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方榻两方各自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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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瑾瑜突然一阵短暂的心悸，被这人罩在怀里着实无措了好一会，才突然意识到这种状态实在不应当是自己该有的，便挤出来个笑，安抚似的拍拍江秉檀道：“发什么疯？你这样的还没用，别的师弟要不要活了？”
闻言，身上的人这才闷闷地笑了一声，将手又紧了紧道：“我觉得自己保护不好师兄。”
祝瑾瑜道：“照这样说，那师兄岂不是更没用了？居然连师弟都保护不好。瞧瞧这毒……啧啧，修魔的怎么都这么狠心呢？”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挑了江秉檀肩上的纱布去看，又很快地落下来，支起腿顶了顶那人的身子：“还不起来？一点正形都没有，成何体统。”
这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江秉檀在他眼里的形象便已经从高冷的毒舌大佬变成动辄就撒娇耍赖倒地不起的小变态了，简直比养了个儿子还麻烦。他的心情十分沉痛，却见江秉檀依旧毫无自觉地在自己身上挺尸，便又呲牙咧嘴地威胁道：“怎么回事，你再不起来我戳你伤口了……哎！”
江秉檀猛地从他身上坐了起来，不过很明显不是因为怕痛。他半跪半坐地跨在祝瑾瑜身上，，神情居然很严肃，诚恳道：“师兄。”
祝瑾瑜：“你先完全下来……你怎么这么不端庄？”
江秉檀就老老实实地把一条腿收了，跪在床沿道：“师兄。”
祝瑾瑜：“……”
如此凌乱尴尬的境地，他居然在纠缠别人时突然换了这样一张正直严肃的脸，听语气仿佛还是要谈公事般，祝瑾瑜不由得哑然，甚至心道这也太奇怪了，还不如让他趴回来呢。
当然，这想法只在他脑海里浮现了一瞬，便又被一阵恶寒压了下去。江秉檀似乎不打算挪动地方了，非常认真道：“师兄，从今天起，师弟一定会用双倍的时间修炼的！”
面对这突来的十分有气势的转折，祝瑾瑜懵了一瞬，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江秉檀继续道：“程子期强了一时没关系，终究会被正道制裁！”
祝瑾瑜目瞪口呆。
万人倾倒的江峰主就这样衣冠不整地跪在床铺上，说着热血少年漫里的台词！
这激扬的语调！这坚定的神情！这比乾苍峰还要高的FLAG！
祝瑾瑜点了点头，很贴心地没有笑出声。
然而江秉檀接下来的话，才算是真正地让他笑不出来了。
他继续保持着那副令祝瑾瑜联想到革命战士般的姿态，无比赤诚地接道：“师兄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是不会放弃的！”
祝瑾瑜：“……”
等等？！谁他妈同时打开了你中二与自信的开关啊？！
江秉檀！快醒醒！你怎么了！
“师兄从来便不是什么无情之人，虽说常常数落师弟的不是，却一直十分关心同门！”江秉檀气宇轩昂，“只要晓之以……不，只要时刻追随——”
祝瑾瑜捂住了他的嘴，扶额道：“……你先停一停。是这样的，光说你这种表白词，我觉得我就不会接受。”
江秉檀一滞，气势瞬间矮下去一大截，弱弱道：“是吗？”
祝瑾瑜：“是啊。你甚至已经把你的计划都说给我听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江秉檀沉默了。他盯着祝瑾瑜看了半晌，才迷惑道：“其实我也感觉挺奇怪的……可是慕师弟说这样讲就可以啊。”
祝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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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对无言了片刻，祝瑾瑜痛苦道：“要不，你还是耍流氓吧。”
江秉檀立刻将手伸向了祝瑾瑜的衣襟。
祝瑾瑜：“卧/槽不是这个意思！”
江秉檀便又很怂地把手缩了回去。
祝瑾瑜心里五味杂陈。
你往日的威信呢？你的君子风度呢？
以前难道不是直接动手的吗！当然现在不动手其实也更好……
莫不是被程子安打傻了！
他示意江秉檀扶自己起来，然后坐正像摸狗一样慈祥地抚着师弟的脑袋，温声道：“小江离啊。”
江秉檀应了一声。
“第一，”祝瑾瑜道，“以后不要再私下里跟慕师弟来往了。”
去他的门派团结兄友弟恭！
再让江秉檀跟着慕文卿混下去，指不定还要被打开什么新的奇葩开关！
明明狂霸酷炫屌得好好的，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一般来说，江秉檀表达诧异的方式是挑眉，即便是现在处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小狼狗状态中也并不例外。他抬起头，右眉轻轻一挑，片刻便道：“好。”
祝瑾瑜轻咳一声，将思绪从以前家里姐姐爱看的耽美漫画上拉回来，竖起两根手指正色道：“第二。师兄不希望你为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去改变自己本来的一面。你原本不是好好的吗？师兄很……欣赏啊。不要再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了，也不怕丢人。”
