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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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打死明河，他也没料到剧情会这么发展。
他记得小时候在一些文艺晚会上，会给诗朗诵配乐。什么时候念检讨的也提高待遇，还有配乐了？
还《相亲相爱一家人》？这个口味真的是……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能把学生的起床号换成鸡叫的人，选这么一首歌出来，确实可以理解。但是当唱歌的人变成自己的时候，就完全不想理解了好嘛！
明河犹在做着垂死的挣扎：“老师，您看沈承越在前面念检讨，我们在后面唱歌，这个场面是不是不太严肃啊？”
高老头的眉毛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怎么就不严肃了呢？”
他正了正身子，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一提到音乐，就觉得是娱乐、是嬉闹，不严肃、不正经。其实，音乐不仅仅是有娱乐的功能，它还有教化引导、启迪心灵的作用。当年……”
明河：曾经有一个脱身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会对当时的我说三个字：别多嘴！
高老头的音乐史论课一直上到校长登台发言才算结束。
他自己说得意犹未尽，略带不满地看了不远处的校长一眼。明河觉得，这一眼里满是一股想要“谋朝篡位”的味道。
“行了，今天先说到这吧。一会儿你们上台，声音不要太大，不能喧宾夺主，盖过检讨的声音；也不能太小，都是男子汉的，别跟蚊子一样嗡嗡嗡的。”
声音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
明河表示这个度真的很难拿捏呀！
但是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了，比起上台唱歌，明河他们更想逃脱高老头如同唐僧一般的说教啊！
于是，高老头话音刚落，几个人就直接蹿了出去。
他们这几个人里面，明河是反应最慢的了，被落在队伍最末尾，被高老头一把揪住了衣领：“你们一会儿牵手上去。”
纪嘉澎他们虽然跑得快，但也就多跑了三四米，自然是将高老头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梁孟这回是彻底忍不了了，转过身子对着高老头：“老师，您不能就可着我们这一波坑啊！打架的是两拨人啊！结果念检讨的是我们，唱歌的是我们，最后牵手上台的还是我们？那他们干什么啊？”
高老头斜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要不我领着你去医院，看看他们几个在干嘛？”
梁孟满腔的火气，被高老头这一句话刺啦一声就给浇灭了。
哦，差点忘了，那几位被打得到现在还没出院呢……
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又对准了纪嘉澎。
纪嘉澎难得有点尴尬地推了推眼镜：“一不小心，失手了。”
沈承越禁不住嘲讽道：“你这一个不小心，就把人家都砸进医院去了。要是再小心点，难不成我们还得去殡仪馆看他们？”
纪嘉澎双手抱胸，一副防御的姿态：“沈大少爷没资格说这话吧？咱们闹这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您老人家还记得吗？”
沈承越很不服气：“打群架的多了，你见过有几个能把二十多个人全砸进医院的啊？”
“那这可就是我的本事了……”纪嘉澎回呛道。
明河站在一边，禁不住地扶额：二位，你们还记得你们现在是战略合作伙伴的关系吗？自家人打自家人，下嘴这么狠，真的好嘛？！！
高老头怒目圆睁，气得气都有点喘不匀了：“我还在这儿呢，你们就在这儿掐，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事实证明，不要轻易挑战一个老教师的权威，而且还是一个极富创造力的老教师。
他的想象力，是我等凡人无法超越的。
校长在台上的发言很简短，至少是跟高老头的说教相比。他只是简单地点了几句，很快就将主场交到了沈承越手里。
沈承越上台的速度很快，逃也似地蹿了出去。
明河知道，沈承越这是怕他速度再慢点，就得跟他们几个一样，手牵着手，往台上走了。
明河骨架小，显得手也要比一般的男生小很多。因为他是“领唱”，所以被夹在纪嘉澎和梁孟中间，三个大手牵小手，就这么极其尴尬地上了台。
台下的学生本来听到沈承越要念检讨，都是兴致缺缺。
他们现在这个年纪，真要论起来，哪个不是个祸头子呢？打群架、去网吧、逃课、作弊，基本上每周都要有几个站在主席台上念检讨的。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我错了，我深深认识到我的错误，我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家长、对不起同学。”大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着实在是没啥感觉。
谁知道这次检讨竟然真的搞出花来了，三个男生手牵手地上了台，站在沈承越身后，看那架势，竟然还要合唱！
