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逆锋处玄魔挑凶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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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谢林生等人便都渐渐放缓了速度。祝瑾瑜随着他们俯首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座巍峨的山峰耸入云宵，那山通体发赤，放眼一看绿色几乎寥寥可数，已称得上是十分荒凉。
杭汶在身后对一众弟子道：“到了。”
祝瑾瑜望着面前的这幅景象，不由得有些无语。
这寸草不生的可怜地皮、这隐隐在四周缭绕不绝的黑雾！
这也太明显了吧！他一时语塞，哪里还有能比这更像是魔教老巢的地方！
就差挂个牌子写上“这里全都是混社会的，谁他妈来挑事儿谁第一个被做成人彘”了吧！
一行人缓缓于半山腰降落，甫一落地，江秉檀便蹭过来，似乎想抓他的手，但想了想又改成了牵袖子，一边附过来道：“师兄小心，拿好青霜。”
祝瑾瑜习以为常地点点头，在心底佩服江秉檀的坦荡。半个时辰前还在突来的尴尬中强行二次出柜，现在他竟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该耍流氓耍流氓，该打嘴炮打嘴炮，丝毫没有什么避嫌一类的顾忌。
谢林生领着几人在前面探路，大概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宁溯溪仿佛是在极力克制自己，一会望过来瞥一眼江秉檀那只牵着袖子的手，一会又镇定自若地转过去摆回平常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杭汶默默跟在最后，那神态大概可以用一个表情包形容。
这次我不会再受伤了，因为我的心已经麻木了.JPG
“……”虽然并不恐同但自认直得不能再直的祝瑾瑜实在被这种诡异气氛压得想钻进地里，一甩袖子低声道：“松开。不会自己走路吗？”
江秉檀道：“哦。”
他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没有放手。祝瑾瑜伸出另一只手把袖子抢回来，正想着怎样才能带点暗示地训斥这没大没小的师弟几句，却突然见江秉檀神色一凛，一道炫目的红光闪过，赤霄出鞘，直直地向着祝瑾瑜的后颈探去。
祝瑾瑜尚在走神，但一瞬间的本能反应依旧将他一把扯得跳到数尺开外的地方，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冷铁相交的铮然声响。
除了江秉檀之外，几人都立刻猛然持剑转身，只见原来祝瑾瑜站着的地方，一枚细而薄的黑色短镖正躺在地上。它造型奇特，微微颤动着，尖刃处闪着半星冷光。
下一秒，数枚同样的短镖都从四面大方射了过来，来势汹汹，道道狠毒，速度极快地向着众人的要害指来，祝瑾瑜连忙持剑还击，青霜扫过，耳畔尽是清晰的脆响。四人将几名弟子护在身侧，余光只见那宁溯溪满身的肃杀之意，素衣飘扬，一条精铁细鞭舞得上下翻飞，快得与周身的黑镖几乎融为一体。祝瑾瑜一边应付着突来的攻击，一边在心里涌出无数争先恐后的感叹。
天啊！这泛着青光看起来比四方暗器还要歹毒的长鞭！
这丝毫不逊于身边那位基佬的身手！
配上那冷酷的精致面容！
不愧是乾苍派第一美人！
虽然说乾苍派其实只有一位女性峰主……
他脑海里天马行空，频频瞟那宁溯溪。突然一把剑刃极细一赤的长剑横在他眼前叮叮当当地化去了几下攻击，江秉檀酸溜溜地凑过来道：“师兄看什么呢？”
祝瑾瑜：“……”
这醋也要吃？！
他收回目光，一边迎击那势头渐渐小了下去的镖雨，一边冷漠道：“当然是在欣赏世间真绝色。”
江秉檀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立在他们旁边的宁溯溪手腕一抖，卷去一枚黑影，心里十分悲愤。
拜托大家敬业一点好吗！我们被围了啊！
我觉得我很委屈！
那短镖逐渐稀疏下去，谢林生当掉一枚，大吼道：“程子安！！！”
骤然间，那如雨点般的暗器竟诡异地兀然在半空中化作了一缕缕黑雾，凭空消失了。紧接着，他们的头顶传来一声尽是讥讽之意的嗤笑。
“所谓乾苍派的几位主干，”那声音十分低沉，充满了不屑的懒洋洋的味道，“也不过如此。”
树叶沙沙作响，江秉檀猛地牵住祝瑾瑜的手往后一拉，与此同时，一道人影突然落在了他们面前。
来人一身轻薄的黑衣，肤色带着一种十分病态的苍白，眉目间带有几分俊美，却又盈着满满的杀意，神态亦是傲慢得很。
一阵静谧中，祝瑾瑜道：“呵呵。”
这形象、这表情、这台词！简直跟这个地方如出一辙！
看那满身的恶劣气息！哦哟！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反派吗！
他冷笑既出，程子安立刻望了过来，冷声道：“祝瑾瑜。”
