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海水正蓝》季锐凡

2、chapter2

　　K国总统许砾在总统府同国内优秀青年企业家一起召开座谈会，就K国如何发展经济方面的问题相谈甚欢。送客之后，许砾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神情专注。
　　“阁下，”总统首席秘书刘晟敲了敲门，将手里的咖啡放在桌子上。“半山别墅打来电话，问您今晚……回不回去吃饭。”
　　半山别墅是老总统许承恩和前总统夫人何曼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也是许砾从小长大的地方。何曼是不会打给他的，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李嫣然在自作主张。
　　许砾微微一笑，唇边流露出一丝淡漠：“难得半山别墅难得打来一次电话……那便回去吧。”
　　“阁下……”刘晟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今天……好像是嫣然小姐的生日。”
　　李嫣然是半山别墅特殊的存在，虽然顶了何曼养女的名头，可是没有许砾的允许，并不能得到二小姐的称呼，所以府中的人一直以“嫣然小姐”四字相称。正因如此……才更像童养媳了，不是么？
　　“她的生日？”许砾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将手中文件看完，签署上自己的名字，这才站起身来，语气轻柔。“和我有什么关系？”
　　刘晟自知失言，微微鞠躬，转身退下。自己跟随的这个男人有多无情，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许砾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之前只喝黑咖啡，而她怕他的胃受不了，硬要在他每次喝咖啡的时候给他加一半的牛奶。时间久了，连处理公务时候秘书给他端上来的咖啡，都是加了一半牛奶的。
　　昨天总觉得自己看见了她，今天就无时无刻的想着她。他的眼神眯起，自嘲地笑。暗千夜，你有本事，就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汽车从总统府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许砾坐在后座，手中把玩着手机，眼睛虚虚的从街道扫过，突然目光一紧：“刘晟！”
　　“阁下……”在前方开车的刘晟一愣，下意识的从反光镜看向许砾。
　　“停车！”许砾声音带了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严厉与焦急。
　　上一次在法院，他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而这一次，绝对不是他的幻觉。
　　商场的玻璃橱窗上，他清晰的看到了她的影子。
　　在这一年之后。
　　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裙子，额前剪了斜分的刘海，头发披散在肩头，手上拿着一件男款的白色衬衣，笑着和服务员说着什么。
　　感觉她变了。
　　是她，又不像她。
　　他自认为曾经是同她最熟悉的人，他熟悉她身上的每一处味道，熟悉她的柔软与敏感，熟悉她的每一个最真实的反应。
　　小夜……许砾看着从店里走出来的女人，唇边低低的念着她的名字。
　　有一种思念，深刻入骨，每一个午夜梦回，他摸到自己身边一片冰凉，都会感觉心空了一片。他住在他们之前的房间，不让佣人打扫，哪怕这里属于她的味道越来越淡。他本就是对待工作很拼命的人，她不在的这一年时间里，他宛如行尸走肉，更加用超负荷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既然离开了，为什么要回来？
　　你知道，既然回来了，就再也走不掉了么？
　　“阁下……”刘晟眼睁睁的看着许砾拉开车门走了出去，跟随的其他保镖打来电话问是什么情况，刘晟看着店内说话的两个人，叹了一口气。“保护好阁下安全。”
　　他五点五的视力，当然看得清楚，唯一能够让总统许砾失态的女人是谁。
　　暗千夜手中提着包好的衣服走出店门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逆着光线，长长的影子一直落到她的脚下，她疑惑的抬头。
　　“小夜，好久不见。”许砾微笑。
　　暗千夜愣了一下，看着他，眼中一片迷茫：“先生，我们认识么？”
　　“小夜，一年不见，你的演技倒是进步很多。”许砾不以为意，“要去哪里，介不介意我送你？”
　　“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你。”暗千夜神情有些无奈，“搭讪不是这样搭的。或者，你是真的认错人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搭讪？许砾有些好笑。他许砾何时对女人搭过讪？他何时需要对女人搭讪？她二十岁嫁给他，二十二岁时不告而别，他若是认不出她来，才真是枉做了两年夫妻。
