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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当冷冻的飘雪季节刚过,地上冷冽的风还是犹存,清晨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诺大的武帝宫上,令沉静的武帝宫染上暖意。
      立在亭中,面对晨光中粼粼波光悠悠流淌的湖水,童爷悠长地叹了口气,眼里写满的是对人生的概叹。“半年了,光阴匆匆,仿佛才眨眼间,就这样过去了半年。”
      在他身后坐着的是武王,他啐了一口茶,茶虽甘香却带着苦味。望着飘浮在茶杯里的茶片,他怔愣地出着神。
      他们都在期盼着!又在忧虑着!那份心焦与浮燥与暗隐的绝望啃噬着两人的心神。远处忽地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传达着生命的生机!武王方才像忽然转醒,猛地抬起头来。
      童爷回过身,眺望一眼声音传处,脸上神色复杂。 “想必白鷺姑娘和雄少侠也睡醒了,我们去看看孩子吧!”话刚落,武王的身影已飘远去,他望着那个背影,敛去那份神伤,提步跟上前去。
      初生婴儿的啼哭惊醒了满是创夷的心。
      厚德居里,小草儿正抱着刚诞生十日啼哭的娃娃哄着,安坐在椅上的白鷺正疼爱地望着小草儿手中的小雄英。转眼瞧见先后跨进门来的武王和童爷,要起来招呼,武王已摆手示意。
      “别起来,身子要紧,孩子醒了吧!我看看。”
      “老爷!王爷!”小草儿小心翼翼地递上孩子。
      武王珍宝地捧在手上。
      童爷凑上前看小小的脸皱成一堆张着小口正努力地啼哭,声音雄壮嘹亮。
      “怎么哭成这样呀?”童爷怜惜地拍抚着小小孩儿。
      “刚出生的小孩子嘛!总会闹别扭的。”小草儿接口道。
      童爷瞧着心疼问:“是不是饿了?”
      “刚喂过呢!”白鷺柔声说。
      “那怎么还一直哭呢?”武王皱起眉头,对着嗷嗷啼哭的小小孩儿显得手脚无措。
      小草儿道:“恐怕是又困了。”
      白鷺望着自己的孩子啼哭甚是疼惜。“昨晚他醒了几次,睡得不甚安稳,想必是困了。”
      “雄英呢?去哪了?”武王不禁问,让童爷接过了孩子。
      “咦,您没见到他吗?一大早他就出去了,说是去找义父和童爷。”白鷺疑惑地眨眨眼。
      “这小子,都做爹了还是那副德性,没个交待。”武王忍不住呵责。
      童爷把孩子交回给小草儿,在哄抚之下,孩子在小草儿怀中终于安然入睡了。众人都松了口气。
      少雄英确是一大早就想去见武王跟童爷,他知道两人肯定在湖边亭子里。可一出门,管家就来报讯说悦心楼来了远从丝绸之路来的美酒,他便改变了主意先拐出城去。他想一大早杆着美酒去找两位爷,那两位忧伤可怜的老人。
      傅华和妍妍一去眨眼间就过了半年,可仍然无任何消息,武帝宫里急煞得也趋向了绝望,直到白鷺诞下小雄英,一个新生命的来临让几乎沉寂的武帝宫里增添了喜气,也让两位老爷从悲苦中稍为唤醒。

      街上熙攘珞绎的人群纷纷捂着鼻走避,无形中让开了一条道,只见一个酒熏熏的汉子步履不稳地走过,蓬乱的头发就那么随意地披散着,缌胡满脸,衣裳也邋塌,整个人似久未梳洗。他只顾仰脖喝抓在手中的一壶酒,也不理会是否撞着行人,行人是否嫌弃的目光。
      壶里的酒喝光了,随手扔了酒壶,他熟悉地拐到一旁的悦心楼,到门口,店门的小二已卑夷的驱赶他,不让他进,但他似乎醉得很厉害,任怎么推怎么骂也不出声只是一心欲进。
      “滚开!”一个满脸虬髯的壮汉由酒楼走出,不耐地推开门前扰攘的醉汉和店小二。
      醉汉也许真的喝得太多了,应手便摔倒在路旁,挣扎了几下竟没能爬起来。
