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万丈光芒一束光》谢顶的蒲公英

6、朝夕

　　“你将陈晨怎么了？”陈渝拦住了陈昱霖出门的路，大声呵斥道。
　　“我才没怎么她，你别那么无聊可以吗？”
　　“没怎么她？，被你拉出去那天她一整晚没回酒店，第二天直接退房，电话一直关机，整个人又消失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让开。”陈昱霖着急出门，作势要推开她。陈渝眼角撇到正从二楼下来的陈昭荣，顺势摔倒地上，用关节刻意发出很大声响。脸上呈现出了疼痛的真实的自然反应。
　　“陈昱霖，你要干什么。”听到爸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昱霖不禁暗自糟糕，脸上瞬间堆满假笑准备扶起陈渝。
　　“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幸亏我在旁边挡着，否则差一点就摔倒台阶上了。”
　　“又不是第一次推倒我了，不用扶得这么刻意。”陈渝反击到。“对了，那天陈晨和你出去已经好几天都联系不上了。”
　　“哦，那天想着她怕黑，准备送她回酒店，结果她不同意，我就去找朋友去酒吧玩了，后来没见到她。她这几天没联系你吗？这个年纪逆反心理重，正常的。”
　　“你真不知道，陈晨去哪里了？”陈昭荣语气深沉的问。
　　“爸，我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这几天也会帮忙找找她的。”说着，陈昱霖侧身逃一样的溜了出去。”
　　“哎”陈昭荣重重的叹了口气，“昱霖在公司一直没有成绩，陈晨又没有音信，你要尽快成长起来知道吗？”
　　“放心吧，爸，我知道的。”
　　目送陈昭荣出门后，陈渝对刚才那番话陷入沉思，新收购势头最强的新能源公司的头部位置一直空缺，长线看未来发展绝对不会比地产弱势。老头子是有了什么决定吗？

　　到新公司就职后，才发现所谓的小助理是齐茵的助理，确切的说应该是齐茵助理的助理。每天做着琐杂的事情，整理了大半个月的资料，却并不是每天都能直接接触她。
　　和别人不同，陈晨每天都会等齐茵下班后再下班。外人眼中的过分表现，只是陈晨想保持一个远陪伴的距离。没工作做的时候，陈晨会仔细观察着邓肯的人员，并做些记录。
　　“在干什么？”下班后的办公室，齐茵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陈晨身后。
　　“在，在熟悉工作”
　　“以后早点下班，不要变相浪费公司资源。”齐茵半严厉的说，语气中听不出有什么不悦。”
　　“好”
　　“会开车吗？” “嗯。”
　　“跟我去应酬一下吧。我有点累了，帮我开车。”

　　夜晚开车的陈晨有一种失控感，被黑暗完全包裹着空间，不断模糊车身边缘的距离，狭小的车身里感觉透不过气，唯一吊着魂的车里面香型淡调的香味。
　　高度紧张下的焦虑被齐茵眼底“开慢点就好，别怕，也不急”。被当作是不熟练车技的被安慰后，似乎将紧张松弛了一个度。还是很绷紧的状态，但横梗在后脑不断下沉的感觉却渐渐消失。
　　陈晨开车载着齐茵，去到一个红酒庄园，里面几个商人样子的人正居坐攀谈。见到齐茵来了，一个男人起身揽过她的肩膀，动作生硬且暧昧。其他人见到，故意打趣道：“你们这一对，还真是恩爱”
　　恩爱？陈晨听了，心里黯淡下来，资料上并没写齐茵的感情状态。她左右张望着，试图找出周遭某个黑暗点，让恐惧的情绪涌现来出来好忽视胸口涌动的难过。
　　齐茵安排陈晨在角落坐下后，其他的她再也听不进去。无非是半消遣性质的聚会。时间过去很久，大家半商业化的攀谈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期间和齐茵一对的男人开了几个不好笑的玩笑，齐茵面无表情，不愿多一分客套。
　　大家陆续散场后，唯独齐茵和那个男人还留了下来。
　　“说正经事，《无妄》那部剧都准备启动了，又被终止了是怎么回事？”男人有些烦躁的说。
　　“我的公司不是专门给你哄人用的，今天想捧哪个女明星插个配角进去。明天你换人了配角也得跟着换”
　　“我有15%的股份。”
　　“你敢公开你的股份吗？”
　　受到挑衅的男人，带着怒气看着齐茵，顺便扫了一下远处的陈晨。在她耳边低声说。“之前互不干涉，各管各的。怎么现在想管我？别人只知道你是事业女强人，我知道你怎么来的。翅膀硬了想飞了？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翅膀卸了。”
　　齐茵抱着手臂看着男人不语，微微皱眉。
　　男人拉进了她的肩膀继续低声挑衅“就是那个女孩吧，听说你最近新收了助理，齐总不是有一整个部门的助理还不够，怎么还亲自带回来还不给人事档案。而且还是先去过你半山别墅后才招回来，徐妈可是说了，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子长得漂亮白皙，就是浑身是伤，怎么？最近也喜欢新玩法了。要不要我们三个一起玩？”
　　齐茵往后退了两步，不怒自威，这么多年的政治联姻她早看清楚他的阴险和狡诈，因此并未有被吓到，只是觉得他这次的气急败坏有些离谱。
　　“那部剧当然可以上。”齐茵说，男人的面色也因此缓和下来。
　　“我加个副导演就好了，好好用心拍摄，你的女演员线。”齐茵把“你的”两个字咬的很重。
　　“你加就加，跟我说什么？”男人莫名其妙，齐茵上前一步拉着领带迫使男人地下头，说“就是我的小助理，你看她当导演怎么样？”
　　男人一怔，还没等男人反映过来，齐茵转身，将包甩给陈晨“我们走”。

