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熊传说1∶计都之战》王殊同

3、海童邀路

　　迷迷糊糊中，郫漠南苏醒过来，只觉得身上湿漉漉的，手中也不经意的一抓，似乎抓到两把沙子。刚睁开眼，又听到“扑”的一声，一股水向身上拍过来，这才清醒，赶紧用手撑着站起来，身子竟然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怎么有点像喝醉了的感觉？难道是喝酒断片了？”心里嘀咕着，过了好一阵，这才站稳，定睛一看，居然是在一个海滩上。惊讶之下，这才开始努力回忆。
　　“不对啊，我不是在出海吗！”这才想起，一天前才登上的海船，只记得自己最后站在船边，似乎在海水中看到了什么东西。郫漠南自从大学毕业后，到了一家远洋运输公司上班，这些年经常出海，对海中的鱼类早已司空见惯，自然也没多大兴趣去看，看了一会儿，才觉得这些东西肯定不是什么鱼！这些东西一直往海面上冒，竟有成千上万个之多！
　　“不会吧！难道我被这群东西拖下了海！”心里突然紧张起来，环顾四周，确实是一个海滩无疑，海滩旁一大片森林高耸，“难道是一个荒岛？”
　　回过神来，沿着沙滩跑了一段，却远远望不见尽头，又看看那森林，不禁打了个冷战，只见那森林阴森森的，一股凉风迎面吹来，虽然平时胆子大，现在却像落汤鸡一样，又是一个人，哪里还敢往里走。
　　心里又在寻思：“不对，不对，这世上哪有这么邪门的事情，海里怎么会冒出怪物把我拖下去？领导经常教育我们说，要有科学的发展观，我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心里猛地一惊：“不会吧！难道是李弘文那个混蛋把我推下来的！刚才上甲板的时候，看见他鬼鬼祟祟地在角落里躲着，难道是在跟踪我！这个龟儿子，我平时和他有些小纠纷，有一回喝了酒还和他动起手来，两下就把他打在地上趴着，他也不想想，我郫漠南是什么人，一米八几的大个儿，从小力气就巨大无比，打架从来没有输的，他能吃我两下，还算他身子骨结实。因为这个，我还被领导叫过去狠狠批评了一顿，说我都二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收敛，给了我一个警告，哼哼，要不是领导平时对我关爱有加，我恐怕还要受处分。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还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不对不对，这当头儿还想这个干嘛，我还是想想怎么逃出这荒岛吧，好不容易月薪过万，若是回不去，我这车子房子就别想了，以后也别想什么当船长啦！对啦，还有我媳妇儿，我若在这里回不去，那可不得了，她要是以为我死了，一不留神又上了其他男人的当，那可大事不好！”
　　在沙滩上往海上望去，只能看到碧海蓝天，哪里有半只船的影子？只见远处海浪中冒出一片片东西来，像是什么东西的头，好像就是自己在船上看到的东西，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楚。还是想想自己的处境吧，这信号弹又没长在身上，发不出信号可如何是好。心中焦急，不自觉地去看看左手戴的表。
　　“怎么不走字儿了？不是说防水的吗？不是说直接扔到鱼缸里也照样走字儿的吗？还花了我半月工资呢！奸商！奸商！”
　　等了几个小时，始终不见船的影子，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沿着沙滩走了一阵，也没发现有鱼被冲上来，连个贝壳都没有，不然还可以吃个海鲜。回头看了一眼那片森林，依然一片阴森，令人不寒而栗。这时已经不然先前那样慌张，再加上平时胆子也大，心里寻思着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便往那森林走去。
　　“又不会窜出一个怪兽把我吃喽！怕什么！”
　　走到森林里，果然寒气逼人，不由得用双手抱在胸前，东看西看，除了大树就是野草，却不见有什么能吃的，心想：“以前无聊时常在电视上看那荒野求生之类的节目，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照样挨饿。总不能在土里挖蚯蚓来吃吧，高蛋白，高蛋白，哎呦，想想都恶心。”