      虬髯壮汉“呸”一声,但行得太急,几乎撞到辗转而来的一辆马车,幸好马车实时勒住。虬髯壮汉正要开骂,瞥见马车上的车夫,忽然便把正要冲口而出的脏话吞回了肚中。
      这个车夫不是平常一般赶车的车夫,不,他不是车夫,只看挂在他嘴角的那抹慵懒的似乎什么也不在乎的微笑,就不是车夫该拥有的,更别论微笑的这张脸是怎样的年青俊美,荤绕在脸上是怎样的一股由内自然而然散发的气宇。
      这辆马车虽然毫不起眼,但一眼便可看出,赶车的人确是不同的。
      虬髯壮汉便只是诅咒着倒霉扬长而去。
      一声女子银铃般的呼唤由车厢内传出,似乎在唤赶车的人,车外的人清晰可闻,皆不由好奇拥有这般动听的嗓子会是怎样的一位女子呢?就连倒在店门口的醉汉忽然也转过头来,似乎也被那动听的声音吸引住了。
      醉汉熏醉的目光当接触到那位赶车的男子时,瞳孔猛地扩张一下,紧盯着。
      车厢内首先伸出一只洁白柔嫩的玉手撩开了帘缦,然后一个人便俏生生地由车内走了出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的皓洁,那件衣服是那样合身地裹着她的腰肢,而且是那样轻盈飘逸。与之相映之下的是一张如玉的红颜,面容之美令所见之人不由惊叹世上竟有如此绝色。这位姑娘全身都流出一种非常自然的、活泼的、轻盈的、流逸风采的感觉。
      醉汉定睛凝视着,怎样也舍不得离开,甚至遗忘了他在哪里,也没有听见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
      赶车的男子微笑着体贴地伸出手去,挽扶住这位女子的手,温柔地扶她下了马车。
      女子先是呼出一口气,却也是美态醉人,她环顾四周,望着拥住她的男子,那双秋水般的双剪闪动着晶亮,柔情地朝着男子未语先有三分笑,动人的笑靥还现出了可爱迷人的酒窝。“我们到了吗?呆在桥子里都闷坏了。”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也娇憨得惹人爱宠。
      “你呀!”男子轻刮一下她的脸,宠爱之情溢于言表。“都这种时候了还只顾着玩,我可不依你哦!”
      女子绽放灿烂的笑颜,爱娇俏皮地朝男子撅撅嘴。
      “累了?要不先到悦心楼上歇歇再走。”男子柔情体贴地问。
      “不要了,反正就快到了,想必大家等急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只是整天坐在桥里挺闷的,我们走走好吗?隔了这么长时间,我也好想好好地看看武帝宫。”
      “好!”男子答应着,不顾路人惊叹的好奇的目光,拥着女子,牵着马的缰绳向前走去。
      日晕荤绕下,一个俊雅挺拔,一个绝美窈窕,是何等的一对璧人!
      忽然有一股奇异的灼人感觉袭上女子的心头,她不期然地回头,目光扫处,瞥见地上的醉汉,忽然间那股炽热又消失了,她怔了怔。
      男子马上察觉到了,关心地问:“怎么了?”
      女子一笑说:“没什么!”
      醉汉凝定的目光紧趋着那身皓白的女子,他的双眼曾有一刹那绽出光采。但当女子的眼神扫过时,他移开了目光,那抹神彩也恢复了黯寂。他悄悄地把自己的脸和整个人藏在了阴暗处。
      忽然一声如雷的夹杂着惊喜的大喊,震住了路人,也令这对璧人不期然地顿住脚步,回身循声望去。
      一个雄壮的身影由悦心楼冲出,直冲到这对璧人身前方顿住,神情激动狂喜地望着两人,尤其当他的目光凝定在女子身上时那股狂喜占据了他所有心思,竟似乎已乐得不能言语。看见这个人,这对璧人便不然而然地露出了笑脸。
      女子喜悦地喊出一声。“雄大哥!”
      男子也欢快地打着招呼。“雄英!”
      在俩人面前的不是少雄英又会是谁,他手中手还尤抓着一对酒壶芦呢!