　　坐在车的后排，齐茵用手舒缓着太阳穴，突然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帮她。从第一次的试衣间帮她抵退男人的侵扰，到那次不得不出席的宴会，向她抛出一个橄榄枝。到回家时看到淋雨的她，鬼使神差捡回了家。
　　她当然有助理，也都有开车的司机。是哪里出了错呢？就因为给自己画了一张画像？
　　好像是画像中的眼神，画出了几分神韵，而且和年轻的她有几分相似，眼神澄清、坚定、充满了不甘心。
　　车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齐茵看到有些胆怯又目光坚定的陈晨好像想起来了。是在被领养前，孤儿院的栏杆里面自己也是这样的，被欺，被弃，胆怯，萎缩，充满恐惧。自己淋雨，从来不会多出一把伞。
　　在其他小朋友被一些家庭领养的时候，她心底暗自的笑，因为还没使出她十分的力，她从来是知道该如何在外人面前表演的。乖巧，端庄，还有一些主动的亲昵。直到那次听院长何老师紧张的接待一个大人物，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人一辈子，就是几个机遇的事情。否则她应该和陈晨没有区别。

　　“你为什么想当导演？”齐茵突然打破雨夜的宁静。车急速驶在高速上，陈晨握紧方向盘的手渗出了细密的汗，有些滑腻。本是全身关注，突然就愣住了
　　“嗯？”如果是别人问，她可以说很多空话大话，创造一个伟大的电影有多大的成就感，亲手写出一个故事，可以创造怎样的世界观？，可是她问，是三番五次帮了自己的人，她想坦诚点。陈晨说“是因为我妈妈，她有一个演员梦，想演一个能被世界记住的电影，可惜她不在了。”陈晨说出了半句，后半句自己知道就好。

　　“嗯，有个剧明年6月份启动，做个辅线的副导，你想试试吗？”
　　“嗯？”
　　“试试吧，这个世界不是拼天赋的，是拼机会的。”齐茵看着倒车镜里陈晨眼睛说“人生很多时候，机会只有一次的。”
　　“齐总，您为什么要帮我？”
　　齐茵没想好怎么回答，停顿了一下说，“后天还有一个酒会，你帮我开车”
　　“好”
　　“你有礼服吗？”
　　“没”
　　齐茵不愿再听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便没在接话。
　　寂静的公路上，偶有几辆车，天色仿佛就像那天齐茵在路边捡到陈晨一样，只是今天的雨，也没有什么悲戚的绝望。

　　酒会上，陈晨穿着齐茵挑选的恰好可以挡住伤疤的小礼服。而齐茵身着拖地的晚礼服，身材与气质已然成为了酒会上瞩目的嘉宾，让人攀附的地位，前来攀谈的人将陈晨隔开很远。
　　百无聊赖的陈晨准备去到钢琴旁边的沙发角落悄悄休息一番。门口一阵嘈杂，抬头望见门口的来人，整个人慌张起来，是陈渝，自己将之前的电话卡丢掉，所有的联系方式删掉，想到陈昱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她转身想走到那个不被发现的角落，不想却迎面撞上一个人。杯中的酒尽数洒在那个人的身上。
　　还没来得及道歉，对方抬手就是一巴掌，掌印在陈晨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格外清晰，对方没消气鄙夷的骂了一声，“你是不是不长眼睛。怎么？没人教过你这种场合应该怎么做？”
　　“林宁，这种场合怎么还生气了？”远方的陈渝见状走过来。陈晨低下头，不想陈渝见到她的脸。
　　“Nicole，罕见啊，以为这种场合你不会来的。”林宁看着被自己邀请来的好友，不禁收敛了一些。 “我是真的不喜欢这种场合，可你的盛情，我怎么敢一推再推呢？”相识多年的闺蜜语气依旧客套。
　　“那玩得开心点，我去换件衣服一会再来找你。”
　　“嗯，快去吧”，陈渝做状要推开林宁。

　　“怎么这么冲动，她是跟齐茵一起来的，打狗也要看主人”旁边的人见林宁走了过来，紧张的上去问。
　　“主人？我打的就是她主人的脸，你没看那齐茵在旁边一直在看着么？都这样了还坐得住，真是无趣。”林宁端起侍应托盘中的酒杯轻抿了一口，口红残留在杯口的颜色格外鲜艳。