　　找到傍晚还寻不到吃的，早已精疲力竭，靠着一颗大树坐下，眼看天色将黒，看到旁边有一块尖石，随手拿过来把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吃的，总不能饿死，要不还是挖挖蚯蚓吧，男子汉大丈夫，怕这玩意儿作甚！听说那些有钱人还专吃这些呢。”找了一处土壤肥沃的，挖了半个小时，却什么也没有，连个爬虫都没看到。
　　“真惨，连蚯蚓都没得吃了。”
　　随手抓了一把草往嘴里塞，嚼了两下，只觉得难吃之极，还是吐了出来。突然才想起这森林好奇怪！怎么这么安静！难道有猛兽出没？越想越怕，管你是一米八几的大汉也好，胆大包天也罢，这时又是孤身一人，饥肠辘辘，不由得心中惧怕，赶紧起身，往海滩走回去。
　　海滩上海风吹来，却比森林中暖和很多，想起兜里还有个打火机，赶紧掏出来，手指一按，火苗升起，顿时兴高采烈，“美国货就是好！”又去森林边儿上找了些枯树枝，堆在一块大石旁，点了一堆火，暖意升起，说不出的受用，这时已经精疲力竭，靠在大石旁，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时，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声音，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不好！怕是有什么野兽过来！”这时火堆已经熄灭，赶忙降打火机打燃，点燃剩下的枯树枝，四处看去，却不见什么野兽，一颗心放了下来，手往沙滩上一按，却是按到了什么东西！
　　心中猛地一惊，定睛看去，原来是一尾大鱼！不由得又惊又喜，想是从海里冲上岸来的，这时哪里管这么多，将鱼用树枝穿了，在火上烤熟，美美地吃了一顿，只觉得世上怎么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这条鱼甚大，吃了个七八成饱。
　　“真是人间美味！刚才还说吃蚯蚓的，幸好没吃。想不到竟然有鱼自己蹦过来，这倒稀奇，难道是鱼太冷了，想来烤烤火？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靠在大石上，仰望着漫天的星辰，似乎看到了整条银河，此情此景，令人心旷神怡，心情大好，却暂时忘了自己被困于此。想起自己以前和媳妇儿谈恋爱的时候，常常一起去郊外看星星，两人耳鬓厮磨，说不尽的甜言蜜语，诉不完的柔情似水，那是多么惬意的时光。
　　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地珍惜媳妇儿，热爱工作，这才是好同志嘛，想着想着，心里又起了一阵暖意，渐渐又睡去，竟忘了身处异地，连怎么回去都不知道呢。
　　醒来时天已大亮，郫漠南爬起身来，正要去海边观望船只，眼角处一闪，忽然觉得森林旁有什么东西，转头一看，吓得呆若木鸡。那森林旁的一株大树下，竟然蹲了两头熊！眼见那两头熊身型硕大，利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顿时身体发软，脚下发抖，呆呆的看着那两头熊，再也走不动一步。
　　突然想起小时候听过一个熊追人的事情，说绝对不能爬树，因为熊也会爬树，熊不会轻易吃死物，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死，当下躺在沙滩上，闭上双眼，一动不动，心里默念：“我死了，我死了。熊大哥，熊大嫂，你们可不能吃我啊，我的肉可不好吃。”
　　也不知过了多久，没听到任何动静，这才睁开一个眼缝，偷偷瞟了一眼，见那两头熊仍是纹丝未动，赶紧又闭上眼。“这不是折磨人吗？你们要动手就动手啊，不动手赶紧滚犊子，啊，不对，是滚熊子。”想到此处，觉得自己真窝囊，可不是平时的自己，索性把眼睛睁开，站起身来，心想：“你们要是敢追，我就敢跑！不对不对，我可跑不过熊，听说熊跑起来可比人快多了，不过事到如今，只好拼了。”
　　郫漠南再看那两头熊时，只见他们向两个傻子似的望着自己，面色温和，好像并无歹意，心中不禁暗暗好笑，“熊样儿，看起来真傻。”
