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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聚仙 ...

  •   天下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而说书先生这一行里,施宇昆施老先生若谦称榜眼,状元之位只怕就要空出来了。施先生声台形表样样俱佳,所到的茶馆酒肆必定是全数爆满,光州城的聚仙楼自然也不例外。不少光州百姓宁愿自带板凳,顶着惺忪睡眼来楼前排队,就是等着听老先生说他最拿手的《剑侠传》。
      《剑侠传》并非是什么演绎小说,讲的正是当今鼎鼎有名的剑仙——南侠展昭的故事。
      要说这位展南侠,那委实是个传奇人物。
      须知这天下生而有乾元、中庸、坤泽三类人。中庸各项本事最为平常,但人数最多,各行各业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而乾元则是天之骄子,虽数量远远不及中庸之人,智力、体力、灵力都远胜于他们,生来就是做领袖的材料,也相当适宜修仙。
      坤泽最为稀少,寻常人也许一辈子都见不上一位——因为从古至今,坤泽都被看做是生育工具,是乾元们锁在大宅院里的私有物。因为坤泽散发出的信香会影响乾元的心志,在信素期尤为严重,几乎能让人发狂,因此一些极端人士甚至将他们当做祸水来残暴虐待。
      其实坤泽与乾元一样,都有超越庸人的智力和灵力。因此有一些坤泽会想出种种办法去隐藏自己的身份,装作乾元行走江湖。可惜各大修仙门派的条例上都白纸黑字的写着只招揽乾元弟子,偶尔破格收几个天资过人的中庸都觉得跌份儿,更别提坤泽了。所以就算偶有坤泽游侠扮作乾元露面,那也只不过是一滴雨珠落在海面上,翻不起半点水花
      直到展昭出现,坤泽们才从这千百年来的可悲境地中得到了解脱。
      与往日里遮遮掩掩的坤泽们不同,展昭从出江湖的第一日起就从没想过要掩盖自己的属性。一开始,众人都无法把那样侠义的事迹与一位坤泽联系在一起,可展昭就是这样一个州一个州的游历过去,一桩桩一件件地惩奸贼,除魔物, “南侠”的名号终究是被他打了出来。
      而他在信素期里大败无极宗众高手的事迹,虽然受到了多方的遮掩(七大高手被一个处于最虚弱时期的坤泽全数击败,魔道十八辈祖宗的脸皮都被饕餮啃干净了),最终还是在那些被他救护的同伴和村民的口口宣扬下越传越远。
      展昭自此一战成名,“南侠”威名传遍天下。
      各路传奇里又说,展昭练出了独门心法,可以把信香转化为灵力,不仅不会让它影响身体,反而能让坤泽修为更加精进。于是渐渐的有不少坤泽找上门来要学艺。
      展昭也不多作推辞,来一个收一个的,门下弟子就这样日渐兴旺了起来。他就寻了一处高山,随意起了个“坤山派”的名字,开始鼓励更多坤泽、中庸来学这修仙之道。
      在这个小山贼都要给自己的寨子起名叫“玄武六十四星宿宗”的年头,坤山派听起来实在是朴素得不像话。不过有天下第一坤泽在震着场子,名号也就不大重要了。时光推移,前来拜师的弟子越来越多,修为精进得也越来越快。百余年的功夫,坤山派名头几乎就要赶上修仙界第一名门仙空岛了。
      就这样,展昭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坤泽们打出了一片全新的天地。他的传奇故事啊,别说寻常百姓了,就连修道之人也爱听上一二。
      “……展昭甫一受困时,心中也是大惊。但他走南闯北多年,知道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自乱阵脚。于是含着内力一声高喝,示意众人都往大厅中间聚集过来,互相守护背部,以免四处走动时触发隐藏机关,造成更多伤亡。
      无极宗门徒们自然不想让他们成阵,各自提着凶器,左冲右撞试图阻断捕快们的退路。展昭怎可能让此事发生,长啸一声,神兵‘巨阙’出鞘,手下再不容情。
      展南侠自幼从师于世外高人,练出了一副温润澹泊的性情。与人打斗时总不忘留下三五分力。就算是凶恶盗贼,他也不会轻易伤其性命。但他虽然性子仁厚,却绝不是妇人之仁。展昭知道这伙邪魔用心歹毒,做了这等周密的安排,特地寻着自己信素期的时候出手,就是要将官兵与自己一网打尽,好回去凌虐那些无辜村民。他想着此番既然已经中计,也只能拼个鱼死网破!……”
      此刻讲的正是展昭那场对阵无极宗魔徒的大战。
      这是《剑侠传》中最为精彩的部分,施宇昆极会拿捏评书节奏,又颇擅口技,让众位听众如临其境。聚仙楼里,上至古稀老人,下至垂髫幼童,大家听着展南侠如何高妙地施展仙法将妖徒们一个个斩于巨阙剑下,都是摈息凝神,仿佛自己也在那刀光血影的现场观战似的。女孩们听见展昭明明负了伤,还要一边抵御信香的干扰一边对阵无极宗高手,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滚落,但是谁都不敢发声搅扰气氛。直到台上抚尺一响,宣告大战告一段落之后,众人才恍然惊醒,哗啦啦地鼓起掌来。这如雷的掌声一半是送给施先生的高超技巧,另一半都是送给南侠的侠情英姿的。
      掌声如同这《剑侠传》一般绕梁不绝,久久不能平息。施宇昆在其中沐浴了片刻,心里也很是喜乐满足。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好让自己接着讲展昭开山立派的故事。
      可就在这赞美声刚歇,评书声未起的片刻,二楼包间内突地穿出一声:
      “说书的,你把南侠展昭说得这么厉害,你可曾见过他?”
      这嗓音好似玉石相击,听起来极为爽脆悦耳。但这话语中含着三分不屑三分挑衅,尽数落在了厅中众人的耳中。大家刚刚听完《剑侠传》,对展昭都极为钦佩,所以聚仙楼内顿时议论纷纷,众人交头接耳的,对这嚣张的言语很是不忿。
      听众们可以对此抒发不满,可施宇昆知道自己万万使不得。他亲眼瞧见那两位神仙似的人物走上贵宾包间——方才说话的多半是那位白衣少爷。他衣着考究至极也就罢了,那修眉冷目的高贵模样,是万万开罪不起的。便是他身边那位蓝衣青年,虽然穿得较为朴素,人亦随和不少,但眉宇间气度高华,也是位让人不敢逼视的主儿。自己一个小小说书人,哪有胆子得罪这两位贵客!
      他赶紧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赔笑道:“那哪能呢?小人也只是听说罢了。须知评书是给大爷们取乐的玩意儿,便是增补些许,也是有的。”
      楼上的白衣人轻轻“哦”了一声,尾音似赞同又似讥讽,不过倒没了下文。
      他不说话不打紧,楼下可有人坐不住了。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地用筷匣敲了敲桌面,起身说道:“虽说施先生未见过,但我付某人年轻时却曾受过展大侠的大恩,有缘得见数面。依老汉说,展大侠比这评书里头本领高强百倍,侠义不止千倍!”
      此时厅内已然鸦雀无声,百余双眼睛都投向这付姓老者,等着听他与展昭的奇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聚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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