祝瑾瑜骨子里的叛逆血液蠢蠢欲动，若无其事道：“嗯？”
紧接着，还未等程子安接话，江秉檀居然也跟着道：“呵呵。”
“……”
宁溯溪叹了一口气，在后面低声道：“二位师兄请认真一点。”
祝瑾瑜道：“我挺认真的。”
他的手还被江秉檀拉着。很明显，在场不只有乾苍派的人注意到了，程子安视线下移，在他们牵着的手上停了一会，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二位关系这么好了。”
倘若在平时，祝瑾瑜定要立刻松开这手，还要再踹上江秉檀两脚之类。但此时，他却漫不经心地握紧了，笑眯眯道：“是啊，我乾苍泱泱大派，团结友爱，兄友弟恭。”
他把之前温斯若教训他们两人时的话搬了出来，谢林生似乎还无法接受这样的师兄设定，忍气吞声半晌，道：“那个……差不多就可以了。”
江秉檀愉悦道：“好的。”
程子安：“……”
还让不让人好好装逼了！
一行人僵持半晌，最先开口的居然是宁溯溪。
她的语气很平淡：“二郎不邀我们上去坐坐吗。”
祝瑾瑜被这个称呼惊出一身的冷汗，正欲吐槽，却见大家的神色都毫无波动，仿佛多年来她都是这样叫的一般，顿时心下疑虑重重，暗道这乾苍派与魔教间的关系，恐怕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程子安盯着她看了足足十秒，才道：“好啊。”
这个人方才讲话时，总要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充满讽刺的笑意，现在却敛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背了手，应话的同时转身便走。
谢林生快步跟上，祝瑾瑜则有意放慢了步子跟江秉檀落在后面，思来想去，还是状若漫不经心地悄悄道：“刚刚师妹突然叫那一声二郎，我都没反应过来。”
江秉檀“嗯”了一声，轻轻道：“我也不太习惯。之前掌门师兄说让带上师妹，我心里便很疑惑，不过所幸宁师妹关键时刻还是理智清醒得很。”
祝瑾瑜胡乱点点头，莫名脑补出了一场程子安与宁溯溪之间的风月大戏，紧接着便听江秉檀在那边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师兄这样叫我也行啊。我在我家排行老四，或者说按着乾苍派的次序来，我第三……”
祝瑾瑜不由自主地想了一下自己说“四郎怎么不邀我去坐坐”一类的场面，顿时一阵恶寒。
他脚步一顿，嘴上笑嘻嘻心里mmp：“师弟真是越来越没下限了哦？”
江秉檀顺着他的话变得更加没下限了：“是的哦。师兄叫不出来也可以换我叫，二郎……”
祝瑾瑜寒毛倒竖：“住口。从今天开始，我就没有你这个师弟了。”
江秉檀：“断绝师兄弟关系，结成道侣也行。”
他们说得太投入，几乎忘了身后还跟了几个弟子。只见江秉檀话音刚落，杭汶突然飞一般地从他们身边掠了过去，一路蹿到谢林生旁边。
宁溯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江秉檀立刻十分配合地跟着回头：“什么？”
几个昆仑峰的弟子拖着沉重的步伐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一脸的苦大仇深。见二人转过来，他们立刻神情复杂地望向自家师尊。
说好一生一起走，你却偷偷爱了狗……
江秉檀：“诶师兄，你家弟子怎么这么不开心？”
祝瑾瑜：“……”
你心里没有B数吗！人家的白菜都被拱走了！
他微微一笑，中指几乎比到江秉檀眼前：“快滚。”
祝瑾瑜发现，只要他跟江秉檀凑在一起，不管是在多么严峻的条件下，气氛都会很轻松。
比如说现在。
宽敞的大片平地周围挤满了魔教的人，大多都仗着是在自家地盘上便为所欲为地冲着他们挑衅叫嚣，简直就是群魔乱舞。
素质八十八连.JPG
程子安把他们领到这后便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去找那传说中的程子期了。谢林生闭上眼睛抱起胳膊等着二人的到来，宁溯溪一脸冷漠地平视前方，祝瑾瑜看着周围打扮奇特穿着暴露的众人，不由得觉得有些可笑，悄声对江秉檀道：“……这到底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管理制度，为什么这么不靠谱。”
江秉檀低低一笑，道：“或许这就是魔教吧。”
未等二人再说什么，四周的人却突然都噤了声。祝瑾瑜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正缓步向这边走来。
黑衣的是程子安，那么白衣的那位，想必便是程子期了。
祝瑾瑜早在来的路上便猜到了魔教大概是由这兄弟两人在统领着，只不过尚且不确定到底谁兄谁弟。现在看来，似乎是程子期要更加年长一些，无论是从相貌身材还是神态，都比那貌似心浮气躁的程子安要略胜一筹。
而且，这个人的气场，当真是很不一般。
祝瑾瑜一路吐槽过来，觉得此地真是十分好笑，不管是景致还是人物仿佛都带着刺，十分黑暗，十分反派，甚至这种反派感已经过了头，远远一看，就可以说是非常不正经了。