　　抬脚正要跟上去，又看到跑掉的暗千夜折了回来，咬了咬嘴唇，像只可爱的小白兔：“那个……你刚刚说送我，是不是真的？”
　　这个时间段不好打车，他提出送她，不送白不送。
　　“阁下，”刘晟下车为许砾拉开车门，见到暗千夜之后犹豫了一下，开口叫道。“夫人。”
　　暗千夜的手一下子僵住：“他……在叫谁？”
　　“当然是你，小夜。”许砾声音冰冰凉凉，“你不会忘记，你只给我留下了一张离婚协议书，我们并没有领离婚证吧。那张协议书我没有签字，更没有交给民政局。所以从法律来说，你还是我许砾的妻子。”
　　“你是……K国的总统先生许砾？”暗千夜问。
　　“小夜，失忆的游戏并不好玩。”许砾声线不变，凉凉开口。“你装作不认识我，是想彻底和我断绝关系，还是想和我重新开始？”
　　暗千夜后退一步，摇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不记得你。”
　　“阁下……”见他们还要争执下去，刘晟适时开口。“不如您和夫人先上车……下面毕竟不安全。”
　　既然不认识，为什么还会跟着阁下出来？难不成，即使失去了记忆，对阁下还是会有感觉？
　　许砾手扶着车门，半是强迫的将暗千夜带了进去，随即自己坐到了她旁边：“你去哪里？”
　　暗千夜报出某高级住宅公寓的名字。
　　许砾看了刘晟一眼，刘晟默默把地址记在脑中……待会停车时就打电话让人去查。
　　“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许砾自上车之后，便一直抓着暗千夜的手。
　　暗千夜挣了挣没有脱开：“一个月前。”
　　“这一年，为什么不回来？”许砾抓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暗千夜皱眉：“阁下，您是不是认错了人？”
　　“呵……”许砾低笑，大拇指抚上她的唇瓣，重重揉捏，毫不犹豫的捏起她的下巴吻上去。
　　她的味道还是一如既然的这样甜，他熟练的扫荡着她唇腔各处，一只手制住她，另一只手在她身上肆意游动。她不记得他，可是她的身体很记得他呢。
　　待他尽兴，暗千夜早已是衣衫不整的瘫软在他的怀里。
　　“暗千夜，”许砾抱着她，将下巴埋在她的肩上。“你说，我有没有认错人？”
　　暗千夜被许砾弄的全身无力，神情却满是嘲弄：“我没想到……身为一国总统的许砾，竟然是这样的……强取豪夺。”
　　“强取豪夺？”许砾似乎是笑了，细细咀嚼着这个字眼。“小夜，你是我许砾的合法妻子。我们两个结婚，是全世界人们都做了见证的。”
　　K国总统许砾的世纪婚礼，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新娘不是大家公认的童养媳李嫣然，而是一个叫做暗千夜的女孩。
　　这是一场在全球直播的婚礼，取得了几亿人的关注。他们不能否认，暗千夜是美人，她的五官带了攻击性，偏偏气质又是那么无辜，让男人见了便想要产生征服欲。在K国大教堂，暗千夜挽着自己养父的胳膊走向许砾，身在中年面对大风大浪早已宠辱不惊的男人眼中含泪，将暗千夜的手放在许砾手上庄重嘱托：“许砾，我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你了。”
　　许砾，我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你了。
　　总统夫人暗千夜是K国暗家的女儿。K国暗家，如果放在十年之前，大概是让所有家族都尊敬畏惧的家族。可惜，那是十年之前。大家都说，暗千夜能够嫁给K国总统许砾，靠的不过是她在任国防部部长的舅舅于墨。
　　呵，于墨。许砾想到这个人，唇边冷笑加深：“所以，别说刚才只是吻你，就算和你上床，也是合理合法。”
　　汽车在暗千夜的公寓前停下，许砾没有放暗千夜下车的意思，他将她抱在自己腿上，低头轻轻吻着她的侧脸：“小夜，告诉我，你的衬衣是买给谁的？”
　　不是买给他的，因为他确定这一点，所以让他很恼怒，他一直在忍着没有发作。
　　他下意识的去回避她有别的男人的可能性，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和你有什么关系？”暗千夜不耐，“我到家了，麻烦阁下可不可以让我下车？”
　　“和我有什么关系？”许砾继续亲着她，“小夜，你说，我的妻子买东西给别的男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不认识你！”暗千夜吼道，一个听不懂她说话的男人是怎么当上一国总统的。
　　“上去收拾东西，我在这里等你。”许砾的声调变冷，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许砾！”暗千夜叫他的名字，在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声音软了下去。“阁下，你不能这样——我弟弟说，我曾经出过一场车祸，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你的妻子，也不记得自己结婚有丈夫……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那就不收拾了，”许砾面无表情，像是没有听到暗千夜刚才说什么一样，淡淡吩咐刘晟。“回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