      少雄英望着面前的女子,上上下下审视了几回,方大喊出一声:“妍妍!”激动得嘴唇甚至不住抖动,激动得似乎眼睫也湿润了。“真的是你吗?妍妍?”他不置信地嚷着。
      原来这位绝色女子竟就是童妍妍!她还活着,她正俏生生地站在少雄英的面前。难怪少雄英这样激动,难怪他那样的狂喜着。
      “雄英,是真的!”说话的人自然是傅华了。
      “是我呀!雄大哥!你瞧……”童妍妍说着灵巧的在他面前转了个圈,优美而动人,是活生生的。
      少雄英忽然张开雄壮的双臂抱住童妍妍,开心得嚷叫了数声,回身又忽然朝傅华的胸膛捶了一拳,大叫:“傅华呀傅华,好小子,你果然没让我们失望。”
      傅华会心的微笑出来。
      “快,回去吧!义父、童爷和大伙知道你们平安回来了,肯定乐疯了。”少雄英催赶着两人快走。
      一想到两位爹的挂心与大伙的担忧,童妍妍便不由加快了脚步,心一下子也飞到了城里去。
      “小心呀!妍妍,别急!”傅华拥着妍妍。童妍妍朝他焉然一笑。
      路人目送着三人渐行渐远了,醉汉静静地凝视着女子远去的身影目光闪烁着,那份炽光又灼热了。

      院子里,武王和童爷相对而坐着,中间摆着棋盘,可两人都闷不吭声也无心下棋。童爷抓着棋子在摆弄,眼神复杂不知落在何方;在他对面的武王倒了一杯酒,却没喝,只是在手里摇晃着,一门心思也不知专注在哪里。
      小雄英入睡了,两人便又恢复了沉寂。
      要来替两位爷添酒的小草儿杆在一旁没再走近,瞧这气息,她又忍不住欲掉泪,可又不得不强忍住。她忽然转身往回走,因为再呆下去她生怕自己一个不能自控大哭出来,到时只怕会引发沉寂中暗藏的隐忧。
      突然,她猛然刹住脚步,定睛凝视着出现在她对面不远处的三个人,她的目光凝注在当中的那位正脸含春风般和暖笑意的女子上,她定定地注视着,看得不舍也不敢眨一下双眼。这是梦吧?是自己心底深处最渴望的梦!在夜深人静时、在自己独处时才敢真正表露的梦!她双眼尤然间便湿润了,泪雾朦胧了她的视线,眼前的景像也蒙上了一层雾。啊,如此不真切,果然是梦!她的泪刷刷地落下。
      雾中的人一步步地走来,走到了近前,好象添了几分真实,又好象更虚渺了。
      “小草儿,你怎么又哭了?爱哭包!”她那牵挂的小姐嘟着嘴发着娇嗔,小草儿眼泪流得更凶了。
      “好了,见到我你该高兴不是吗?我就那么惹你哭吗?别哭了!”
      小草儿突然收住泣声,整个呆住。因为她那个梦中的小姐正轻拥住自己,而这拥抱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她可以接触到切实温暖的体温和力度。手一软,手中的酒壶便掉落地破碎,清脆的碎裂声震醒了小草儿一直处在蒙胧中的感觉。
      “小心别踩到碎片。”
      小草儿抬眼望去,便看见傅公子正关切地瞧着这方,又朝自己点头示意,嘴角含着那抹熟悉的笑。
      熊爷啧啧摇头可惜着:“小草儿,这么香的好酒你就这么浪费掉了!”
      “这么久不见,一见我就哭成这样,小草儿你这个爱哭鬼成心要惹哭我是不是?人家本来早打定主意绝不哭的嘛!哭着脸多难看呀!”拥抱着自己的小姐微怨又宠溺地絮叨着。
      是梦?怎么可能是梦!自己的双手也已经接触到了真实的身体。
      她猛地离开这个怀抱,瞪大了眼紧盯着就在面前的人。
      “是真的?……是真的!小姐……”小草儿忽然哗哗地大哭出来,眼泪鼻涕一涌而出。
      童妍妍强忍着泪口不对心地埋怨:“叫你不要哭嘛!你怎么反而哭得更厉害,还哭得那么难看。”又拿出手帕爱惜地替她抹眼泪鼻涕劝着:“不要哭啦,难看死了。”
      傅华含笑走近,一手搂过妍妍,一手执过哭得淅沥哗啦的小草儿的手,把俩人带离布满碎片之地,促狭地笑说:“小草儿,妍妍回来了你就这么伤心呀?”