台下瞬间安静了下来，学生们屏气凝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的四个人。连一边玩手机的老师们都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诡异气息，收起手机，往主席台上瞄了瞄。
四个人都没有出声。
明河他们想等着沈承越先念检讨，然后压过自己的歌声；沈承越想盼着明河他们先唱歌，然后压过自己的检讨。
你等着我，我盼着你，四个人在台上足足僵持了三分钟，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最后，连站在一旁的校长都有点着急了：“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开始？台下这么多人就等着你们呢，一个人因为你们耽误三分钟，这几千个人是要耽误多久啊！”
这熟悉的计算方式啊！沈承越心说，是不是所有老师的数学都是一个人教的！
这个时候，高老头反而心态放松了下来，自己往前又走了几步：“怎么着，还得我给你们起个头啊？好嘞，来，都看我啊！”
他往中间一站，两手舒展，摆出了一副指挥家的架势：“预备，唱：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明河看着台下乌压压一片的人头，腿都有点软了。
他平时最多站在讲台上回答个问题，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势。
心里发慌，手心就禁不住地冒汗。偏偏两只手都攥在别人手里，拽又拽不出来，手心黏糊糊的，连带着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的。
高老头的领唱完全没有前奏，直奔高/潮。明河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就跟着动了：“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有缘才能相聚，有心才会珍惜……”
如果一个人唱歌不是很好听，还非要唱歌的话，切记最好从前奏起唱，能够相对自然地过渡到高/潮。但是如果唱得不好，还直奔高/潮的话，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调子猛地拔高，嗓子却抻不上去了……
台下上千人第一次听到这种像是十几台车连环相撞的车祸现场级别的演唱。
高老头也没料想到自己的提议最后会演化成这种场面，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憋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呕哑嘲哳难为听啊。”
明河实在是太紧张了，音调不自觉地扬起，声音越来越大，纪嘉澎和梁孟努力抻着嗓子压，都没压下他的声音。
身后简直是魑魅魍魉，群魔乱舞。沈承越站在主席台的最前方，定了定心神，看着台下被音乐刺激得面目狰狞的听众，开始了自己的检讨。
一开始的检讨很正常，那是明河困意还不是那么明显的时候抄写的。但是台下的师生听着听着，就感觉这个检讨似乎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俗话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但众所周知，还有一种说法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究竟谁是道？谁是魔？究竟是道高，还是魔高？我一直没有好好领悟这两句话的意思，这正是因为我的猖狂、嚣张所导致的致命性错误。”
“从这次的事件中，我深刻地认识到，人是斗不过制度、斗不过法律的。但是如果你足够强大，你就可以逃脱制度，如果你再强大一点，你甚至可以创造制度。你是魔还是道，并不取决于你是正还是邪，而在于你是否强大，是否掌握最终的话语权……”
台下鸦雀无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觉得这份检讨听起来更像是一篇战斗檄文。
梁孟和纪嘉澎都是一心二用，一边努力想把明河“冻人”的歌声给压下去，一边分神听着沈承越的检讨。听着听着，他俩的歌声也渐渐消了。
只有明河一门心思地闷头唱歌，很快就进入了歌曲的尾声。
沈承越的检讨书是明河半梦半醒之间从网上荡的。他自己除了当时吐槽明河字迹的时候瞄了一眼外，根本就没细看过。此时也是照本宣科，丝毫没有意识到其中有什么问题。
“……今天我在此处写下这份检讨，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不要再有人重续我的辉煌。”
“……地久天长。”
明河嘶哑的歌声跟沈承越的检讨几乎是同时截止。
梁孟听得有点走神：还他喵的是个双押……
整个操场静悄悄的，大家还沉浸在被这篇检讨书洗脑的震惊中，来不及反应。后来不知道是谁率先鼓掌，然后第二个、第三个，轰鸣的掌声扑面袭来。
在这震耳欲聋的掌声中，夹杂着校长暴跳如雷的怒吼声：“把他们几个给我撵下来，叫家长！都把家长给我叫过来！反啦，都反啦！”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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