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重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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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河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A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四人间病房。
韦明河，沈承越，纪嘉澎，还有今天中午就被抬过来了的俞斯年，四个人整整齐齐地躺在病床上。如果忽略掉刺目的白色和空气中弥漫着的消毒水味道的话，明河真的生出了一种现在还在寝室的错觉。
当然了，还要忽略掉此刻正在咆哮的那个女高音……
“你们医院难道就没有单人病房了吗？这么大点的房子，还要挤进来四个人！空气都不流通了，这种环境不是耽误我家承承养病吗？赶紧给我换一个单人病房，钱不是问题！”
空气流不流通的，明河倒是没注意，只不过瞬间就嗅到了弥漫在这空气中浓浓的RMB的味道。
啧，有钱真好。
一旁的医生好脾气地解释道：“这位女士，我们医院无论是普通病房还是单人病房，都是勤通风、勤换气的，不会对患者的健康造成任何的不良影响。而且您的孩子现在是轻微脑震荡，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建议最好还是不要轻易移动。”
“你……”那女高音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一个浑厚的男声给打断了：“就你儿子金贵！病房里面四个孩子，怎么人家都能住，就你儿子不能住啊？”
“而且你在病房里面大吵大闹的，难道就有利于你儿子养病了吗？”
这几句话一出口，叶清虽说还有些不服气，但也只敢偷偷抓住他话里的纰漏，小声嘀咕着：“说得跟那不是你儿子一样，难道我自己一个人能生出这么大的儿子吗？”
沈庄鹏被这无理取闹的脑回路给气笑了，也没说话，只是回头又看了叶清一眼。叶清顿时缩了缩脖子，彻底不吱声了。
严青松看着这一幕，禁不住嘬了嘬牙花子，心说不愧是A市响当当的人物啊，你看看人家在家里的地位，说一不二；再想想自己家里的那位，他竟莫名觉得有些艳羡。
制止了叶清的咆哮，沈庄鹏回头看向严青松，语气很客气，但说出来的话却隐隐带着威压：“严老师，我们既然把孩子送到一中来，肯定是相信一中老师们的治学水平。但是，今天我儿子竟然在学校里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严青松赶紧赔着笑：“其实，这都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可能有些过火，但是……”
“玩闹？”叶清的女高音重现江湖，“都被打进医院来了，你管这叫玩闹？”
这声音尖锐刺耳，指责意味颇浓，严青松脸上的笑容不由一顿。他抬眼看了看叶清，又看了看沈庄鹏，原本微微弓着的身子渐渐直了起来，须臾间，脸上又换上了另一种微笑。
“还请两位跟我来。”
站在十人间的大病房门外，沈庄鹏夫妇双双沉默了。
叶清的关注点比较诡异：“天呐，十人间！这还能住人吗？”
严青松笑了笑：“现在正是住院高峰期，医院的床铺也紧张，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沈庄鹏倒是从中看出点门道来了：“这些人？”
严青松点了点头：“这些是跟沈承越‘玩闹’的对象。”
严青松这话一出口，别说叶清了，连沈庄鹏都不由得愣了一瞬。
因为病房里面的情况实在是太惨烈了，一个个不是吊着胳膊，就是吊着腿，脑袋上各个包着纱布，鼻青脸肿，哀鸿遍野。
相比之下，沈承越的那点轻微脑震荡都有点拿不出手了。
“这十个全是啊？”叶清有点不敢置信，她儿子竟然这么能打？
严青松摇了摇头：“不。”
呼……叶清莫名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嘛……
谁知严青松又往对面的病房指了指：“这还有十个。”
然后又指了指隔壁：“这还有六个。”
沈庄鹏和叶清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隔了半晌，叶清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沈，你还别说，咱家承承有你当年的风采。”
严青松：？？？不是，这很值得骄傲吗？
“是这样，”严青松看这话题跑得有点偏，赶紧往回拽了一把，“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我们已经跟警方联系了，不过伤情都不算重，那边的意思是建议家长先自行协商解决。”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哪家家长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留下案底。
“校方跟这几位同学的家长已经协商过了，他们觉得这都是孩子之间的玩闹，虽然稍微有点过火，但是都没有什么恶意，小打小闹的，也就不必追究了。您看，您二位的意思是……”
这几个孩子的家长是不想因为这种事而得罪沈家，所以打算忍下来了。
人家孩子被打成这样了，都不追究……叶清虽然脾气爆，但也不是个傻的，马上就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也跟着笑道：“既然都是孩子之间的玩闹，那就算了。我们也不追究了。”
严青松这回彻底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他顿了顿，接续说道：“虽然这件事情双方家长协商解决了，但是在学校里造成的影响还是很恶劣的，所以校方的意思是……”
沈庄鹏看着严青松吞吞吐吐的样子，也跟着笑了：“没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小子既然敢打群……既然敢在学校玩闹，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还是通情达理的家长好沟通啊！严青松感动地都快哭了。
他们三个一边说着，一边又走回到了原来的四人间病房。
此时，沈承越他们都已经醒过来了。
叶清一看儿子醒了，立刻扑了上去：“哎呦，我的宝贝承承啊，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承越的声音略微有些虚弱：“有点头晕……”
“头晕？轻微脑震荡会头晕吗？不会还有什么后遗症吧？医生，医生……”
沈承越打断了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的叶清：“我被你晃得头晕。”