      小草儿立即提袖猛擦双眼,只是眼泪就是总擦不尽。童妍妍心痛地拉下她的手,又拿手帕替她轻轻地擦拭。
      傅华无奈地摇摇头,偶然瞥眼间发现少雄英已不见,再出现时他便看见了两位老人!是老人没错了,两人明显地苍老了,但相信他们会恢复的,他心内暗自感叹又是抚慰。
      “妍妍……”武王哑着声低喊一声,是那种由心底深处的低喊。
      “女儿……”童爷全身颤动着,一种既不敢置信又是突而奇来的狂喜的颤动。
      童妍妍闻声回头,这两位心焦形于色的老人便跃入眼帘。
      “爹!亲爹!”她大喊着狂奔了上去,强忍住的眼泪忽然便凶猛地爬下了脸额。
      武王一跃站到妍妍的面前,一伸手便握住奔来的妍妍的双臂。真实的触感这种失而复得的狂喜情绪猛烈地冲激着这位袅雄人物。他脸上激动得竟一时不能成言。
      童爷也赶了上来,颤抖着伸手抚摸童妍妍不觉中已然湿透的脸。
      童妍妍淌着泪凝望着这两位痛爱自己的爹爹泣不成声。
      武王痛惜地把她揽进怀里,痛惜地拍抚着她的背。
      “女儿,你回来了。”童爷揽过她爱怜地擦拭着她的泪,自己也已泪流纵横。
      “爹!亲爹!我好想你们,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二位了。”童妍妍哭着说。
      “你终于回来了。”武王审视着她,关切地问:“你……没事了吧?还有哪里会痛?告诉爹,爹一定替你治好。”他紧张地追问着,但又压根地恐惧着。适才隔远妍妍的声音传入耳来,他还尤以为是自己渴望太深以至产生的错觉,当少雄英冲来报这喜迅的时候,他也不敢置信,他怕呀,怕再度失去。
      童妍妍摇摇头,又哭又笑地说:“没事了,我全好了。”
      童爷望向一旁的傅华求证,傅华微笑着点头,他才终于安下心来。他的女儿切切实实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他握住傅华的手泪光闪烁着不能言语,只是传达着他的满怀感激。
      武王替妍妍擦着泪,两位老人围着她安怀地望着她切切诉说着。
      少雄英扶着白鷺抱着小雄英来了,水卫和连刚、连风也闻讯而至。白鷺和妍妍激动得相拥在一起又哭又笑,小草儿也凑上前来。妍妍吻着小雄英笑着闹着。
      傅华笑着叮嘱:“妍妍,不要太闹,小心身子。”
      武王立即紧张起来:“怎么?”
      童爷也惊道:“华儿,你不是说妍妍全好了吗?”
      傅华却含笑望着童妍妍。
      童妍妍欲语还羞,不期然地低下头,脸已红了。
      众人大是惊奇!什么时候瞧见过童妍妍这般模样过?武王童爷更是心急了。
      白鷺奇问:“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眨眼间三个月过去了,可是你们仍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都很害怕,怕……”她看着妍妍,“这后三个月来,要不是我还有个小雄英,日子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童妍妍却悄悄瞪了傅华一眼,娇嗔一句:“都怪他。”
      众人又是奇怪又是欢喜,这俩口子你侬我侬的在搞什么花样?
      傅华一笑:“三个月转瞬即过,本来我也以为没希望了,可上天终待我不薄,冰炎草这么难得一遇的奇品还是让我和妍妍等到了。”他虽然说得轻松,可众人都暗自涅了把汗。“妍妍身子恢复后,知道大家一定等得心急,本来我们是一路往回急赶的,可是……”
      傅华笑着看着妍妍,妍妍又低下头去竟羞得不敢瞧。他又一笑,是幸福得难以言语的那一种笑,“我和妍妍已经订下终身,妍妍也怀有身孕了。”
      “真的!”众人大喜过望,看看傅华,又瞧瞧童妍妍,她更羞红了脸头垂得更低了。
      “怪不得你一路直嚷嚷叫妍妍小心这小心那的,初时我还以为妍妍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原来呀……好你个小子……!”少雄英捶傅华一拳,嘴里乐呵呵地笑着。
      傅华却微一皱眉:“我和妍妍虽不能从速赶回,可我托了一位江湖朋友加急送信回来,以免大家等急了,怎么?你们难道没有收到吗?”
      童爷“哎呀”一声,“没有呀!我们没有收到任何书信。”
      众人面面相觑皆摇头。
      “傅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呢?那位廖大哥不是说顺路经过这能帮我们送个信的吗?”童妍妍问。
      傅华也想不透个中原由。众人也是顿足。
      武王冷哼一声,隐含怒气:“不管是谁,若他是心含歹念,我绝不饶他。”
      却在此时一城卒来报说有一个人来送信。众人齐愕到大厅一看。
      童妍妍冲口叫:“廖大哥?”竟正巧就是傅华托送信的那位廖姓朋友。
      众人都不由磨拳擦掌的准备将这位失职的信差痛揍一顿,害得整个武帝宫受了这久的罪,还好傅华拦住,追问之下方知原来这位廖姓朋友为了挠近路却迷失了方向,还被大雪困在了一处小村落,以至担误了这长时间。知道原由加上看到他实在也够风尘仆仆的样子,众人方才不再追究。
      童妍妍的回来,武帝宫又恢复了热热闹闹,一片喜气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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