系，何鸢学了审计学，滕君伦在魔都那边学法律……”
滕君伦否定道:“我学的不是法律，是行政学。”
邱梓浩:“那不也在政法学院么，差不多啦。”
滕君伦:“完全不一样！就你这马马虎虎的样儿，还学医呐……”
叶筱镯开玩笑道:“记得找家好点的医院，这样你被医闹揍了以后，还能有机会抢救抢救。”
……
……
众人在躲雨，无聊便玩起了纸牌。
韦永晖：“这是什么玩法？”
邱梓浩：“玩的‘掼蛋’，滕君伦他老家那边的，小舅你要不要试试？”
韦永晖在旁边看了半天，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是我吹，打牌我可最在行了，小翌可以给我作证！”
袁箴翌笑道:“确实，每次线下聚会，你小舅都是在牌桌上待的最久的。”
“这可不一样，会玩斗地主可不一定能玩的好掼蛋，你试试就知道了。”
何鸢：“你们四个玩牌，给我们也找点什么游戏啊。”
邱梓浩：“‘天黑请闭眼’呗，我猜亲妈一定带了‘杀人记录表’了。”
叶筱镯指着荀糯和荀翊道：“别提这个游戏，我可不敢跟那两个‘影帝’玩。上次当警察被投出去的事儿，我至今还历历在目……”
秦韶悦劝道：“没事儿，这次人多，亲妈和亲舅同时当杀手的可能性小多了。”
……
……
已经入夜，但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众人决定还是冒雨回到客栈。
踩在坑坑点点的水洼上，鞋子很快被溅湿。伞在风雨中根本岂不到什么用处，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
时间已经很晚了，客栈的主人好心的为他们煮了些姜糖水。
韦永晖:“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安排呢。”
邱梓浩:“小舅，房卡给你。一共六个双床标间，和一个单人标间。我们这边七男四女，我住单人间……”
韦永晖皱眉道:“把你房卡给我。”
“啊？”
韦永晖:“我跟你住一间。把单间留给他（袁箴翌）。”
韦永晖:“小翌，你把手机拿出来拍张照。”
袁箴翌:“拍房卡？”
韦永晖:“叫你拍你就拍。回头等弟妹问起来，单人间好解释，这是经验。”
邱梓浩:“……您可真懂。”
韦永晖:“敢告诉你舅妈，你小子就死定了。知道不？”
邱梓浩：“哦。”
袁箴翌:“额……多谢。”
……
闭眼不到两个钟头，袁箴翌便睡不着了。
大概是因为雨天的缘故，他梦见那时在青丘山，孟珍生病，自己外出找水果遇到狼群的事。
他离开房间，顺着客栈走廊来到了院中睡莲池塘的亭子。
隔水听雨，那声音格外清脆灵巧，如筝弦轻拨，玉弄琳琅。
这两个月，他走遍大江南北，上到‘凌遥’，下到‘玄禋’，他都寻遍了。
也终于寻到了自己的真心。
……
【还有什么牵挂么？】
【没有了。】
【要走么？】
【嗯，走。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寻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