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追梦人》麻辣兔头778

20、清风正急

　　阴霾的天空犹如衰微了的晨曦洒在地面，朽木春世站在空无一人的冰帝学院，对着那堵已经被球撞击得坑坑洼洼的墙壁做着挥拍训练，试图将沉积在脑海中的阴影也一并挥发出去。

　　练习赛前夕，当朽木春世得知自己将要代替部长榎本祹出战时，辗转反侧的她跑到球场疯狂练习了大半宿，直到手臂的肌肉都有些肿胀方才罢休。累瘫在地，赛前那夜自己就这样躺在塑胶场里伴随着星光的投影进入了梦乡。她闭着朦胧的双眼，感受着汗滴的滑落，感受着血液中沸腾的冲撞。

　　虽然仅仅是场练习赛，但对于鲜少有机会出场的春世来说已是弥足珍贵。那天的一切仍历历在目，当立海大的新秀水谷信的登场，让即便是作为对手的朽木春世都被点燃了斗志，她像个续满电的机械战士一般从双打就开始做起了热身。

　　然而同样是十分钟，她只用了十分钟就把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出场机会彻底葬送……立海大的部长左伊藤慕伊，即使在面对替补出场的新人也毫不留情，缜密的回击中冷不防的突然发起进攻，那双透着一点寒芒的眉眼更是将她的自信一并击碎。

　　而后的一切也并不难得知。同样作为新人，一个用时十分钟击败了世界冠军，而另一个用时十分钟被零封碾压，新星的封神意味着原本的王陨落神坛，月野遥那特殊的身份更像是天梯一般直接将水谷信一步送到了顶端！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败北的无名小卒，一个没有人会记住的人！

　　“吼！”朽木春世这一击力道非同小可，看似普通的网球愣是生生在墙壁上留下一道裂痕后，反弹到了球场入口的方向……然而球并未落地，意料之外的击球声没却也没能引起春世的注意力。大概是提前来热身准备晨练的队员吧，她这样想着，随即掏出球来再次挥拍击向墙壁。

　　比她的球先一步到达墙壁的竟然是远在入口处回击而来的那一球！

　　令人为之侧目的不仅仅是不合常理的球速，朽木春世眼见着那面□□了多年的墙在承受了先后两个球的重力后，‘轰’的一声塌了……虽然看上去墙壁是被自己的球击垮，但春世心中明白，自己这后到的一球，不过是恰逢其时的补刀而已。

　　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都不会相信这怪力的一球是普通人为的杰作，特别是那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前辈……

　　月野遥把球拍杵在地面上转着圈圈儿，朽木春世瞧着她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刚才那一球倒更像是做即兴的随手一挥。

　　朽木春世托着自己惊掉的下巴看向月野遥久久没能言语。

　　停止了转动的球拍失去了平衡，顺从的靠在了月野遥的裤脚边，她整个人倚在铁网上，“不收拾一下真的可以吗？”月野遥指了指坍塌的废墟：“被你们部长看到的话，恐怕会有点小麻烦哦。”

　　“这…明明是前辈你……”还没等春世说完，月野遥便一挥手立刻打断了她：“噫~想不到几日不见，你的力量进化到如此惊人了，真是厉害呐！”

　　见学姐这副稚气的模样，春世苦笑着摇摇头，她走过去弯下腰，一片一片捡起碎裂的砖瓦。

　　月野遥则站在不远处丝毫没有要来帮忙的意思，反而在一边风凉的颠着球玩：“别紧张，你慢慢收拾，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朽木春世无奈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要是被迹部君看到，我恐怕会有不少麻烦……”

　　原本也只是随意的吐槽，没想到月野遥在听到迹部君之后竟然走过来帮着春世一起拾掇起来。

　　月野遥一想到迹部景吾那摆臭脸的模样，不遗余力的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她甚至有点懊悔自己刚才装什么大佬……不过为了不显得尴尬，她和身边的小学妹闲聊了起来。“春世，你做替补多久了？”

　　“啊咧？”朽木春世有些惊讶，无论是这个话题还是这位前辈居然完整无误的叫对了自己的名字，向来健谈的朽木霎那间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她挠了挠头道：“两年来一直都是呢，不过一些不怎么重要的比赛也会有偶尔的出场机会。”

　　“那你比很多替补都幸运啊。”似乎勾起了往日回忆，月野遥的目光变得有些空洞：“比如我做替补的时候，可是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呢。”

　　她看着春世诧异的目光笑着继续低头打扫道：“怎么？不信？”