　　突然想起有一回和媳妇儿去动物园玩耍的时候，在熊园中也见到过几头熊，那几头熊本来在伸爪接游客们抛下的食物，却不知怎么的，自己和媳妇儿一站到围栏边，那几头熊都抛下手中食物，都向自己靠过来，呆呆的看着自己，再也不去理睬那些游客。
　　当时媳妇儿还道：“你看，你这个熊样儿，连狗熊都喜欢呢。难道你是他们的熊大哥？”郫漠南看着那几头狗熊，笑道：“那可不，就我这熊样儿，连我媳妇儿都喜欢，看来这些狗熊的审美还是相当不错的。嘿嘿，我要是熊大哥，那你岂不是熊大嫂。”媳妇儿嘻嘻一笑，又道：“你看几头狗熊真可爱，傻傻地望着你，就像遇到了老朋友一样，说不定你们真有缘呢。”
　　想到此处，颇觉安慰，郫漠南一颗心竟然放下了半颗，心想：“说不定我真和熊有缘。”回想起昨天半夜那尾鱼，烤的时候，发现那鱼身上似乎有几个破洞，当时却没多想，“难道是这熊送过来的？”越想越惊奇，再看那两头熊，仍然是蹲在那里，终于放下心来，心想不能再窝囊了，迈步沿着沙滩走去，眼角余光向那两头熊瞧去，见它们果然未动，这才放心，步子也迈得大了。
　　往海上望了一阵，哪里有船的影子，等到中午，心里失落不已，心想：“我在此地形单影只，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去，肯定是上天看我可怜，叫这两头熊来陪我，我可不能再把它们当敌人。”
　　郫漠南没见到一条船的影子，心情固然沮丧，回到那块大石，却发现石边又多了一尾大鱼，心想果然是这两头熊衔来的，突然觉得感动不已，除了父母和媳妇儿，还没人对自己这么好。看那两头熊时，见它们半身毛沾着海水，正在森林旁舔爪子，想是自己也饱餐了一顿，此时心中一股暖意，当下望着它们喊了一句：“多谢你们！”
　　生火将鱼烤着吃了，也不再惧怕那两头熊，心想：“既然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还是得去林中打探一番，可不能每次都让熊大哥熊大嫂给我抓鱼吃。”正要往森林走，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声音，仔细一听，居然是犬吠，心想：“说不定有人，我得去看看。”
　　当下往林中走去，只见那两头熊也往森林中走去，那两头熊走路时立起身来，都有一人多高，其中一头较高，矮点的那头跟在高个儿的后边，看来的确是两口子。
　　郫漠南走进森林，只听得犬吠声越来越近，似乎又听到了人的声音，心想这岛上居然有人，兴奋不已。又想要是土著人可怎么办，可听说过一些部落的人要吃人的，一不六神送了小命可不妙。可是这机会却不容放过，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于是小心翼翼地前进，转头看四周时，那两头熊已经不见踪影。
　　走得更近时，终于听清了人的声音，自己居然能听懂，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向声音走过去，只见两个男子骑在马上，看到自己走过去，都显得一脸惊讶，郫漠南看他们时，只见都是中年男子，手中各拿一把弓箭，腰中好像还悬着刀剑之类的东西，又见他们衣着华丽，仔细一看，却和人们平时穿的衣服有所不同，当下醒悟到：“难道是在拍戏？是了，现在的剧组都喜欢找这些岛屿来拍戏，一定没错。”当下对二人道：“两位大哥，你们是在拍戏吗？我从船上掉下，流落在这岛上，还请你们搭把手，你们其他人呢？”
　　那二人一脸茫然，一起低估了些什么，其中一个方脸汉子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这里？”
　　郫漠南道：“我是海员，不小心掉入海中，流落在这岛上，还请二位大哥帮帮忙。你们的剧组呢？”那方脸大汉一脸茫然，道：“什么是剧组，我不明白，我们其他人去追赶熊去了。你若是迷路了，就跟着我们来吧。”郫漠南心中一惊：“怎么？不是剧组？”
　　往四处看去，确实不见任何摄像机，耳中又听到远处人声犬吠传来，又听到熊吼的声音。那方脸大汉对另一人道：“主人，得手了，我们回去吧。”那另一人长得比较斯文，只听他“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那方脸大汉吹了一声口哨，示意其他人返回。二人勒转马头，往森林中走去。