嘎……
叶清讪讪地缩回了手，表情有点尴尬，吐了吐舌头，直接退到了后面。
沈庄鹏站在病床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承越。
沈承越觉得自己的脑子乱得像是被猫挠过的线团，处处死结，根根开叉，哪哪儿都起球。他呆呆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过了好半晌，才从脑海中拎出了一根线，喊了一声：“爸！”
沈庄鹏满腔的怒火被这一声“爸”，刺啦一声就给浇灭了。
他盯着沈承越，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你小子真的是……以后少跟梁家那小子凑在一起，好的不学，天天招猫逗狗的。还一中‘太子爷’？你老子我还没打算登基坐殿呢！快醒醒吧，大清已经亡啦！”
人家家长骂孩子，脏话一出溜；沈庄鹏骂孩子，跟说单口相声似得。
明河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个场合不太对，赶紧捂住嘴，但是为时已晚。
沈庄鹏审视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明河：“这位是？”这话看似是问明河，但其实是在等着严青松做介绍。
严青松一叹，心说：我该怎么说？说这其实是个乖孩子，但你儿子非逼着人家打群架？
他吭哧吭哧半天，才憋出一句：“这是您儿子的……队友。”
四比二十六·打群架小分队队长沈承越：神他喵的队友。
“他们是我舍友，是他们救了我。”这几个人里面，沈承越晕得最早，他虽然不太清楚后续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自己全须全尾地躺在病床上，心里面已经把事情推测地七七八八了。
而这推测跟事实也确实很接近……
当然，如果忽略掉沈庄鹏夫妇的脑补的话……
听完沈承越的话，沈庄鹏夫妇看向明河他们的眼神，立马从阶级敌人切换为救命恩人。
一开始严青松就介绍过，在靠墙的那个床位上躺着的俞斯年是今天中午因为肠胃问题住院的。所以沈承越口中的救命恩人自然只有纪嘉澎和韦明河两个了。
纪嘉澎那个样子，骨瘦如柴，风吹就倒，实在不像是能以一敌十的人。
所以，沈庄鹏直接将亲切而又友好的目光投向了韦明河。
em，个子稍微矮了点。不过，李LJ、成L那些个武打明星，哪个个子高了？练武之人，身高一般都不会太高。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浓缩的都是精华。
“身手这么好啊！承承，你别整天跟梁孟混在一起了，平时要多跟这两位学习、请教一下。”跟身高也不算太高的自己比较了一下，沈庄鹏看向明河的目光又亲近了不少：“哪天有空，咱爷俩切磋切磋。”
明河：？？？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严青松也察觉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再三向沈庄鹏解释，明河绝对不是那种会打架的人，并委婉地表示他是被动参战的。沈庄鹏这才将目光转回到纪嘉澎身上，只不过看了两眼，他就开始轻声嘀咕：“这么高啊……看这身高，也不像啊……”
明河：什么意思？他长得高，我长得矮？长得矮吃你家大米啦？
沈庄鹏夫妇在病房里逗留了很久，直到下午三点多才离开。
临走的时候，叶清仍不忘叮嘱道：“承承，你先安心在这养病哈。晚上妈妈来给你送饭啊……”
沈承越略显敷衍地点了点头，等沈庄鹏夫妇一走，就掀起被子又躺了下来，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严青松也无暇顾及沈承越的情绪了，前脚刚送走了沈庄鹏夫妇，后脚俞斯年的父母也来到了病房。
这对爹妈跟前面那对相比，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俞斯年的母亲只在进病房的那一瞬间，抬头瞥了眼自己的儿子，剩下的时间大多都在低头打量自己新做的美甲，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他父亲倒是笑眯眯地跟严青松攀谈了几句，只不过交流得也不是很顺畅，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业务很是繁忙。
跟他聊天的这几分钟，严青松觉得自己被电话铃声激得心脏直抽抽。
这四个人里面，俞斯年是最早被送到医院的，也是最早通知家长的。结果俞斯年的父母来得比沈承越的父母还晚，而且态度还是这么的漫不经心……
严青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不过归根到底，俞斯年的父母还是过来看了一眼的。
严青松悄悄瞄了一眼明河，看他正在跟纪嘉澎聊天，禁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这还有个家长从头到尾没露过面的呢！
韦明河被这病房里面诡异的气氛搞得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只能没话找话地跟纪嘉澎聊着天：“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寝室的家长一个比一个怪。”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来了：“你爸妈是不是一会也要过来啦？”
其实明河对纪嘉澎的家庭还是挺好奇的，他想不出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够培养出这样的孩子。骨瘦如柴，风吹就倒，偏偏饭量和力气都极大，打起架来凶得跟不要命一样。
真是一个奇怪的矛盾体呀……
纪嘉澎将枕头垫在床头，半靠了上去，说话慢条斯理的，还带着一股子笑意：“我啊，我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估计一会是我们院长过来吧……”
停顿了一会，没听到什么回应，他歪了歪头，看向明河，又是一笑：“嗯？这跟我设想的不太一样啊。按常理，你不是应该说声抱歉，然后赶紧转移话题吗？”
不相熟的人聊天就是这样，不知道哪一句话就在无意间掀起了他人的伤疤，所以看到被掀起的血肉时，难免心怀歉意与尴尬。
明河也把自己缩回了被窝。他没说什么抱歉，也没有转移话题，只是静默地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盯久了，好像恍惚间还能看到几道人影。
隔了好久，他才笑着说道：“你是孤儿，我也是孤儿，那我们就算是扯平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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