　　朽木春世连忙摇摇头却又点点头，她最终还是摆摆手：“学姐你那么厉害怎么会做替补呢，不要开玩笑了。”

　　“是吗，听起来很像个笑话？”月野遥手不经意的轻笑，春世虽然没经历过什么人情世故，却也都看得出那笑容中的苦涩，只见月野遥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打扫起来。

　　反倒是朽木春世动作迟缓，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她从没想过有一天网坛界鼎鼎大名的月野遥会在这里和自己一起扫地。这个只在电视中才出现的人忽然就这样降临在她身边，朽木春世至今仍记得部长在开学那天公布消息时，桃井前辈激动的样子，不仅是桃井未来，所有人都明白月野遥的加入对冰帝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可那时一向呱噪的春世却在大家兴奋的探讨新队友时一直沉默着，因为她的内心是激动的，这种感觉更像是超出了情绪的可控范围后变得有些异常。所以当全校去围观月野遥和迹部的球赛，春世也只默默的站在人海外围。

　　当她看到那位在自己的引领下去到校长室的女生出现在球场中央时，初次见面时的画面使春世尴尬不已。能徒手接住自己的球…她早该想到的！朽木春世有点懊恼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要对人家负责那样的话，恐怕自己在那位前辈眼中已经是个笑话了吧？

　　她一直是这样想的，所以刚才前辈就这样喊出她的名字，实在是让朽木春世讶异中多生出了几分尴尬。

　　“想赢的信念固然是不错的，只不过我想知道，在上场之前，你有没有仔细的想过怎么赢？”月野遥的话打断了陷入沉思的春世，意料之中的反应，月野遥干脆就地坐在她身边，“作战计划都不想清楚……你是准备靠撞大运去赢比赛吗？”

　　朽木春世终于体会到了平日里那些被自己噎得哑口无言的人的心情，她没得辩解却也不想承认，可怜手里的扫帚成了她的出气筒，在地面上被划出重重得沙沙声。见她扫到自己脚边的时候，月野遥配合的把脚抬起来，不过言语上却未减半分客气，“赛前没想清楚怎么去赢，那赛后琢磨清楚怎么输得了吗？”

　　朽木春世愣住了……灰尘被略过的风吹地散去，月野遥理着秀发叹着气：“真希望多遇到几个你这样的对手。”

　　“你尽管讽刺我吧……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朽木春世爱面子，即便心中对月野遥所言是认可的。

　　“不错不错。”朽木春世没想到月野遥忽然嬉笑的称赞起自己，不过此时在她看来更像是对失败者的讥讽愚弄。“看来你还是具备了一点成为一流选手的素质的。”

　　“什么素质？”她没好气的问到。

　　“不玻璃心啊~”月野遥翘着脚说道：“如果职业圈的人都是那种输一场就崩溃的心态，我恐怕躺着都能拿冠军了吧。不过就是一场比赛而已，不必过分在意。”

　　“前辈当然不会在意……”朽木春世似是感慨，她紧握着手中的扫帚冷哼一声，“从小到处参加大赛的你当然不会在意这小小的一场比赛，可这场比赛对我而言却不一样！这是我等了几个月的唯一一次出场机会！！！我想赢！我想证明自己！”

　　清晨格外空旷的操场上回荡着朽木春世的低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想道歉的她背过身去。

　　“你所谓的在意就是完全没去了解过对手，单凭那个直来直去的大力球就想赢得比赛？”月野遥站起身，她插着兜走到朽木春世面前，像是被刺中了埋在深处的秘密，朽木春世无法直视月野遥此时那双气势骇人的眼，可月野遥似乎并没打算轻易放过朽木春世，无论是语速还是音调都逐渐咄咄逼人，“如果这场比赛对你而言真的重要，可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难道在你们队里输了只会承认一句对方比自己强，然后这场比赛比赛就成为过去式了？还是只会退缩到这里对着一面无力还击的墙壁发泄？”

　　朽木春世别过头去，月野遥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地响起，“网球，从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网球，从没这么简单么……这句话无限回放在朽木春世心中，她忽然意识到比赛失利所带来的痛苦似乎化解了不少，她轻声呢喃道，“那么网球，是什么样的呢……”

　　“喏”月野遥将一袋文件夹递给朽木春世。

　　“这是？”“这是我今天留给你的作业。”月野遥不客气的直接打断了她，“从今天开始，我月野遥就是你的专属指导员，将率领你碾压整个高校球坛！”

　　“……”朽木春世尴尬的望着站到看台椅子上的月野遥，此时的她像极了出征前鼓舞战士的大王，就在朽木春世思考自己要不要握紧拳头应和两声必胜、必胜的时候，月野遥朝她翻了个白眼嫌弃道：“喂，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怎么做我的队员啊？”

