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刀》何無啊

2、2.薛家孤人

　　茶馆里，金偲正坐在靠炉子的那一处桌子上，裴长青进门时，金偲朝他招了招手。裴长青走过去坐下，开始了寒暄。
　　两人是从小一起打狗跑马过来的，快有十年不见，刚开始有一些生疏，可没说几句话，以往的记忆又上到了心头，语气也热烈了几分。
　　可两人毕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对彼此都有些不了解，再这么说下去双方都会有些不尴不尬的感觉，这时裴长青又想起了薛家的事，于是向金偲拱手说道：“说起来，是我走的那一年吧，薛老爷家的那一场祸事，我在外面和别人打听，他们说的也不清不楚的，能给我说说么”
　　“你还没有忘掉薛家小妹啊？”金偲拍着手点头道，脸上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裴长青也没有反驳，人都没有了，有什么想法都是一场空，只是催促金偲，“你快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
　　“不用担心了，人家好着呢！”金偲说着挤了挤眼睛，“只不过你可娶不成人家了，人家现在已经有夫之妇啦！”
　　裴长青听着奇怪，问道：“我在问薛家的事，你在说谁呢？”
　　“当然就是你想知道的那个薛家人的事啊，难道还要我把人家的名字说出来不成？”
　　“她还活着？”裴长青惊喜道。
　　“谁告诉你人家死了的？”金偲笑嘻嘻地，转而一副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不会是觉得人家不在了，才娶别人吧？”
　　“别开这种玩笑，我只是...在外面很多人都说薛家满门都被清了个干净，所以我也觉得她没有逃过那一劫，现在知道她还活着，有些上心而已。”裴长青带着笑说着，暗暗平静着自己跳的越来越快的心脏。
　　“你伤心什么？”
　　有人插进了话头，裴长青扭头时看到了，来人正是他的朋友秦甫桖。赶忙站起来和人家行了一礼，金偲是不在意这些的，可秦甫桖上了几年他家的私塾，对这些很看重。
　　三人又重新落座之后，秦甫桖又问道：“刚才你们在说些什么呢？长青，你伤心什么呢？”
　　金偲向着裴长青打趣道：“正主的家人在这里，你的坏心思赶紧都收起来。”
　　裴长青苦笑着答道：“我没有伤心，只是在外面听别人说起过，薛家人被灭门了，刚才金偲儿告诉我以前知道的人还活着，所以心里有些开心。”
　　“你说的是我三嫂吧。”秦甫桖皱着眉头说道：“前几年，嗯，应该是你走后的第四年，她守完了孝，就嫁给了我三哥，就是我二伯伯家的大儿子，现在已经有了个四岁大的女儿了。”
　　说完，秦甫桖抬起头，面色不善地冲着裴长青道：“怎么？你想动什么坏心思？”
　　裴长青原本很欢快的心跳慢了下来，嘴上还是笑着，“你们俩今天这是专门来挤兑我来了？”
　　另外的两人也都笑了。
　　裴长青又问道：“你们也知道我没那样的心思，只是在外面听人们讲薛家的事，都当不得真，所以回来了向你们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薛家小妹是怎么逃出来的？”
　　金偲甩手向秦甫桖那里挥了挥，“这个你得问他，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么一大家子只走脱一个被秦老爷家护着薛小妹，这么些年一直藏着怕被山匪们知道了，又来灭口。”
　　秦甫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倒是多一点，我家和二伯家还算亲近。”
　　“大概那天晚上过了的第二天，洛城的人们都知道了薛家大院里的人被屠了，一家老小全都倒在血泊里，我们家的人也被吓了够呛，家里的长辈都不让我们出门。”
　　“后来，族长和二伯把家里的大人们都叫去了祠堂，好好地安抚了一下族人，然后二伯把几个平日里嘴风紧办事靠谱的人留了下来，一起议起了事。我爹也是被留下的人。”
　　“议完了事，我爹就回了家，那会我不是小么，我爹回来的时候脸色很奇怪，我就问他说了些什么事。我爹告诉我说那些山匪是冬天没有饭吃才下来打劫的，打劫完就不会下山了。我那会可 真被那事给吓坏了，非得我爹再三保证，我才敢睡觉。”
　　说着他额头又皱了起来，似乎不怎么喜欢那段记忆。
　　金偲拍了他一下肩膀，提醒他，“我们要听的薛小妹的事，谁要听你的事了！”
　　秦甫桖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咧着嘴说道，“这不是快到了么，着急什么呀。”
　　“过了有两年吧，我过年的时候去二伯家拜年，路过院子的时候看见一个挺熟悉的女孩子，我就问我三哥，就是二伯家的，叫秦翼，嗯，就是她丈夫。算了，我慢慢再给你们讲。”
　　“直到我回家和父亲说起，父亲才叮嘱我不要往外面说，然后告诉我那是薛老爷家的小女儿，事发的时候，她一直躲在了床下面，那群匪盗们没有仔细搜，她才能逃过那一劫。大雪天的那一晚上，她就在床底下呆了一整夜，之后我二伯带人找到了她，看她可怜，就把她收留了下来，藏在家里。”
　　“我那三哥是个心善的人，他看那小女孩没了父母兄长，又不敢投靠家族宗亲，所以平日里很照顾她，在她守孝的那些年也一直陪着她，如此日久生情，守完了孝她就嫁给我那三哥。说起来，那人也挺可怜的，也亏我三哥是个痴情的，一直护着她宠着她。所以你也就不要担心了，人家的好日子长着呢。”
　　裴长青心下有点低沉，也有些欣喜，可听了他最后一句后，就有些哭笑不得了，“不就是说错了一句话么？用得着这样么。”
　　另外两人又都大笑了起来。
　　裴长青招手叫过来小二，让他添了茶，要了碟花生米还让他切一点熟牛肉去。那两人见有外人过来，就把姿态都收了收。
　　等店小二拿着钱出了门去。裴长青故意对那两个人恶声恶气道：“笑够了？”
　　那两人的眉角还带着笑意。却都摆着手说着，够了够了。
　　裴长青也不怪，接着说道：“够了就好，那我也给你们讲一讲我知道的薛家的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