但是这程子期却格格不入地穿了一身很是齐整的白衣，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起来，见到乾苍派一行人，居然微微一笑，面貌极其柔和温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看破红尘的云游道士，跟一直以来众人嘴里的“卑鄙小人”似乎完全搭不上边。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几乎想到什么都要向江秉檀讲一下，随口便道：“这人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像个修魔的啊。”
他说完后一抬头，却见江秉檀正如临大敌地死死盯着程子期看，甚至连他的话都没听进去，只含糊道：“嗯。”
祝瑾瑜登时被他这幅态度带得紧张了起来，正欲再回头仔细瞧瞧这程子期，便听又是宁溯溪第一个开口道：“别来无恙。”
她的声音比方才要冷上很多，人群里顿时传出了几声女子阴阳怪气的咯咯娇笑，虽听不清具体内容，却大致可以猜到是在嘲讽她。程子安板着脸扭头转向别处，程子期则是走上前来，面上带笑，语气却让人摸不出任何意味：“好久不见，宁澜。”
祝瑾瑜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宁澜应该是宁溯溪的名。未等他再细想，程子期便接着道：“不知乾苍派今日兴师动众到此，有何贵干？”
江秉檀方才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却向前迈了一步，厉声道：“我们为什么来，你身边那位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程子期仿佛真的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般，转身对自己的弟弟淡声道：“怎么回事？”
祝瑾瑜感觉江秉檀是真的动了气，就连赤霄都在微微抖动，一时之间又是紧张怕他控制不住与这群人打起来，又是啼笑皆非地想不通他为何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只得跟着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清了清嗓子，道：“师弟。”
江秉檀没说话，也没回头。
程子安站在不远处，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江秉檀，这才嘴角一勾，似乎是有意想让他们听见一般，扬声道：“想做便做了！”
祝瑾瑜顿时也恼怒起来，又怕自己情绪激动会影响得身边之人更加不稳定，正在心里遣词，沉默了许久的谢林生突然抽出了佩剑冷声道：“程子安，不要欺人太甚。”
程子安道：“欺了又如何？”
他那模样是真的不把这几人放在眼里，仿佛是在有意激怒对手，祝瑾瑜越发觉得此事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们面对的人虽均已堕入魔道，但至少还要多多少少地讲上一个“理”字，像这样突如其来地上门挑衅又理直气壮地找事，若说背后没有什么目的性，他是第一个不信的。
他想起温斯若的反常状态以及宁溯溪的种种表现，正想从中理出个思绪来，却忽觉江秉檀将手腕一翻，牢牢地扣住了他的手。
祝瑾瑜一惊，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不该抽手。感到江秉檀握得极紧，心里有些不安，低声道：“不要冲动。”
江秉檀未做反应，只拉着他向前又迈了一步，缓缓抽出赤霄剑道：“比四场。”
程子期一挑眉，两手放在了腰间双刀的刀柄上。
“比试四场，”江秉檀道，声音响彻在安静的会场上方，“乾苍派若赢了，摘了玄魔洞招牌，自此尔等再也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接近翼轸八峰。”
玄魔洞，大概就是魔教总部了。祝瑾瑜突然想起以前“自己”曾带着众师弟血洗此山的事迹，想来魔教与乾苍派定是积怨已久，且有许多理不清的过往，别说摘招牌，炸城毁山的事估计也互相做过不知多少遍了。
这么一看，江秉檀的条件，未免也太和平了些。
程子安瞥了眼宁溯溪，这才冷笑一声：“就凭你？”
江秉檀不动声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捏了捏祝瑾瑜的手，继续道：“若是输了，权作魔教从未曾在泱泱乾苍眼皮下三番五次地滋事。包括过往种种，恩怨两清，一笔勾销。”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逆锋处玄魔挑凶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