　　“你没事吧？”看着林宁走远，陈渝对身边的人关心道，当她完全看清陈晨的脸时，整个人颤抖了一下。
　　陈晨摇了摇头，不想跟她相认。可陈渝下一秒在众目睽睽下失了分寸一样拉起她，想向门口走去。
　　陈晨努力挣扎开，压低声音说，“姐，别让人知道我们认识好吗？这是我找到的新工作，我想重新开始。”

　　这时齐茵走过去，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将陈晨手腕握得发白，缓缓松开。然后说“那你今天晚上，到市中心的公寓找我”
　　陈晨没有说话，但点头。

　　紧接着，那人若无其事的走开，和熟悉的人打招呼。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也再不和陈晨扯上关系。

　　齐茵继续和旁人寒暄，假装不经意的问道，“那个人是谁？穿得好像是欧洲哪个设计师的个人定制款？我都没有预约到”
　　“刚才那个是Nicole，陈氏集团的大女儿，本名好像叫陈渝，前些年不怎么在外亮相，不过听说最近在公司跟她弟弟争财产，不断在拉关系，拉资源。他们陈氏集团姐弟的戏码搬到荧幕绝对卖座。”
　　“这些富二代的圈子啊，可一点都不比娱乐圈干净”另一个人补充道。
　　“我听说一个八卦，咱们市，最顶尖那个酒店的总统套，开了一个3人派对，2个是富二代，后来送医院一个，那女孩被...哎，惨无人道。什么想不到的花样都玩了，也是自找的。”
　　齐茵抬头看向陈晨，想到她身上的伤，加刚才那人的话，让她去市中心的公寓找她。一股恶心的感觉油然而生。可她脸上还赤然印着刚挨打的掌印，她低着头没吭声，转瞬被淹没在宴会里，别人只当是林宁在乱发脾气，没人注意她是谁。齐茵知道，这是林宁在打她的脸。这个富二代出身的演员，从来都是目中无人，上次卸了她的资源便记恨上了。
　　和几个关键的人打了照面，看着周围恭维应酬的人，齐茵有些累了。
　　罢了，她想上位就随她吧。如果分不清哪些是重要的资源，只一味的用身体，不帮也罢了。
　　想着，胃的阵痛传来，许是喝了不少。
　　齐茵用手轻轻捂胃的动作被陈晨捕捉到。随即叫来是侍应，说了两句。

　　“走吧”齐茵来到陈晨面前。
　　“你有事，就不用送我了”齐茵继续说道。
　　陈晨还没反映过来，说“我送您回去”递上了温水，齐茵接过喝了一口。胃的微微刺痛仿佛得到了缓解。陈晨拿出了胃药，继续说，“刚才看到您好像不舒服，这是保护胃黏膜的药，和酒精不冲突。”
　　齐茵露出一个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果然是是有眼色的小家伙，那些个富二代也应该很喜欢吧。

　　回去的路上，齐茵问，“脸还疼吗？”
　　陈晨暗自庆幸，原来她看见了，她是在意的，心中升起了小欢喜，又不想她过多的担心。
　　“还好，被打多了也就不疼了” 说出来感觉怪怪的，陈晨又补充说“从小挨打的就比较多”
　　齐茵听着亡羊补牢的话，觉得有点多余，似乎也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她们，一般都会怎么玩呢？
　　跳出这想法齐茵吓了自己一跳。

　　齐茵脸色越发的差了起来，在路上陈晨能从后视镜看到她微微拱起了腰，火红的唇色盖不住脸上的苍白。
　　“齐总，你还好吗？”陈晨不禁担心的问了出来。“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送我到家就可以，其他跟你没关系”陈晨看着齐茵强撑着，提快了速度，一路超车。原本她害怕超速，害怕失控，害怕不确定性。但当心中有了挂念，便抛到了一旁。平时一小时的距离，20分钟就到了。
　　陈晨停好车，一路小跑去打开后车门，扶起齐茵。
　　齐茵没拒绝，陈晨让其将重量倚靠在自己身上。缓缓的进门，一片黑暗的房子，陈晨有些惊恐的睁着眼，咬紧牙摸索着开关。小礼服勾勒出她纤细的身材，看起来那么不堪一击。她很怕黑，齐茵能看出来。但她冷漠的站在旁边，好似看着她害怕的样子有些许戏谑和玩弄的意味。
　　“眼睛好痛，我不想开灯”齐茵缓慢走到客厅中央沙发的坐下说。
　　“嗯”陈晨有些颤抖着发出鼻音答应。
　　“过来陪我坐会”
　　“好” 凭着印象中客厅的布局，陈晨摸索着向前走，一抬脚，便被什么绊倒。膝盖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没吭声，索性跪趴在地面慢慢向齐茵的方向探去。

　　“疼，都不会叫出来吗？”齐茵声音冷漠的说。却摸索沙发旁边的灯控开关。
　　“您不也是吗？”陈晨倔强的说
　　突然，整个房间的光线亮了起来，齐茵看见，陈晨穿着小礼服俯身在地上爬来，抬头望向齐茵声音的方向。眼内似乎泛着噙满泪水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