江秉檀怔住了。许久，才低声道：“师弟明白了。”
祝瑾瑜耳提面命地讲着这些，心里竟涌现出一股奇特的不平衡感来。江秉檀之所以会对自己有情意，说到底，肯定还是由于原本的“祝瑾瑜”与他之间发生过一些同甘共苦、换命交心之事，若是换了他自己这样子，或许一开始，江秉檀就不会对这师兄生出什么非分之想。
他叹了口气，抬头看见师弟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大概还在等着下一句，便一笑，道：“切记不要再给自己添堵了。至于师兄这边，我虽没有什么断袖之好，却也不会勉强什么人硬去做什么或不做什么。该说的话都说尽了，这方面的问题，师弟可以自己想个法子解决。”
他说完之后，先在心里给自己鼓了个掌。
多么巧妙的用语啊！不愧是祝瑾瑜，爱上了！
江秉檀似乎呆住了。以前说起这些，往往都是随便打个哈哈就过去，大概这是二人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谈及此事。白纱帐内一阵缄默。许久，江秉檀才道：“……师弟今天想住在清静阁。”
他话锋转得十分突兀，祝瑾瑜怔然，想起此人前一天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扎在这张床上不起来，今天居然换了这样一副小心翼翼的口吻，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怜爱，道：“行啊。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也太不寻常了。”
江秉檀没精打采道：“就是心情不好。”
祝瑾瑜渐渐放松，笑眯眯道：“那怎么办？我叫杭汶给你做些吃的？”
江秉檀：“不要。想吃师兄做的。”
“江峰主怕是被惯坏了。”祝瑾瑜不轻不重地一拍他脑袋，“门儿都没有。再瘪着嘴就好好地睡会觉，睡醒了就好了。”
此话倒是不假。祝瑾瑜每每困顿郁闷之时便会大睡一场，醒来之后便会神清气爽许多，慨叹一睡解千愁。江秉檀闻言，真的便侧过身缓缓在床上躺倒了，且躺的位置十分合适，完美地封死了祝瑾瑜下床的路。
祝瑾瑜：“……”
江秉檀可怜巴巴道：“师兄陪我一会吧。”
祝瑾瑜作冷漠状：“就不。流莺陪人还要钱呢。”
他这话出口才觉不妥，正欲圆回来，江秉檀已经默默地摸出了自己鼓鼓囊囊的钱袋。
祝瑾瑜果断推了回去。
二人僵持不下，江秉檀还一直把眼神黏在祝瑾瑜身上，盯得他十分不自在。忽然瞥到这人袖口一方帕子，立刻毫不犹豫地扯了过来，往江秉檀脸上一盖。
江秉檀：“……”
祝瑾瑜十分满意，按住了他的手，道：“不要摘，这样就很好了。现在赶紧睡觉，晚饭的时候再叫师弟起床，必须要恢复状态。不许再让师兄第二次看到这样的你了，精神分裂一样。否则就把你踢出去。”
帕子上下晃着点了点头。祝瑾瑜便也慢慢在一侧躺下，刻意保持了点距离，暗道这师弟真是不好伺候，玻璃心的碎点居然这么的莫名其妙，还如此难哄。跟今日这乱七八糟的一出相比，往常简直可以说是好了太多倍了！
他一边暗自祈祷晚上江秉檀可以恢复正常，一边盯着那随着底下人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的素白绢帕。先后经历了一番如此那般，在清静阁安神香的安抚下，他便也跟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祝瑾瑜是被……闹醒的。
所幸他就连做梦也都记得自己的伤，所以没有贸然弹起，而是谨慎地一掀眼皮观察了一下。
“……”
江秉檀正趴在旁边，握了他一只手，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见他睁眼，嘴角一勾：“师兄醒了？”
那神态和语气，真是跟以往如出一辙。祝瑾瑜诧然，不由得为江峰主强大的人格转换系统所震撼。
这便算是好了。
他轻轻把手抽回来，也笑道：“这位小朋友已经停止哭闹了？吾心甚慰啊。”
江秉檀腆着脸粘了过来，顺势把祝瑾瑜抱住了。
祝瑾瑜：“？？？”
他挣脱了一下……没挣开。没好气道：“又抱你师兄做什么？光天化日的，赶紧滚下来。”
江秉檀摇了摇头，脑袋在祝瑾瑜身上拱了拱。
祝瑾瑜：“操。”
江秉檀将头偏了偏，笑眯眯道：“不是师兄教我自己想个法子解决吗？师弟想主动争取。”
祝瑾瑜：“……”
他面无表情道：“我觉得您并不是在争取。您仿佛是想强/暴您的师兄。”
江秉檀被他踢了一脚，轻飘飘地一撑床板下了地，一理头发拍了拍衣角，许久前的脆弱意味一扫而光，又是一副意气风发的青年模样：“师兄怎么这样说？想试试么？”
“不想。”祝瑾瑜起身，一边拒绝一边被江秉檀扶了一把，严厉道，“江峰主今天以下犯上也太多次了，去抄经吧。”
江秉檀立刻美滋滋地去抄经了。祝瑾瑜望着他仿佛是得了大便宜，事实上好像也确实是得了大便宜般的轻快步子，不由得一阵欲哭无泪。
我觉得我很委屈！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我把你当师弟，你却想上我吧……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一方榻两方各自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