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永远的青涩少年》花清杧

28、中考

　　五月就这样和着窗外梧桐落叶远去了，六月也匆匆过去，转眼间，中考踏着灼人的的暑气，到来了。
　　“小乔。”一大早，戚亦笙就敲开喻桐的门，送上一个浅浅的微笑，“准备好了吗？”
　　“嗯。”喻桐点头，在与喻夫人和喻先生道别后，坐上了戚亦笙的后座。
　　“戚亦笙，我紧张。”她突然产生了一阵莫名的心悸。
　　他却不以为然：“有什么可紧张的？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你是对我的智商不抱有希望吗？”
　　“当然不是。”
　　“那就对了。”
　　她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汗水浸湿了布料。她看着少年坚实笔挺的背，心跳渐渐平复了下去。
　　到了学校，喻桐拿出准考证，在进入警戒线时，她回头望他，他将手中的笔袋递给她。“小乔，加油。”
　　喻桐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从容地走进考区。

　　试题不算太偏，她自认为发挥得不错。当考完最后一门英语时，她觉得自己仿佛卸下了一个重担。所以当她看见等候在考场外的父母以及戚亦笙一家时，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喻夫人上前揽住她，笑问：“哭什么？这是考得有多差？”
　　“没，只是太高兴了。”
　　在考场的另一侧，有一位戴着鸭舌帽和大口罩的男子，端着相机，像鹰一样狭长的双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缓缓举起相机，对准了远去的喻桐。

　　家长们想去买点菜回去做大餐，喻桐决定先和戚亦笙回去。
　　“想吃点什么吗？”路过一家超市时，戚亦笙问她。
　　她摇头，指向旁边的水果摊：“想吃橘子。”
　　他不像上次那般勉强，毫不犹豫地答应：“好，都听你的。”
　　买完橘子，她顽皮的心性又上来了，扯着他的衣角，一边喋喋不休地提出各种要求。
　　“戚亦笙，明天请我去游乐场玩！”
　　“好。”
　　“戚亦笙，改天你给我做饭吧。”
　　“好。”
　　“戚亦笙，我要毕业礼物。”
　　“……好。”
　　“戚亦笙……”
　　“你还有完没完？”
　　喻桐终于满足地闭上了嘴，心里的雀跃却怎么也掩不上，被她这种心情所影响，他不觉也愉悦起来。
　　回到家，两人没事做，遂坐在沙发上剥橘子。喻桐有样学样，撕着包裹橘瓣的白皮。“戚亦笙，你以前是怎么撕的，我怎么把它弄成了这个样子？”她苦着脸伸出沾满汁水的手，举着一片同样惨不忍睹的橘瓣。
　　他无语地望了她一眼，最后还是给她做起了示范。
　　她认真地低下头，又开始撕另一片。戚亦笙撕出来的橘瓣无处安放，他略微一思索，最后决定——塞进她的嘴里。
　　喻桐有些发懵，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身子像被当机了一样。他的表情十分自然，也没有要把手收回去的意思。
　　谁怕谁啊你以为？！她突然就横了起来，干脆利落地张嘴——然后——顺利地叼走了橘瓣。
　　当然，过程还是有点小差错。这个差错在于，她在叼走橘子的时候，好像，似乎，碰到了戚亦笙的手指！
　　她像触电般弹开，耳边像有一枚惊雷炸开，耳鸣不止。脸上的温度迅速升腾。戚亦笙有些好笑地扶额：“被占便宜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红着脸把头深深地埋下去，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
　　他看破却不说破，只是问她：“明天是想去游乐场还是和老尧他们聚一聚？”
　　喻桐不置可否地撇撇嘴：“你马上都高二了，还有那么多时间陪我玩儿啊？”
　　“怎么？不乐意？”戚亦笙不满地挑眉，眼眸中是罕见的不羁，剑眉挑起好看的弧度，薄唇轻抿，像当初她与他相遇时，那个冷漠叛逆的少年。
　　而现在，他敛去一身锋芒，为她卸下所有防备。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某部小说里的一句话：薄唇的男人大都无情。
　　不敢继续想下去，她打了个冷战，碰上他奇怪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地吐出一句话：“戚亦笙，明天陪我去云裳山吧，就当作是毕业礼物好了。”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答应了。

　　一大清早，喻桐破天荒地自觉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拉开衣柜门，开始纠结于穿白色的长裙呢还是红色的短裙，是沉静的黑牛仔呢还是活力的热裤？
　　正纠结着，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是夏煜。
　　也无非是问问考得如何，有没有休息好之类的问题。换做以前，喻桐早就冲他甩脸色了，但今昔不同往日，她竟温和地一一回答，没有丝毫不耐烦。但当夏煜提出想约她出去玩时，她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窗外的阳光告诉我，今天是个好天气，我不能跟你出去玩。”
　　电话那头的夏煜差点背过气去。“阳光告诉你？！”
　　她坏心眼儿地挂断电话，扬着眉梢，光线在眼角绽开，开得那样好。“对啊，阳光告诉我的。”
　　他就是她小心翼翼珍藏着的阳光啊。

　　他们约定好了，在学校后门集合。喻桐最终还是穿了一条雪纺裙，及腰的乌发松松垮垮地扎成麻花辫垂在左肩。看向镜中的人儿，连自己都愣住了。
　　忘了上次仔细打量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此时镜中的人让她觉得陌生。眼角微微向上挑起，瞳孔有明显而闪亮的高光。喻桐伸出食指，轻轻点在镜中人儿的红唇处，双眼盈满了春风拂柳的喜悦。
　　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然向他靠近。
　　当戚亦笙看到喻桐的雪纺裙，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喻桐这才注意到他身边有辆摩托，下巴差点砸到地上。这世道真是乱了，怎么个个都会开摩托？
　　她毫无形象地张大嘴，他却皱着眉，打量着她身上及膝的连衣裙：“穿成这样还怎么坐车？”
　　她故作淑女地侧身一坐，手压在膝盖上，冲他骄傲地一笑。
　　戚亦笙：“不行，这样坐怎么保证安全？”
　　喻桐：“不这样坐还怎么淑女？”
　　戚亦笙（不容置疑地）：“给我坐好。”
　　喻桐：“……哦。”
　　以她的脾气，也只敢顶他一次了。不情不愿地坐好，他又发话：“抓紧我。”
　　她也想啊!问题是，她怎么好意思。戚亦笙转头，正好看见她羞涩的、想入非非的表情，无奈地勾起嘴角。眼神落到阳关漫过她的头顶，镀上一层洁白光亮的绒毛。
　　“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