　　“我也没答应要做前辈你的队员啊……”

　　朽木春世的低语换来一记当头爆栗，“做我月野遥的队员可是你三世修来的福气！居然还敢这么多废话？”

　　月野遥边说边向门口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别忘了我留给你的作业！下周一前记得交给我！”

　　呼……结束了晨练的朽木春世坐在教室中，回想起在球场时和月野遥的对话，她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那个传闻中沉默寡言的人竟然如此呱噪，自诩在斗嘴界罕逢敌手的春世今日甘拜下风。忽然她的视线扫在了躺在卓斗里被教科书压在最下面的文件夹。

　　出于好奇，朽木春世索性直接将密封完好的袋子打开来，‘嗒’一个DVD的磁盘应声滑落，她翻看着磁盘的正反面儿，只见上面的便贴中写着左伊藤慕伊vs朽木春世的字样，随后她又拿起袋子中的A4纸，还没阅读上面的内容，朽木春世就先被那歪歪扭扭的字迹逗得狂笑不止。

　　“什么事这么有趣？”同桌泷荻之介忍不住问道。

　　看到来人，朽木春世没想隐瞒，她将A4纸铺在二人的课桌中间，直言不讳道：“字太丑了……”

　　练习赛后的这几天二人之间一直没有过多的交流，深知对方脾性的泷荻之介也不愿过多打扰，但低气压着实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此时见春世开怀大笑的模样，泷荻之介怀着迎合的心情看向纸上的字，的确是……有些丑，不过片刻，他竟然伸手拿起这张纸，眉头也因仔细阅读而紧蹙在一起。

　　“怎么了吗？”察觉到同桌的异样，朽木春世好奇的抢过那张纸。“没什么，上面说是让你复盘整场比赛后将对手的招式套路一一分析列举出来。”

　　“哈？”朽木春世不确定的阅读过后陷入思索：“为什么不是分析我自己的而是对手的啊？”

　　“你有什么值得分析的……”泷荻之介忍不住插话。

　　下一秒头上便被朽木春世打出了几个包，不过他倒也不生气，看到恢复了元气的同桌反而欣慰的笑了笑，“这是你们新来的那个北白川教练让你做的吗？”

　　朽木春世摇了摇头，“不是他，是月野遥前辈。”

　　“哦？那个让我们部长丢了面子的女孩么？”

　　“迹部君？”朽木春世头顶八卦的雷达发出了哔哔的响声，她凑到泷荻之介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袖道：“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面对同桌的八卦……泷荻之介撇了撇嘴，将友谊赛那日迹部景吾为了帮月野遥争取时间去请求立海大部长幸村精市的原委告知朽木春世。

　　基于此，泷荻之介对这位刚入学不久却三番五次挑战部长权威的女生毫无好感！可现在……泷荻之介的目光再次扫在那一行字间，这办法虽然算不上主流，但的确是帮助春世提升球技的最佳选择。

　　泷荻之介看了看朽木春世，自己的这位同桌一直以来都信奉着她所坚持的球技；力大且单一，只不过仅凭力大这一点在女生中倒也算是不小的优势，即因此朽木春世在冰帝占有一席之地，有时赢得过于轻松的比赛使她开始有些固执，她坚信随着自己的力量不断提升，便能赢下更多的比赛。

　　这次对阵立海大王牌部长的练习赛对她来说或许是个非常适时的提醒，可是他没想到向来积极开朗的春世却做了被彻底击垮的逃兵，虽然不知道那个叫月野遥的女生用了什么方法，总之春世如果可以因此突破自我踏上一层楼，那么自己在心中对她的芥蒂，也可以消除一些了。

　　放晴的午后，朽木春世就急冲冲的跑去摄影部借了台摄像机，看着她迫不及待的将磁盘插入的样子，泷荻之介开始仍留有一丝担心。可没想到朽木春世竟然就真的不再计较自己的失误，一双眼紧紧盯在左伊藤的身上，反复观察她的一招一式并记录在自己的作业本上。

　　“泷，她这里是怎样做到的？是基于反手下旋球的原理之上吗？”久久没得到回应，春世抬起头，发现对方正在盯着自己，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怎么了吗？”

　　而泷荻之介只是浅笑一声摇摇头，他接过摄像机，开始与春世一起研究起录像中的招式。

　　被照耀的教室中少男少女探讨的声音如流金一般的响着，太阳向翠绿的树林投掷一缕单调的光辉，那儿清风正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