　　郫漠南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猎熊，想起刚才那两头熊，虽然相处还不到一天，却对自己有送鱼之恩，心里早已将它们视为好友，此时心中说不出的恼怒，当下追上那两人，拦在马前，死死盯着他们，怒道：“你们有钱人就不得了吗？就可以随意猎熊吗？”
　　那二人又是一脸茫然，那方脸大汉喝道：“让开！敢挡我家主人的路，你是活腻了吗？”
　　那主人却不说话，郫漠南心里怒火中烧，哪里还听他们说话，只是拦在马前。那方脸大汉两眼一鼓，当下也发怒，翻身下马，向郫漠南冲过来，郫漠南心想：“我不去打你，你却自己来了，看爷爷今天不教训你。”
　　只见那汉子伸出拳头打过来，郫漠南出手将他拳头握住，只觉得这拳头力量极大，要不是自己天生力气大，恐怕接不住，这时不及多想，一拳往那汉子腹中打去，那人一惊，扯回拳头，往后跃回去。
　　只听得那主人在旁边喊了一声：“好大的力气！”郫漠南心中恼怒，哪有空听他说话，当下跟着跃上，左拳击出，往那汉子胸口打去，那汉子伸手出来接，却哪里接得住，只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退了两步居然没站稳，摔在地上。
　　那骑在马上的主人却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位英雄，刚才失礼了，罪过，罪过。”那方脸大汉也爬起来，郫漠南以为他要再挺上来，当下又伸出拳头，却见那人拱手道：“英雄赎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英雄，还请勿怪。”
　　郫漠南心中奇怪：“这人也是，要打就打，不打就罢，说话还这么文绉绉的，慎不慎人。”当下收好拳头，那主人也从马上下来，只见他拱手道：“请问英雄高姓大名，还请到舍下一行，让在下好尽地主之谊。”
　　郫漠南冷笑道：“卖弄什么文墨，你们非法猎熊，该当何罪？”
　　那主人道：“实不相瞒，在下生性喜好打猎，常入森林中围猎，不知怎么得罪了英雄？”他这话说得很谦逊，让人听着很舒服，郫漠南道：“那两头熊又不伤人，你们猎它们干什么，我饿肚子的时候，它们还给我抓过鱼，我可不能不帮他们。”
　　那主人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原来是英雄的朋友。”转头对那大汉道：“虎膺，你去叫它们把熊放了。”郫漠南见这人如此客气，又下令放熊，顿时火气全消，道：“刚才不好意思，火气上来，打了这位大哥。”
　　那主人道：“英雄不必担心，我冬水国向来敬重勇士，像英雄这样的勇士，我等必奉为上宾。”郫漠南没听清楚“冬水国”三字，又问：“什么国？”
　　那主人道：“此处便是冬水国，旷野千里，临海建城，英雄若不嫌弃，请到舍下一观。”
　　郫漠南实在摸不到头脑：“难道是穿越了？不会吧。我又不喜欢看穿越剧，再说哪里有这种事。”这时那大汉已经回来，身后跟着十几条大汉，郫漠南看这些汉子，都和自己差不多高，有几人手中拿着大木棒背上缠着粗绳，想必是抬猎物所用。
　　再看他们装束，果然是古人装束无疑，郫漠南心中没底，心想只好跟着这群人走，那方脸大汉让出马来让他骑行，郫漠南开始不肯，但见众人都停在原地不肯走动，这才跨上马背。好在几年前去内蒙旅游时学过骑马，虽然骑得不太稳，好在速度不快，也不会跌下。
　　一行人穿过森林，突然眼前豁然开朗，一望无际，原来这里不是什么海岛，竟是一块大陆。又走了一阵，瞧见山坡下不远处一座城市在日光下闪闪发光，竟像是全用玻璃砌成，但是更加晶莹透亮。
　　郫漠南哪里见过这种城市，心里惊讶不已，像是见到了世界奇迹一般，心想：“这全城都是玻璃，可不能住人。”当下对那方脸大汉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全是玻璃？”
　　郫漠南本身是个豪爽人，见那大汉打输了也不在意，却对自己恭恭敬敬，倒也喜欢他这种性格，对那主人却不是很喜欢，于是开口就问这大汉。刚才听那主人叫他虎膺，只听虎膺道：“什么是玻璃，这里叫水晶城，乃是冬水国的都城，全城都用水晶铸造而成，英雄难道不知道吗？”
　　郫漠南顿时张大了嘴巴，再也合不上去，一半是因为见这满城水晶，叹为观止，世上哪有这种地方，又有谁见过？另一半是自己若不是穿越了，就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